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這件小事 第83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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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參帶着林森來到它的洞府里，那是一塊一丈來長的小天地，青灰色石頭壘成的圍欄邊裝飾着不少人參葉，綠葉子上開着一簇簇嫣紅，煞是好看，看得出它的品味不錯。
錦參就地一滾，變成了個光屁股的白胖小男孩，現在應該稱呼為「他」了。小男孩什麼也沒穿，看起來一兩歲的光景，胖嘟嘟的小手小腳藕節般白嫩，頭上還扎着個沖天辮。
錦參看到林森一臉驚奇地打量着自己，還以為林森在驚訝他為什麼沒穿衣服，他害羞地轉過身去，小手捏了個法訣，一束金光閃過，下半身就圍上了一條人參葉編的小裙子，遮住了他的重點部位。
林森瞪大雙眼，有些震驚地說：「你竟然能化形？「
錦參不能理解林森的反問句式，他揚起小下巴，有些驕傲又有些疑惑，「我是精怪國第一批能化形的。你是不是很笨？我都在你面前化形了你還問我這種問題。」
書中記載，錦參與一般靈草不同，若想要它發揮強大神識的作用，並不能把它直接吞吃入腹，而是要把整株參放入識海中。
錦參進入識海後會一點一點的化為溫和火焰，慢慢煅燒整個識海，用帶有藥性的火焰溫養識海中的全部神識。燒得越久，識海就越穩固，內里的神識也會越煉越強。等到識海中的錦參全部化成火焰又全部熄滅後，整個煅燒過程結束，錦參的所有藥力才能被識海吸收完。即使以後被修為高出很多的修士用神識攻擊，識海也不會輕易被突破。
因此每次錦參出現修士們都會趨之若鶩，小拇指那麼大的錦參都能讓他們搶破腦袋，眼前這株都能化形了，若是傳揚出去，不知又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這娃娃般的錦參不會是要割肉給自己放進識海中吧？如果他還是人參的模樣林森自然是樂意的，但現在變成了小男孩的模樣，她實在不想把他的血肉放進識海中。
「你要怎樣幫我強大神識？「
聽到林森詢問，錦參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磨得晶亮的小刀，抬手便往頭上削去。
林森看得心驚肉跳，急急一道流光打落錦參手中的小刀。
林森感動得快要哭了，她和這些精怪不過萍水相逢，她知它們性格單蠢，三言兩語就能讓它們交付全部信任。但萬萬沒想到，這株錦參竟然願意為她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不不不，別為了報恩就傷害自己……」
錦參有些同情地看着林森，仿佛她是個白痴：「林森人，你一定是人族中最傻的了，我怎麼可能為了報答你就傷害自己？」
林森一時有些難以接受，她的智商竟然被精怪給鄙視了，她不再說話，想看看錦參要弄出什麼名堂來。
錦參拾起小刀，乾淨利落地把頭上的沖天辮割了下來，辮子落到他手中時已經變成了一小捆閃着火星的人參鬚鬚。
他把人參鬚鬚遞給林森，「喏，放進識海中慢慢修煉吧。我的田地前些天剛剛翻好，又施了肥，很適宜居住的，等你把這些鬚鬚全都吸收完了我也長出新的頭髮了，到時候再來給你放進識海中。」
林森摸了摸他的小光頭，「那勞煩你了。」
錦參有些無奈道：「林森人，你真的很笨，都說是要報答你了，何來勞煩？」
林森剛才自作多情了一番，此時不想多說，她放出神識，看到南波丸已經和眾精怪打成一片，便放下心來。她從儲物空間中摸出個蒲團，把這些人參須投入識海後收斂心神，打坐入定。
錦參看到林森屁股下的蒲團，又是一陣嘆息，這個林森人，看到那麼肥沃的土壤還要拿東西墊屁股，真是暴殄天物。
林森把全部的神識都收進了識海中，心無外物，努力配合着識海中燃燒的火，吸收藥力。神識遭受火焰的煅燒微微有些生疼，但是比起《大力金剛骨》來實在是輕鬆太多了，林森並不在意。等識海變的更加堅固，神識變得更加強大，以後進階就再也不怕變成傻子了，這樣的一勞永逸可比每次進階前都急巴巴地去找鞏固神識的寶貝好太多了。
每當火勢漸漸變小之時，錦參都會帶着新割下的人參鬚鬚來到林森身邊，把人參須化成絲絲亮光，點進她額心。林森感受到有新的人參須進來，便會打開識海，接納新的火焰。
也不知錦參割了多少次沖天辮，林森吸收了多少人參須，在某一天林森接納新的人參須時，發現它們再也無法變成火焰，而識海中的火勢也越來越弱，最後逐漸熄滅。這意味着識海吸收的藥力已經到了飽和狀態，無法再繼續吸收了。林森終於睜開了眼。
這些年投進識海的人參須積少成多，林森的識海已經鍛造得十分堅固，不比消化整隻錦參的效果差。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用句哲學點的話來說，就像是給思想穿上了盔甲。
