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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桂何許人也,自然不會因為某個軍師的一句話便輕舉妄動。
次日一早,他將劉玄初從汪士榮處抽調出來,專門參與軍機謀劃諸務,不過位次還是在汪士榮之下。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我可以用你,但也可以不用你,用不用你完全取決於本王,你必須明白這一點」
此時,他不禁想起了以前在遼東時自己亦賓亦友的方光琛,那可是真正文武雙全,曾經跟隨自己躍馬殺敵的幕僚啊。
可惜不知他現在在哪裏。
時下,因為他「世鎮雲南」的名分自然可以提前在各地安插眼線,昆明就不用說了,那裏還有吳應麒、胡國柱,大理的張國柱一直與他眉來眼去,正在元江府與土司作戰的祁三升也差不多是他的人了。
於是,只要有清軍駐紮的地方就沒有他不知曉的。
他就在永昌府按兵不動,期間自然將那幾個逃回來的騎兵秘密殺了,然後就靜等消息。
過了十日,從各方面傳回來的消息顯示羅可鐸、洪承疇尚不知道騰越州的事情,他趕緊向祁三升發出了暗示。
祁三升、線國安毫無意外地戰敗了,無須吳三桂主動提出,讓他接替這兩人攻打元江府的命令就傳來了,這命令顯然是雲南清軍最高指揮官平郡王羅可鐸下達的。
吳三桂留下參將、自己另一個族弟吳三變帶領三千人馬繼續鎮守永昌府,自己則親率一萬兩千大軍開向了元江府。
而線國安、祁三升兩人只得帶領殘兵敗將撤回永昌府,此時,他二人手下的兵力已經削減到五千人左右。
就在吳三桂在永昌府殫精竭慮時,騰越州的張七也不好過。
他雖然是穿越而來的,但顯然不是軍神,只有區區三千人馬,就算有大量新式武器也不敢主動攻擊兵力龐大的吳三桂部,只能待在騰越州等待對方的進攻,他倒是想趁着吳三桂部開往騰越州的途中設伏,可惜人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就在他憂心忡忡之時,緬甸那邊來人了。
一連來了三個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他的老朋友、黔國公沐天波,沐天波自從跟着他抵達麗江後便自行離開去尋找永曆帝去了,此人到底是雲南本地人,他不但順利探聽到永曆帝的消息還成功抵達了緬甸。
一人則是上次冊封他為靖邊伯的掌印太監劉九皋。
還有一人他卻未曾見過,經沐天波介紹才知曉此人竟然就是時下永曆帝身前的紅人、錦衣衛都督僉事馬吉翔!
這三人聯袂駕到,顯然與自己主動派人去聯絡永曆帝有關,眼下大明可謂真正命懸一線,陡然出現一個像張七這樣已經露出「挽天傾」苗頭的人,縱使他以前身份低微也需要大力提拔。
宣讀聖旨的還是劉九皋,果然,或許是永曆帝在緬甸過得並不好,也或許沐天波對自己在永曆帝那裏進行了大吹特吹,這一次的封賞着實有些出乎張七意外。
他封王了!
建昌王!
雖然只是一個郡王,不過已經與馮雙禮、白文選並駕齊驅了,就算李定國見了自己也不能隨意拿捏了。
另外,朱由榔顯然並未承認他的「四川行都司指揮同知」的官銜,而是封了前軍都督府的右都督!
明初時分,曾設有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職位,後來朱元璋感到這個職位權力太大,便像撤銷丞相那樣將其裁撤了,朱由榔繼位後又將其恢復起來了,那顯然是在李定國在兩廣、湖南一帶威震天下之後做出的。
也顯然是為李定國量身恢復的,當然了,他得到這個職位後屬下一般稱呼他為「大將軍」。
很顯然,當他獨自去找朱由榔而不是李定國的那一刻起他事實上就與後者分道揚鑣了,當然了,朱由榔君臣也巴不得如此。
正面來說,我大明還有兩個能打的大將自是再好不過,反面來說,兩人也能互相制衡,免得一家獨大,讓皇帝形同傀儡。
這些日子,張七派出去聯絡各土司的人也都回來了。
騰越州周邊的土司都是擺夷人(傣族),而且一個比一個兇悍,完全不亞於雲南的倮倮人、莫西人,平時還好,在這兵荒馬亂的殘明末期更是愈發兇殘。
此時你若是陡然進入土司轄區,還是外來人,被殺、被劫那是必然的,朱由榔君臣沿途不敢向各土司求援,因為沒人敢去,否則若是這些土司真心臣服大明的話,湊起來一萬大軍還是容易的。
大明境內的土司雖然沒有出兵支援朱由榔,但也沒有派兵搶劫他們,但一到緬甸境內就不同了,當他們南下時遭到了沿途各土司的反覆搶劫,女人、財物被搶走了不少,人也殺了不少。
