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管內廠?
陳策詫異的盯着朱厚照,實在沒想到朱厚照的手筆這麼大。
難怪最近他在順天府看到錦衣衛和東廠活躍起來,原來弘治皇帝是為了重開內廠做的準備。
弘治皇帝自然不會冒文官們的忌諱去開這個臭名昭著的內緝事廠,除非他的寶貝太子兒子求他了。
而朱厚照為什麼要開內廠?
為了自己。
陳策其實不在乎賞賜不賞賜的事,再華麗的衣衫,再多的金銀財寶,再大的權力於他而言都不過過眼雲煙。
六年後他將一無所有,孑然來到這個世界,孑然而走。
但他卻也不能辜負朱厚照一番苦心。
西北的那一批秘諜涉足不了官面上的事,但內廠可以。
不過聽朱厚照的意思,內廠的權力被大大限制住,不過有這麼一群官面上的諜子可以調動,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陳策也不推脫,對朱厚照道:「好!那我暫時替你掌管內廠。」
朱厚照笑道:「好,不過內廠現在還沒人,你要什麼人和我說,我去錦衣衛和東廠調人過來,咱們組建內廠班子。」
人選陳策當然有,李珍就是最好的人選,再讓李珍從錦衣衛和東廠調一部分人進入內廠,整個內廠班子很快就能搭建完成。
有了內廠的班子,也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安全,避免麻煩找上門,這對陳策來說倒是百利無一害。
朱厚照帶着劉瑾興沖衝去組建內廠班子了。
弘治十二年的中秋到了。
杭州府的一戶商戶人家此時正在吃團圓飯,吃完這頓團圓飯,陳家的老大就要上京談一筆合作。
陳伯炘在接手了陳策家中的商業後,生意一落千丈,不得不開始考慮商業轉型。
現在各地最賺錢的商業無疑是快遞網點,陳伯炘看中了快遞的潛力,打算這個中秋之後,便帶着長子去一趟北平,談一談整個杭州區域的快遞驛站加盟事宜。
「爹,你說咱們能拿下來整個杭州府快遞網點的商業嗎?」
陳伯炘的長子陳正業有些擔憂,畢竟他們和對方也不熟悉,想要拿下杭州府快遞網點的商人大有人在,自己這邊也沒優勢,能否拿到這一塊肥肉不好說。
陳伯炘搖搖頭,他也不確定,所以才要親自去北平看看,最好能找到順天快遞的背後大東家和對方親自談。
當初從陳策父親手中奪取這麼大的產業,如今卻凋敝到這個樣子,若再不改變,以後將會寸步難行。
不過陳伯炘心中大概有了一些計劃,他看着陳正業道:「這次去順天府,我們還要找一個人,有他助力,或許可以十拿九穩。」
陳正業不解的道:「誰?」
陳伯炘道:「寧誠。」
當初陳家老二資助過寧誠去順天科考,過去這麼多年了,寧誠想來已經在京師為官。
自古民不與官斗,何況是低賤的商人,見到官自然低人一等,只要對方肯出手幫助,再多的競爭商人,恐怕都無濟於事,他們能十拿九穩的拿到杭州府區域快遞經營權。
陳正業想到了陳策,不過自己這便宜堂弟,現在可能早就死了,他也不以為意。
「寧家和陳家還有一門婚事在。」陳伯炘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長子一眼,微笑道,「如果對方家的閨女還沒成婚,伱不妨試着結交一下,若是能娶到寧家的閨女,咱們以後的日子就通順許多。」
陳正業微微一愣,苦笑道:「爹,當初做婚的是陳策,又不是我,寧家人又不傻,怎會將女兒嫁給我呀?」
陳伯炘道:「事在人為,去京師看看情況再說,一切都沒有定數,過了中秋就快馬加鞭去京師,耽誤不得。」
這麼多商賈對杭州這塊肥肉虎視眈眈,他們聽到快遞驛站找商人加盟的消息後,一刻都不敢耽擱,要不是臨近中秋,他們早就開拔京師了,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澄清坊大街上很是繁華,燈火照耀萬家,略顯可惜的是今日有些微雨,沒辦法欣賞圓月。
但這點遺憾卻不耽誤整個順天的繁華。
街道上依舊人山人海,船隻在河流中百舸爭流。
王守仁坐在通濟渠支流河岸邊發呆了很久。
今年的會試科考,王守仁考中二甲,如今在工部觀政,五仗河是入京的一處水流,此前河流內的官船商船不斷,碼頭林立,漕運給朝廷帶來不菲的收入。
可前兩年山體滑坡,一塊巨石落入五仗河,自此入京的船隻不得不改航道,繞更遠的路才能入京,增加了成本,也讓漕運收入減少了許多。
工部一直在想辦法,但立在河流中的巨石實在太重,想要破石十分不易,水下水流湍急,阻力很大,更增加了破石的風險。
王守仁這些日子一直在盯着巨石,名曰格物。
中秋的繁華註定與這名奇怪的少年不相干。
陳策撐着雨傘獨自走在偏僻的河流岸邊,他發現王守仁在這裏已經很長時間,小雨已經打濕了他的頭髮他也紋絲不動。
陳策走過去,輕聲提醒王守仁道:「下雨了。」
王守仁這才反應過來,回頭仰視着陳策,驚訝的道:「是你?」
陳策點頭。
王守仁嘆息道:「王老將軍打算收你為徒,你始終沒同意,如今沒機會了。」
陳策不願感傷往事,沒時間多愁善感,便問王守仁道:「你在做什麼?」
王守仁道:「在想怎麼將它搬出來。」
他指着河水中的大石。
陳策問道:「想出來了嗎?」
王守仁搖頭道:「沒,所以在格物。」
「你知道什麼是格物嗎?」
陳策搖頭道:「不知道。」
王守仁興趣全無,便也不再理會陳策。
陳策道:「但格物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致知吧?」
王守仁雙目一亮,道:「是這個道理!」
陳策道:「你格出什麼來了嗎?」
王守仁失望的搖頭:「沒。」
陳策道:「試一試滑輪組。」
「什麼是滑輪組。」
陳策將滑輪的原理告訴王守仁,很晦澀,但也不太難懂,無外乎就是兩組滑輪更加省力而已。
「知行合一。」陳策對王守仁道,「你若理解了,就去實踐。」
王守仁咂摸咂摸嘴巴,嘴中喃喃,總感覺陳策說的這些話有大道理,但卻總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一樣。
還沒開悟。
不過動滑輪的原理卻讓王守仁很感興趣!
「多謝!」
他抱拳起身,急匆匆的提着衣衫跑開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