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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認識?」蔣明松即使是坐在車上都沒忘記八卦的心思,畢竟能讓某人主動提起女的話題猶如天方夜譚。
他和賀宴舟從小一塊兒長大,雖然高中沒在一個學校,也不影響他們現在在一個醫院上班。這位可是他們附一院的外科天才,自幼品學兼優,又出生於書香門第,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我們以前當過一年同學。」他調轉方向盤,開出停車場。
「高中同學啊?」蔣明松立馬明白了,「那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賀宴舟抽空無語地睨了眼副駕駛位置上的人:「在你心裏,男的跟女的就必須是一方喜歡另一方的關係?」
「這不是頭一次從你嘴裏聽見對女生的評價嗎?我關心關心你還不行啊~」蔣明松拖長着語調,他可是聽他媽說了,最近賀宴舟家裏可催他催得緊,也不知道方阿姨她老人家受什麼刺激了,生怕她這麼優秀的兒子找不着對象。
聊起他媽方女士,賀宴舟就有些頭疼。
他眉頭微蹙,吐出胸口的一股悶氣。
「對了,你下周一來上班?」蔣明松側過頭問剛博士畢業的某人。
「嗯。」
「哈哈,恭喜了,一來就上任住院總醫師。」蔣明松對這個角色是又怕又期待,可惜還沒輪到他。
「謝謝。」賀宴舟語氣平淡,好像這就是件很平凡的事情。
要說有多平凡呢,無非就是他即將成為「總住在醫院的醫師」,全天二十四小時無休。
蔣明松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乾脆利落地翻個白眼,轉頭看向車窗外。
他不再說話,賀宴舟也落個清淨。
今天他出來是為了找房子,父母住的房子離醫院太遠,更何況他接下去估計是日日不着家,還不如先在醫院附近租套房子,也省的來回跑,順便躲避方女士的催婚。
確定了房子後,他們隨便找了家餐廳吃飯,倒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姜嘉珆的相親現場。
賀宴舟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比起高一時的安靜內斂,剛剛的她反而像是炸毛的貓,豎起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己,強裝鎮定。
不過,終歸是沒那麼熟,賀宴舟很快調整了思緒,將車緩緩行駛在歸家的道路上。
姜嘉珆剛到家就遭受了薑母程英的質問。
「你張阿姨說,你在餐廳里一點都不給人家面子,這是怎麼回事?你不願意去可以直說,你這樣一弄,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放?」
姜嘉珆心情不好,不想和程英吵,但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相親了:「那他當着全餐廳的人問我有沒有過男朋友,是不是處女,我爸爸是不是癌症患者,會不會有家族遺傳的時候,我就應該忍下來還笑着面對嗎?」
程英聽了女兒的話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瞬間落了淚:「這人怎麼這樣啊…」
程英是全職家庭婦女,沒上過班,自從姜父姜邵武住院後,每天都得在醫院陪護。只有周末的時候,姜嘉珆她哥哥姜嘉鶴頂替她,她才能回來洗漱一番,休息休息。
看見媽媽哭,姜嘉珆心裏也不好受,伸手抱着程英,強打起精神安慰她:「好啦,你女兒這麼漂亮,工作又好,怎麼會找不到對象呀。放心啦~」
「可是你爸他…」提起自己老公,程英又是一陣落淚,雖然他們倆三天兩頭地吵架,可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想到他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樣都忍不住哭泣。
「明天我就帶着爸爸的病例去滬市找張院士。」那可是全國最有名的肝膽外科大牛之一了。
姜邵武不願意讓女兒陪護,他們當地的醫生都說沒什麼希望了,可她和家人都不願意放棄,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啊。
「希望如此,只要能治,花多少錢都無所謂。」程英雙手合十,期待佛祖保佑。當生命危急時,錢真的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第二天清晨,姜嘉珆坐最早的高鐵去滬市。
作為全國最好的肝膽外科醫院之一,候診大廳里自然是人擠人。姜嘉珆獨自站在角落,觀察着來往的人群,大部分和她一樣,都是從外地特意趕過來看病,拖家帶口的,手裏還拿着厚厚的影片。只有她,隻身一人,在原地駐足開始漫長的等待。
「姜邵武在嗎,姜邵武?」十二點多,終於喊到了姜父的名字。
「這裏。」姜嘉珆轉了轉麻木的腳踝,抬手示意。
「好的,進去之後先在門口坐着等。」
「好。」
她輕輕打開門,安靜地進入,儘量不發出聲響打擾其他人問診。
張院士雖然名望很大,但他的態度溫和,對於病人的諸多疑問也都耐心解答。
姜嘉珆聽着他們的對話,再翻看自己準備好的問題,看看需要有沒有補充的。
臨近一點多,才真正輪到她。
「姜邵武?」張院士見她點頭,問道:「什麼情況?」
「我爸爸他腹瀉不停,後來去拍了核磁,提示肝佔位多發,現在開始有腹水,再加上門靜脈高壓,驗血的話提示白蛋白低,甲胎蛋白高。」姜嘉珆一邊說着,一邊把姜父所有的報告都拿出來。
「你這個很嚴重啊,手術做不了。」醫生的聲音不冷漠,可說的話卻寒透了姜嘉珆的心。
「那就是沒救了嗎?我們當地的醫生說可以做介入試試,還有靶向藥之類的手段。」她還是不死心。
「介入麼,試試也行,靶向藥也是。你可以讓他做個pet ct看看,有沒有轉移,如果血管里有被侵犯的話,那就很難了。」張院士大概見多了這種患者,給出冷靜的判斷。
「那是要帶他來這邊做嗎?他現在肚子很大,自己沒辦法坐車。」姜嘉珆不忍心讓姜父長途跋涉。
「如果你們當地有也可以,機子都差不多的。」
「好,謝謝張院士。」張院士主要是做外科手術切除或肝臟移植的,既然沒有手術的可能,那她提前準備好的問題幾乎就沒了作用。
姜嘉珆收拾好東西,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醫院。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她覺得尤為孤獨。
她奔波了一整天,卻終究是遺憾而返。
「那就聽這邊的醫生的吧,這邊的醫生也是省內專家,還是爸爸朋友的同學,也值得信任。」姜嘉鶴作為兒子和兄長,自覺承擔起家庭的責任,做下決定。
薑母和姜嘉珆也都同意。
「爸爸,我來啦。」姜嘉珆收拾好心情,笑着進入病房。
「嘉嘉來了啊。」姜邵武比兒子更疼女兒,見女兒來了消瘦的臉龐上也跟着露出笑來。
「嗯,今天有覺得好點了嗎?」姜嘉珆坐在床邊陪姜邵武聊天。
「還行吧,就是這肚子越來越大,緊繃繃的感覺,醫生說我這是什麼病嗎?」姜邵武還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噢,醫生說你這個就是肝硬化,有腹水了,明天就幫你開始治療呢。」姜嘉珆模稜兩可地說着,起碼現在先瞞着姜父。
「那就好。」姜邵武放心下來。
姜嘉珆又陪了姜父一會兒,就和哥哥一起被姜父和薑母趕回家去了。
「張主任說明天給爸爸安排一個會診,我得開會走不開,要是有問題給我打電話?」明天周一,姜嘉鶴要上班,而姜嘉珆正在休暑假。
「嗯,我知道的,哥哥你放心吧。」
「好。」姜嘉珆目光呆滯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吶吶地應了聲。
姜嘉鶴嘆了口氣,妹妹從小就獨立,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她能多多依賴他。
兩人心頭都壓着巨石,都不想訴說自己心裏的難過,加重對方的負擔,於是一路上,車廂里僅剩淺淡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