「你說,什麼?」紀秋白面色陡然陰沉下來。
李十安深吸了一口氣:「我說,我們離婚吧。」
「你做夢!」紀秋白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否決了她的話。
李十安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曾經以為的好友,如今的丈夫,「紀秋白,婚後你高興過嗎?這場婚姻,你感受過幸福嗎?」
雙方都不幸福的婚姻,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李十安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執着些什麼,就向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婚前還常常將笑容掛在臉上的紀秋白,在結婚那天卻突然開始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說過,你不要妄想逃離我身邊。」他握緊了她的手臂,「我娶了你,就沒有打算再放你離開!」
即使痛苦又如何?
即使是相互折磨又如何?
他就偏要,偏要勉強,偏要一意孤行,偏要把她留在身邊!
李十安目睹他眼底的瘋狂和執拗,「何必呢。」
她說:「我曾經以為,這場婚姻里,起碼有一個人是高興是幸福的,可你看,你根本也在難受,不是嗎?」
紀秋白定定的看着她,似在窺測她的話語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李十安,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過你們糾纏在一起的畫面,我真的都要以為你嫁給我的時候,也並非是全然不願意。」他的聲音很輕,很輕,透着的卻是恨意和悲愴。
李十安直覺這句話里的意思有些歧義,剛想要問個清楚,樓下就傳來了吵鬧聲。
「誰讓你們來的?!紀家也是你們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可以踏足的?給我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們!!」紀母尖銳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將李十安和紀秋白的對話就此打斷。
紀秋白顯然是猜到了來人是誰,丟下李十安,轉身下了樓。
李十安本不打算摻和這種事情,她現在識趣的很,對於紀家的事情一向都游離在外,只是孩子的哭聲將她準備走進房間的動作卡住。
怎麼會有孩子?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到了那個在結婚紀念日當天出現的小男孩兒。
難道是希望找紀秋白認祖歸宗的?
如果孩子認祖歸宗,那孩子的母親,勢必也能母憑子貴,那她想要離婚的念頭,是不是就會容易很多?
這個想法在頭腦中冒出以後,李十安收回腳步,朝着樓下走去。
她向來不過問紀家的事情,所以當紀秋白看到她下來的時候,眸光頓了一下,只是,當看到她目不轉睛盯着前來的母子兩人後,眼神又隨之沉了下來。
他猜到了她一反常態的背後的想法。
而李十安並沒有留心到紀秋白的反應,她一心都在前來的女人身上,眼中閃過些須的詫異。
她的記性一向不錯,眼前這個女人帶着幾分的熟悉,所以她很快就回想起來了她是誰。
這不是結婚紀念日那天一直跟在紀川陽身邊的女人麼?
好像還是紀川陽的前一任秘書?
紀川陽
秘書?
她或許是忽略了什麼。
就在李十安心思起伏的時候,紀母已經一巴掌扇在了女人的臉上:「你這個狐狸精,臭不要臉的女表子,也配踏進我們紀家的門?!帶着你的這個野種馬上給我滾出去,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們!!」
「不要打我媽媽,我不准你打我媽媽,嗚嗚嗚你這個壞女人,你為什麼打我媽媽?嗚嗚嗚爸爸,爸爸我要爸爸」小男孩見自己的媽媽被打,頓時嚇得哭出了聲。
女人捂着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我,只是來找川陽的,孩子,孩子生了病,一直鬧着見爸爸。」
自此,李十安心中的疑惑全部被揭開。
這個孩子
竟然是紀川陽的。
她這才猛然想起,當時小男孩衝着台上叫爸爸,可台上並非是只有一直站着講話的紀秋白,還有剛剛準備走上台的紀川陽。
只是,紀川陽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愛惜羽毛的很,而紀秋白則全然相反,花花公子的名聲響亮的很,所以眾人的第一反應才會是他。
可如今想來,當天紀家人的反應,其實都透着古怪。
「你這個賤女人把我丈夫勾的不回家了還不算,還敢來我家裏找人?!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我我」紀母眼神張望着,想要拿什麼東西,最後端起了傭人剛剛泡好的一杯熱茶,作勢就朝着兩人潑了上去。
女人雖然用身體擋住了大部分的熱水,但還是有幾滴迸濺到了孩子身上,小男孩大聲的哭了起來。
女人看着兒子也跟着開始痛哭。
「亦舟,丹丹,你們怎麼在這裏?」紀川陽看到地上抱在一起哭着的兩人,問道。
地上痛哭的女人聽到他的聲音,連忙抱着孩子走到了他的身後,一邊哽咽着一邊說道:「亦舟病了,喊着要找你,我沒有辦法只能來家裏找你,但是沒想到,沒想到會碰上姐姐,姐姐她」
紀母:「誰是你姐姐,你這種賤人,也配叫我姐姐?!」
「爸爸,爸爸疼。」紀亦舟抱着紀川陽的手臂,「那個,那個大媽好兇,她,她打了媽媽,還拿熱水潑我們」
紀川陽看着他微紅的手臂,以及女人臉上的巴掌印和身上的茶水,臉色有些難看,對着紀母說道:「李慧,你這是做什麼?亦舟還是個孩子!」
紀母的情緒有些崩潰,「孩子?你只有兩個孩子,一個叫紀婉兒,一個叫紀秋白,這個野種算是個什麼東西?!當年的那個野種你可以不認,怎麼今天準備認下這個小的?!!」
李十安有些後悔自己在這個時候下樓了,紀家的事情,說真的,她並不想要參與。
婚後兩年,紀家拿她當外人,她又怎麼可能對這個家有什麼歸屬感
好在紀川陽一向愛面子,沉了沉以後,對着紀秋白說道:「秋白,你和十安先上樓去。」
紀秋白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李十安以為他會發作,可實際上,紀秋白不過是冷冷的看了那個女人和男孩兒一眼,一言不發的就拉着李十安上了樓。
李十安看着紀秋白的背影,思緒有些複雜。
出生在這種家庭里,他的執拗和略帶的偏執,似乎也找到了根由。
樓下的吵鬧聲依舊,但多數情況下都是紀母怒吼的聲音。
紀秋白站在窗邊,什麼話都沒有說,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煙後,就那麼抽了起來。
他們的臥室,並不在一個房間,這是在婚後就一直保持的狀態。
並非是李十安要求的。
而是紀秋白,在新婚那晚跟別的女人云雨以後,第二天就直接讓傭人收拾出了另一個房間。
李十安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想要娶她的是他,婚後分房的人也是他。
沒有一句原由和解釋,結婚以後,就對她不管不顧起來。
如今他就那麼站在她的臥室里,一言不發的抽煙,李十安心中的感覺有些怪異,卻也沒有開口。
兩人之間保持着沉默,房間裏安靜的很。
「孩子不是我的,你很失望?」在吞咽吐霧的時候,他問了一句。
李十安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索性就沒有回答。
紀秋白沒有等到答案,嘲弄的輕笑了一聲,掐滅了香煙,「李十安,我有過無數次,想要就那麼直接掐死你的心思。」
他說這話的時候,帶着難掩的狠厲。
讓人從中找不出一星半點開玩笑的痕跡。
也讓李十安清晰無比的明白,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為什麼?」她問,「你恨我。」
他眼中的恨意那麼的強烈,甚至比肩林遇深在談及紀家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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