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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天晚上回家路上到現在已經上午十點半,李彬快要被上月入駐的尤唐巷三樓的租客小姑娘逼瘋了。一室一廳的房子,就一台小空調,什麼時候不壞,偏偏壞在這三十幾度的大晚上,小姑娘睡不了覺,打電話給房東,房東說和空調維修人員聯繫了,明個白天過來修。一晚上沒空調,這大熱天的小姑娘受不了這罪,再和房東聯繫,房東不理,於是中介就受罪了。
小姑娘一開口:「你們這什麼中介,推給我的什麼破房子,這大熱天的,覺睡不了,我明天還怎麼上班了?」
可能也是在房東那受了氣,在電話里霹靂扒拉一大通,還下了通牒:「今天晚上必須解決,否則明天上你們店鬧」
李彬聯繫房東,房東說已經和空調維修聯繫過了,明天一上班就過去。問題是小姑娘今晚上過不了啊!沒辦法,李彬又和熟悉的空調維修人員聯繫,得到房東的認可,陪着他去了一趟,問題是找到了,可配件是人家專用的,還非得明天空調廠家維修人員等到公司上班後才能拿到配件。小姑娘不依,要麼給解決空調;要麼她去住賓館,李彬給解決費用。遇到這種蠻橫的,李彬着實頭疼,但要自己掏百八十給她住賓館,道理那也行不通啊;再說現在李彬全身上下刮不出二兩油,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用,哪有那閒錢啊!好說歹說,又回家取了台小風扇給小姑娘先用,承諾明天一大早就盯着這事,負責督促修好。
安撫好小姑娘,已經到了十一二點;一大早還不到六點,小姑娘的電話又來了,看得李彬一陣頭疼。七點多鐘,就跑到尤唐巷,在小姑娘手上拿了房間鑰匙,然後又和空調廠家的維修人員聯繫。小姑娘還真有韌勁,隔二三十分鐘一個電話「修好沒有?」「做事怎麼這麼磨嘰了」反正變着花樣訓。維修公司八點半上班,等維修人員拿到配件過來已經九點多,期間小姑娘打了五六個電話,沒有一句好話,不是訓就是口頭罵罵咧咧的,弄得李彬心煩氣躁的。等更換好配件,小姑娘還不放心,要李彬和維修人員等着,她要回來驗收。等她回來試了一會,確認沒什麼問題,已經快十點半,板着臉才讓兩人得以離開。把自己的小風扇朝電瓶車踏板上放好,李彬嘆了口氣,「自己這他媽的讀的什麼書,上的什麼學?」,好歹也算是最早的一批「211」出來的,做過員工兩三百號人,年銷售過兩三億,年外貿出口過億的廠長五六年,怎麼就混成這樣了,被八百塊錢的上帝訓得像條狗?
昏昏沉沉中,李彬也沒有回店,晃晃悠悠的騎着破電瓶車來到運河邊公園,找了塊石凳坐着抽起煙來。自己的人生要理一理了,不能這樣混啊!路怎麼選了?自己干還是打工上班了?剛下崗的時候,也到上海私企做過一段管理,半夜從工地回公司的路上,一個人疲勞駕駛出了車禍,沒傷到別人,到把自己傷的不輕,之後出去打工的心思就淡了許多,更主要的是在這種家族式的企業里,很難找到認同感,更談不上什麼成就感了,而規模企業又很少招自己這種年齡的管理人員。還是得把手上的資源理一理,看還有哪些能用,然後看看還能做什麼?想通了安排,人就輕鬆了許多,又抽了支煙,舒緩了一下情緒,才騎車回店。店裏還是老樣子,只有趙三妹一個人在那不懈的理着房源,看李彬回來,抬頭問了聲:「弄好了?」,聽到李彬的「嗯」聲後埋頭繼續自己的搜索。
「我出去走走」,李彬和三妹說了聲,走出小店。
晃晃蕩盪來到彩票店,把昨天的彩票拿出來,就着牆上的走勢圖對起來;昨天是5注隨機和在5注隨機中隨便挑的7個數字組合的一注,沒分析什麼的,實在沒什麼印象。先看隨機,一無所有;在對單一的那注,運氣還行,前四後一,4+1中300元,雖然有追加,但五等獎為固定獎,追加無效,三注追加共得900元。錢雖然只有900,但讓李彬心裏緩了許多。心裏隱隱覺得這兩天好像彩運不錯,昨天中了幾十,今天就中了幾百,翻着跟頭的上漲。這種情況以前沒有遇到過,今天還得繼續。跨過玻璃門來到隔間的福彩區,也沒去看牆上走勢圖;拿了紙筆,坐在那,放空心思,也不知過了幾秒還是幾分鐘,心裏頭若有若無的冒出一組數字,李彬隨手記了下來,本身不抱多大希望的事,也沒多想,按習慣:10元5倍,打了彩票就走。
因為中了個小獎,中午李彬沒讓老婆用微波爐旋飯,自動請客,和老婆在對面的火鍋店很是享受了一餐,一份99元的燒公雞配四五個蔬菜,20元的烤生蚝,吃的滿嘴冒油,兩個人好久沒這麼享受過了。沒吃完的雞肉又配了20元的烤生蚝打包,帶回家給兒子晚上吃。晚上兒子看是打包回來的菜,還問兩口子有什麼好事,趙三妹笑看調侃道:「你爸爸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半天,被一個和你年齡差不多的小姑娘訓了一肚子氣,中午自已安慰自已,吃了頓好的出了氣。吃剩的打包回來餵狗。」
兒子回得也大氣:「甭管豬啊狗的,有好吃的就行。」
睡覚前,李彬和老婆聊了一下自己的考慮。眼下中介生意難做,己經無法餬口;自己這年齡,如果不是半路放下技術,現在也是『333』工程里的中青年專家,出去打工可能會好些;半路起來的管理人員,四十歲出頭了,不上不下,合適的崗位確實難找。準備明天出去拜會一下以前合作的周邊配套廠家,看能不能找到機會自已做點事。三妹也知道眼下兩人困在小店,入不敷出;國家對地產行業的緊縮政策看不到頭,這樣長時間吃老本也不是辦法,畢竟上有老下有小,負擔太重。
「那我給你轉點錢,五千夠麼?」
「夠了,也只是和他們聊聊天、喝喝茶,摸摸情況。」
「明天我就不到店裏去了,一早我就開車走,我想先向東邊龍城走,轉頭往北過江到省北,最後沿崗城、石市一路回來,估計也就兩三天的功夫。「
「那你自已路上小心,一個人在外開車,千萬別喝酒!」
「知道了,你放心吧!」
在絮絮叨叨中,三妹準備好李彬出去的行李,兩三套換洗的衣服,簡單的洗漱包,一個小背包裝好,放在書房椅子上,又微信轉了五千給李彬,才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