林森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感到衣服有些潮濕，她一轉身，竟看到錦參已經變成了五歲男娃的樣子，正提着個小水壺給她澆水。
這到底是過了多少年啊，一睜眼娃都這麼大了。
錦參放下手中的小水壺，問道：「你終於醒了，這是靈氣淨化過的天地之水，怎麼樣，甜不甜？」
林森雖不想拂了錦參的美意，但還是掐了個法訣，把衣服都弄乾了。「人類不是這樣喝水的，我們是用嘴巴喝水的。」
這句話換來了錦參同情的眼神，人類真可憐，喝水還要從嘴巴灌進身體裏，不像它們靈草，滴到身體哪個部位都可以吸收。
林森不知錦參的小腦瓜里又在想些什麼，她放出神識，往遠處看去。
林森能很明顯地感覺到神識增強了不少，似乎能看得更遠了，她看到南波丸還是一副老樣子，正在和周圍的精怪們嘰嘰喳喳地說着些什麼，神采飛揚。
南波丸和其他精怪不同，它陪着林森走南闖北那麼多年，比其他精怪更加見多識廣，更能分辨人心好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比精怪國里的精怪們要聰明多了。
南波丸把它的所見所聞都當成故事說給精怪們聽，在偶爾有精怪想出去走走時，它會教它們怎麼躲避修士，如果被抓了要又如何脫險。南波丸在精怪國中，是智者一般的存在，精怪們越來越依賴它。
林森呆站在原地，看着南波丸在精怪群中說得手舞足蹈。過了許久，她臉上才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朝南波丸走去。
林森剛剛走近南波丸，從精怪群中突然躥出一朵粉色小花，跳到了林森肩上，竟然是管家婆。
它開了靈智，那條總喜歡露在外面的大舌頭終於收了起來。
管家婆害羞地小聲說着：「謝謝你帶我來到這裏。」
林森想起了那個和她所練功法相像的叫雅崇的修士，鬼使神差地問：「你還記得你開靈智前的事情？那你記得你以前的主人嗎？「
管家婆搖了搖粉色的花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記得了，但是你們身上的氣息很相像，都是充滿了陽剛之氣。」
林森自動忽略了陽剛之氣這個詞，還是對管家婆道了聲謝，不知道答案也不影響什麼。
南波丸終於看到了林森，歡快地飛進了她的懷裏。
林森摸着它的腦袋，嘲笑道：「連管家婆都開靈智了，能化形的精怪也多了好幾個，你怎麼還是這副蝌蚪樣？」
南波丸從林森懷中掙脫開來，「它們吸收了那麼多年的純淨靈氣還有日月精華，當然會比我速度快了。我還要重新吸收靈氣和日月精華呢，不過用不了多久，我肯定會長出腳來的。」
林森依依不捨地揉着南波丸：「我要走了。」
南波丸呆如木雞，最後才澀聲道：「怎麼這麼快？」它開始對着林森撒嬌：「大木，我們再留在這裏久一點好不好。」
精怪們也都圍了上來，「留下來，留下來嘛，好人，我們捨不得南波丸，也喜歡你，你還要報答嗎，我們給你報答。」
林森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是我走，你留下來。」她看到南波丸似想說些什麼，又道：「你先聽我說完……」
林森把想了許久的話都說了出來：「這裏有你的同伴，你們的修煉方法都一樣，還有適合你的修煉環境，你屬於這裏，應該留在這裏，這比跟着我好多了。我們在一起時，大部分時光都是拘着你的性子讓你躲起來，這麼多年來讓你跟着我受委屈了。有好幾次我身處險境，還差點拖累了你，如果你能留在這裏，我心裏面也會很高興。」
南波丸沉默良久，想說它還是想和林森一起走，但它看到周圍用渴望眼神看着它的精怪們，話到嘴邊又咽下了。這些同伴天真不知世事，它們需要它留在這裏。
南波丸和林森共同經歷了那麼多，並不是不通人性，它知道林森沒有在開玩笑，她是把它當做朋友，所以才會讓它留下。南波丸越想越慚愧，它平時和林森在一起時能幫到她的地方根本不多，有時候還會拖累她。它有幾次溜出來放風時被一些獵奇的修士看見，非要把它抓走，還要害得林森和他們打鬥一場。
想到這兒的南波丸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大木，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真的，我不騙你，我不想和你分開。」
「我會留下一縷神識在你身上，如若有一天發生什麼，我也能及時知曉，方便找到你。你若實在想見我，也可到歡歡酒館找我，即使我不在，你也可以托小綠或者蕭淇留個口信。反正我們以後又不是不能見面，我有機會也會來看你的，你別哭了。」
沒有南波丸的陪伴也許修仙路上會更加孤單寂寞，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因為寂寞，就要讓它放棄更適合它生活的環境跟隨她離開。
南波丸哭了半天，看見林森去意已決，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停在林森肩上不停地蹭着她的臉。
