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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羅每日都堅持去敲阮鳳章的門,但從未能見到他,花羅懷疑阮鳳章根本就不在了。她知道嶧山劍宗可以幫忙送信,所以還想過,是否阮鳳章親自去送信了。
直到她看到阮鳳章背着譚藻回來。
阮鳳章幾乎是渾身浴血,以劍支撐着,一步步走了回來,旁邊還有個糟老頭,雖不需人扶,但看上去臉色實在不好。
剛進門,阮鳳章便腳下一軟,鄭沐英急忙扶住他,命人將譚藻也架住。
花羅沖了上來,先探譚藻的鼻息,發現沒什麼事,這才舒了口氣,「他這是怎麼了?」
阮鳳章擺了擺手,說不出話來。
唐朝華便替他解釋,「無礙,只是昏迷而已,待我給他寫個方子,煎藥喝上一副,便好了。」
「那就好。」花羅又道,「那阮宗主呢,你看上去傷得太重了……」
「他受了內傷。」唐朝華一招手,「好了,把人都各自扶去躺下。」
「是。」鄭沐英面色沉重,卻沒有親自扶人,而是率了一隊嶧山弟子出門去了,另有人分別將譚藻和阮鳳章帶上房間。
花羅敏銳地察覺到,阮鳳章將譚藻帶回來,可能尾沒有除掉,否則鄭沐英他又何必嚴陣以待。
她急切地追了上去,「到底怎麼回事,阿荇和那些人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至於嗎?你們這些中原江湖人,都是不死不休的嗎?」
唐朝華走得慢,他說:「江湖恩怨,兒女情長,向來難以說清。」
「……」花羅愣了愣,她還是比較難清楚地理解唐朝華那句話的深刻含義的,她嘟噥着,「反正阿荇不能有事……」
唐朝華命人煎藥來,要餵譚藻喝,誰知譚藻根本不張嘴,撬開嘴硬灌也灌不進去。
花羅一下子慌了,「不是說很快就能醒,這是怎麼了?」
此刻,唐朝華的面色才沉重了,「這是他自己不想喝……」
譚藻和阮鳳章,本來前者只是昏迷,後者才是內傷,以唐朝華的判斷,譚藻喝上點藥——甚至藥都不用喝,就能醒了。阮鳳章才是麻煩的,他還想把譚藻弄醒了再去治阮鳳章。
誰知,竟是譚藻這裏更麻煩一些,人已失去生意。
有的人能救,有的人救不了,唐朝華向來不強求,偏偏有嶧山的面子在,他沒法放手不管,只能找來數名嶧山弟子,教他們用真氣和按壓穴道的方式維繫譚藻的生命。
唐朝華轉頭去治阮鳳章,花羅不肯罷休的拉住他,「你走了,阿荇怎麼辦?」
唐朝華斜睨他,「不知道你說的阿荇是什麼,但是我留在這兒,他也醒不了,現在只要有源源不斷的內力,他就不會死。真正要死的在那邊,是阮鳳章。」
正是阮鳳章把譚藻帶回來的,花羅再不講理也得鬆手了,再說,她只是一個背井離鄉的異族女孩,在這種情況下,她無計可施。
可是,那幾個嶧山弟子即便是輪流輸送內力,也顯出了疲態,花羅看得焦急不已,咬住了下唇,「為什麼還不來……」
阮鳳章回來不久也陷入了昏迷,五日五夜後,方才醒來。
他唇色蒼白,由人扶住出門。
「阮宗主,你醒了。」花羅眼巴巴地看着他。
阮鳳章已從唐朝華處知道了譚藻的情況,僅僅五日,譚藻沒吃沒喝,消瘦了很多,竟比阮鳳章的情況更差了。
「他竟是受到這樣大的影響……」阮鳳章低聲說着。
「那可以讓這位大夫去看他了嗎?」花羅說。
唐朝華淡淡道:「我早上不是去看過了嗎?他的情況,叫我救是救不回的。」
「還請您……」阮鳳章流露出了奇異的神色。
「我知道了。」唐朝華道。
對於唐朝華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晝夜不分的照顧病人,實在是過於費神了。所以即便是阮鳳章,也不敢輕易開口,可是讓他不開口,卻是萬萬不能的。
還不等唐朝華起身,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不一會兒,鄭沐英疾步沖了進來,雪白的衣擺上染着血漬,他看到阮鳳章,眼睛一亮,利落地一抱拳,「師兄,你醒了?」
阮鳳章「嗯」了一聲,「是奉聖教的人?」
鄭沐英道:「是,險些不敵,幸而白前輩相助。」
他剛說完,花羅已然歡喜得笑出來,「白大哥來了?」
白山亭果然隨即進門,風塵僕僕,手中握着劍,看見花羅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花羅撲過去道:「白大哥,阿荇傷得好重!」
白山亭臉色一變,「不是暫時昏迷嗎?」
鄭沐英守在外面,卻是不知譚藻的情況。
阮鳳章連忙站起來,和白山亭解釋了一番。
白山亭得知是譚藻自己了無生意,頓時心中一沉,他知道譚藻時日不多,若是剩下的時間,就是這樣度過……
「勞煩帶我去看看。」
他們數人去到了譚藻的房間,譚藻仍在昏迷中。
白山亭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摸着脈,片刻後也得出結論,譚藻的身體沒有任何事,醒不了是他自己不願意。
「……師弟被擄走時,花羅就設法請客商為我傳了信。」白山亭說着。
花羅第一次沒找到阮鳳章,就不安心了,她並非中原人,更不知道嶧山什麼地方,索性向白山亭求助。而白山亭,果然也暫時拋下羅那城,趕了過來,只是他抵達,已是今日了。剛好在外面遇上嶧山與奉聖教血戰,便出手幫了嶧山一把,結束戰局。若不是鄭沐英及時告訴他譚藻已被阮鳳章帶回來,他恐怕要殺到鸞雲山莊去。
白山亭眉頭深鎖,又道:「所以……他這是怎麼了?」
他知道無緣無故譚藻不可能萌生死志,必然與賀靈則有關,只是賀靈則到底做了什麼?
阮鳳章沉默片刻,隱下了部分事實,只講出了後面那一段,「賀靈則恢復記憶,他將譚藻身上的蠱收了回去,譚藻與蠱蟲相連,強行斷去後就陷入了昏迷。」
賀靈則恢復記憶,可不光是聽到了「譚藻」這兩個字的刺激,更是因為唐朝華從中相助。
後來賀靈則更是殺意大起,若非其因譚藻之事,明顯打擊過大,加上他是拼死一戰,恐怕他們是難以逃脫。
白山亭曾痛失愛妻,他大致能夠了解譚藻所思。
他苦笑一聲,緊握住譚藻的手,「為什麼從來不想想,你還有師兄啊……」
譚藻的睫毛悄無聲息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