抵達緬甸都城阿瓦時估計折損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但張七的人各土司還是熱情接待了。
十幾日前他在騰越州城下與何進忠大戰時,周圍顯然藏了許多雙眼睛,土司們也在觀察到底投靠誰合適,當張七在短時間內殲滅了何進忠部,並進佔州城時,土司們派出的細作趕緊將消息傳給了他們。
擊敗何進忠還在其次,張七擁有的驚人武力,不不不,在他們看來應該是神兵利器才是完全震懾了他們,他們不但發誓投靠張七,還為他運來了一些糧草。
亂世之中,武力就是一切,政治、經濟、文化都是附於其上的,在夷人眾多的雲南更是如此。
雲南,為何在中華版圖中最晚回歸?顯然是之前的武力不夠,這是唯一的原因,想要用教化征服三山五洞的蠻族簡直是痴心妄想。
在這一點上張七雖然對滿清有些不滿,但對他們對於少數民族地區的處置辦法和管理還是相當認可的,沒有乾隆帝,估計時下川藏新疆一帶還不是中華版圖。
武力是絕對的前提,然後才是教化,先有足夠的威,後面的德才有意義。
當然了,這些事情張七顯然是不會對着三人講的,特別是在聽到馬吉翔讓他儘快收復永昌府,以便讓正處於困境之中的緬甸君臣回到騰越州時,他不禁打起了哈哈。
「都督」
張七對馬吉翔的印象極為不好,雖然錦衣衛也是武人,作為殘明末期的錦衣衛不更是要英氣勃發嗎?而馬吉翔卻一臉大明中期廠衛的陰鷙,而且他顯然認為張七以十九歲的年級陡然封王后會對朱由榔感激涕零。
便想拿捏他。
張七也不想這麼早就得罪他,還是堆起了笑臉。
「騰越州周邊土司的動靜你是知道的,他們加起來也有一萬多人馬,還都兇悍無比,如今依舊是清狗勢大,我大明勢弱,彼等顯然還是心向清狗一些」
「我已經派人去聯絡他們了,但依舊沒有音訊,我眼下只有三千人馬,若是要攻打永昌府,就必須全體出動,那麼騰越州就空了,不是被土司們鑽了空子,就是被清狗佔據」
「等我將周邊土司穩住後再出兵,那時才有勝算,否則就是萬劫不復了」
馬吉翔沒有直接回復他,只見他翹着二郎腿,自顧自地用杯蓋撇着茶沫,然後輕輕抿了一口後才說道:「那建昌王認為何時才能出兵?陛下已經等不及了」
「一個月,一個月後本王無論如何都會出兵」
馬吉翔這才點了點頭。
這三人在騰越州待了幾日就回去了,回去之前張七給每人封了一百兩黃金。
三人一走,同樣得到了封賞的高得傑等人便涌了上來。
「老...」
高得傑的「老七」到了嘴邊便停住了,人家現在已經是王爺了,再這麼稱呼就有些不像話了,但稱呼他為王爺自己又說不出口,一時便愣在那裏。
張七笑了笑,「我現在叫張麒,字稼軒,你等今後不如直接稱呼我的字即可」
那張五卻是一個玲瓏人,率先說道:「王爺,這怎麼行?」
這些人也得到了不同的爵位,官職也都升了,都在高興之時,聽到張五這麼一說,趕緊紛紛施禮,「王爺!」
張七卻擺了擺手,笑道:「剛才同你等說笑來着,以前怎麼叫便還是怎麼叫」
開什麼玩笑,眼下大明命懸一線,正是大力拉攏、團結眾人、打成一片的時候,若此時就講起了上下尊卑,必定會出事。
眾人這才舒了一口氣,都哈哈大笑起來。
張七示意眾人坐下。
「張五,將你掌握的情況與大傢伙說一說」
張五點點頭,「有最新消息傳來,永昌府的吳三桂帶着大軍離開了,不過他依舊在那裏留下了部分人馬,老.....,七哥還以為吳三桂使詐,便多等了幾日,沒想到此時又來了兩支軍隊」
「看那旗號,一個應該是線國安,一個則是祁三升,看來攻擊元江府土司那嵩的清狗換人了,換作吳三桂上了,而由線國安、祁三升來了鎮守永昌府」
張七說道:「大家都說一說,接下來我等該如何辦?對了,差點忘了,吳三省到哪裏了?」
張五說道:「已經抵達北面的瓦甸安撫司,該安撫司也被蠻族破壞了,正好無人,就被他佔下了」
張七點點頭,「很好,現在騰越州、永昌府城、瓦甸安撫司山寨正好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狀,你等說說看,我軍該如何行事?」
高得傑說道:「不如立即去攻打永昌府城,線國安、祁三升立足未穩,正是出戰的好機會,對了,這兩部過來了多少人?」
張五回道:「五千人馬左右」
「吳三桂留守的將領是誰?」
「吳三桂的族弟吳三變,職位是參將」
「啪」,高得傑拍了拍手,「太好了,吳三桂親族裏,就屬這吳三變最為窩囊」
「哦?」,張七眼睛一亮,「怎麼說?」
「此人性情膽怯,畏敵如虎,一般都是用在押運糧草上,不過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領會、執行吳三桂的意思不比別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