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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之前,蘇辰消失的那段時間)
蘇辰離開之後,徐敬東根本想不到她會去哪裏。他真的對她不了解、不關心,他連她常去的地方都不知道,無從找起。
蘇辰在s市的稅務局上班,徐敬東打電話到她單位,卻被告知她請了長假。他言語間試探岳父岳母,而他們壓根連蘇辰與他鬧離婚這件事都不清楚。
徐敬東始終一個人待在公寓裏,不想去上班,甚至都不想出門。唯有空虛清冷,與寂寞為伴。
這間公寓,在結婚之前是他一個人的住所,不想面對母親的嘮叨與功利,他只想圖個清靜,成年之後便早早地搬出了徐家。即使在結婚之後,公寓經過重新裝潢,於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徐敬東從沒有覺得少了一個人,對於他來說,會有這麼深刻的影響。他從不覺得蘇辰的存在感非常強,在他覺得她太過吵鬧,於是擺出難看臉色的時候,她總是輕咬着嘴唇、眼睛濕潤的看着他,卻最終什麼也不會反駁,安靜地待在一旁等待,等待他心情好一些,等待他願意聽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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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蘇辰是太久遠的事情,時光根本追溯不回。他早已習慣了蘇辰的存在,更習慣了不在意她的存在。她之於他,究竟是怎樣的意義呢?
自他懂事起,就被母親景瀾灌輸了一種觀念——徐敬南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你的敵人。一旦你比他稍遜一籌,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再難翻身。
他當時才多少歲?那么小的年紀,就已經懂得看大人的臉色,討父親的喜歡。別的男孩打球、去網吧的時候,他在母親的監督下學習。他甚至已經記不清他的童年除了機械般的學習,究竟還有沒有別的色彩?
然而,即使他足夠努力,卻仍是得不到父親的偏愛。任誰都看得出來,父親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其實更喜歡徐敬南。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母親才更覺得有危機感,而她將所有的壓力都轉嫁到他的身上——他只許比徐敬南優秀,絕對不許比徐敬南差。
徐敬南的性格天生溫厚,不得不說他很招人喜歡,不論是長輩還是女人。
徐敬東後來有仔細想過,他娶蘇辰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真的只是為了讓徐敬南難堪嗎?就憑藉這一點理由,值得他用自己的婚姻當做籌碼嗎?
大學時期,他認識了陸悠。陸悠長得漂亮,性格開朗,是他同院系的學妹。她在新生聯歡晚會上展示了歌舞才藝,入校之初就已嶄露頭角,不少學長蠢蠢欲動。
徐敬東對戀愛完全沒有任何想法,一是由於母親的教育,他日後即使結婚,對方也只能是母親安排好的名門淑女,二是他自己對戀愛看得不重,只想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擺脫母親的束縛。
他為什麼會和陸悠在一起?
徐敬東與徐敬南年長兩歲,他們卻念的是同一所大學,不同院系。
蘇辰比他們小很多,當時還在上高中,但她對於s大充滿好奇,總吵着等她放假了,讓他們帶着她在校園裏逛逛。
徐敬東與徐敬南怎麼可能會那麼和諧地一左一右地陪着她?徐敬東知道她與徐敬南親近,畢竟她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連話都很少說,便在電話里對蘇辰說:「徐敬南陪你就行了,我系裏還有事。」
「這樣啊……好,你去忙你的吧,有敬南哥陪我就夠了。」
看,他就是多餘的。徐敬東、徐敬南與蘇辰,永遠是他與他們。
同在一個學校,遇見在所難免。他從圖書館回來,就看到他們並肩在校園走着,蘇辰比徐敬南矮了一個頭,卻顯得很般配。
「那不是你弟弟嗎?旁邊是他女朋友嗎?真是男才女貌啊。」
「辰辰高中還沒畢業,少八卦。」不知道為什麼,他聽到同學談論他們就覺得厭煩,他以為,只要是與徐敬南有關的事,他都覺得煩。
蘇辰也看到了他們,小跑到他面前,「敬東哥哥,你不是說系裏有事嗎?」
她仍是張揚着一張笑臉,卻又稍顯侷促,與方才在徐敬南身邊的自然流露顯得有細微的差別。
「嗯,剛處理完。」
「那……你要和我、還有敬南哥一起逛逛嗎?一會兒再一起吃飯吧,還可以順便看部電影,最近有部片子剛上映沒幾天,晚上七點十分,我想……」蘇辰絮絮叨叨的,就想拉着徐敬東一起。她來s大逛校園都是藉口,只是想看看徐敬東而已。自從住校以後,他都很少回家了。
徐敬東掃了她一眼,語氣冷淡又犀利,「看電影?你是他什麼人?徐敬南的女朋友嗎?」
蘇辰還未滿十八歲,被他這麼一說,瞬間就紅了臉,立即擺手否認,「不是……敬東哥哥,你說什麼呢?」
徐敬南走到她身邊,看出她的緊張與不安,便抬手搭上了他的肩,對上徐敬東略帶敵意的目光,「誰說只有男女朋友才能一起去看電影?你不想來,我同樣不歡迎。辰辰,我們走。」
「我們走」,他與他們從來都站在對立面。
到系裏辦公室開會,會議結束,陸悠忽然說:「學長,我能邀你晚上一起看電影嗎?」
徐敬東本要拒絕的話卻生生止住,第一次答應她,「好。」
在離s大最近的一間電影院,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徐敬南與蘇辰。
徐敬南與她一起買爆米花,那副情形在外人眼裏倒還真像是親密無間的情侶。
「學長,我們也去買點爆米花和飲料吧。」陸悠揪着他的袖子。
徐敬東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臂便冷淡地移開手,只把錢遞給她,「你自己去買,我不想吃。」
陸悠嘟了嘟嘴,最終沒有反駁。徐敬東肯陪她來看電影已經是歷史性的一步了,她該知足,暫時不要奢望太多。
徐敬南和蘇辰走了過來,看到他一個人站着,蘇辰有些興奮,問:「敬東哥,你是來找我們一起看電影的嗎?那我再去買一份飲料。」
「不必了,我是和我女朋友一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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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東現在想起這些回憶,只覺得自己幼稚。
他究竟為什麼要承認陸悠是他的女朋友?他看不慣的究竟是徐敬南還是徐敬南與蘇辰在一起的畫面?徐敬南當時的臉色,他根本記不清晰,他只記得蘇辰……
她手中的爆米花撒了一地,卻還愣怔地看着他。
「敬東哥哥,原來你有女朋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