精怪們知道南波丸會留下，心中鬆了一口氣，它們看到林森就要走了，都絞盡腦汁的想報答她。
萬靈草稀里嘩啦地哭了一通，把它的淚水全裝到了小瓶子裏，遞到了林森面前：「人類都喜歡的，給你……」
水木果掏出一把小剪刀，咔擦咔擦地剪起指甲來，它的指甲落到地上變成了像珍珠一樣的小果子。水木果把小果子撿起來，放到了林森腳下。
其他精怪瞧見了也剪頭髮的剪頭髮，在身上搓丸子的搓丸子，有的還憋紅了臉想把花蜜倒出來……也不管它們身上的東西有沒有用，最後林森的腳下堆滿了瓶瓶罐罐，裏面全裝着精怪們的心意。
等到又一次日月交輝之時，在南波丸依依不捨的目光和精怪們的簇擁中，林森走出了拱形通道，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散發光芒的精怪國。
林森對這裏的天材地寶並不是不動心，但它們是南波丸找了許久的同類，是要陪伴它度過未來的同伴，她怎能傷害它們，讓這個陪着她經歷漫長時光的胖蝌蚪傷心呢？更何況這些精怪們性格單純，幫助她良多，她違背不了良心把它們帶走。
精怪國在冰冷的黑暗中孤獨又驕傲地存在着，不斷發出柔和的光，像一個純潔的奇蹟。
誰也不會想到，世間會有一個天地靈氣與日月精華匯聚成的湖泊，湖泊下有一座擠滿了精怪的小小國度，這裏的精怪個個傻白甜，有點智商的都能把它們騙走，她絕不能把這裏的秘密泄露出去。
林森不再留戀，轉身離開。
這修仙路，她一個人也能走得很好。
……
林森游到湖面上，輕巧地跳到了地上。她不知她在精怪國度過了多少年，精怪們也說不清楚，她現在急着趕回歡歡酒館。
林森剛剛走到百里坡，後方的樹林上方迅速地匯聚了厚厚的烏雲，突然之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夾雜了雹子的大雨從天而降。
城外的天氣果然惡劣，百里坡雖然沒下雨，但是吹過來的狂風還是讓在空中御風而行的林森身形不穩，有幾次險些從空中掉下。她乾脆放棄了御風飛行，落到地上步行。
身後吹來幾縷陌生的靈氣，有幾個修士落到了林森身旁。
林森一瞧，是一個出竅期的女修和三個淬體期的男修。看他們的樣子是從樹林那個方向趕來的，出竅期的女修還好些，另外三個淬體期的男修看起來狼狽不堪，身上有不少細小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
見有出竅期的前輩在，林森只好主動上前打招呼，她對那女修點頭致意：「前輩……」
那出竅期的女修年紀不小了，但看上去風韻猶存，眉目和善。她似對林森非常感興趣，一雙眼睛黏在她身上再也捨不得離開，「小道友年紀輕輕身手不凡，勇氣可嘉，才淬體期就趕獨自一人從城裏出來，在這狂風暴雨的天氣里，行動還能如此從容，身上滴水不沾。」
林森謙虛道：「前輩過獎了，晚輩一直在這百麗坡中，正好避開了下雨的範圍。」
女修又問：「這百里坡可有什麼好東西，竟吸引得小道友來此？」
林森隨口答：「晚輩只是來百里坡采幾株尋常草藥，獵些低階妖獸。」
林森卻是不知，眼前的這個女修有一雙異於常人的眼。天生地養的奇珍異寶靈氣純粹，年份久的會散發出尋常修士看不見的寶氣，這個女修從小就作為尋寶人接受訓練，眼睛恰能看見這股寶氣。
她打老遠就看到林森周身都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暈，當時還不以為意，以為是什麼珍貴蠶絲製成的法衣。但當她近看之時，才發現林森不可小覷，並當下判斷出林森的耳釘是個儲物空間。
林森身上的光暈五顏六色，這是攜帶了各種不同寶物的表現，源源不斷的寶氣從她的耳釘上散發出來。
中年女修對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多的寶氣聚集在一處，眼前這個淬體期女修到底帶了多少寶物，才能讓寶氣濃郁得泄出儲物空間，籠罩全身。
女修當然不相信林森的說辭，百里坡只是個普通山坡，從未沒聽說有什麼獨特的寶物，「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的尋常草藥能散發出那麼濃郁的寶氣？小道友不妨說出來，讓我也去采一采。」
林森不太明白，但也暗中警惕：「前輩在說什麼，什麼寶氣？」
「小道友，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你身上的天材地寶我全看見了。」
林森想到了精怪們給她的那些瓶瓶罐罐，那都是它們身體的一小部分，沒想到會被這個女修看了出來。
中年女修本想試探出林森的身份後再決定下不下手，但是她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這麼濃郁的寶氣，不管是什麼身份，都值得去拼命，更何況林森獨身一人，還只是個淬體期修士，死在荒郊野外誰會知道。
「乾兒子們，開宰吧。」
中年女修命令道，三個男修身形一動，如三座鐵塔般，分三個方位圍住了林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