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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和沈向飛繞着小區的鵝卵石小路漫無目的的走着,沈向飛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夜色中顯得特別動聽,「姑姑剛才跑去我家,說你同意嫁給我。你知道嗎?我聽了非常激動,甚至是難以置信。」
沈向飛說話時帶着笑意,「葉夢,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突然願意嫁給我?葉家有人逼你嗎?如果你不是心甘情願的,我可以去跟你的家人說。」
葉夢低聲打斷他,「沒有人逼我,我是自願的。」
沈向飛高興壞了,握住她的雙手,「能告訴我原因嗎?」
葉夢深吸一口氣,「因為你對我很好,我想找個疼我的人,踏踏實實過日子。」
沈向飛激動的將她攬入懷中,發誓,「我一定會疼你愛你,讓你成為幸福的人。」
在他的懷裏,葉夢心情無比平靜,一顆心仿佛已經波瀾不驚,即便和他擁抱,也無心跳加速的感覺。她在想,她的心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們去吃夜宵吧。」
沈向飛激動的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葉夢搖頭,「時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那好吧。」
沈向飛把她送回公寓,「對了,蘇沫給我打電話說,你三天沒去上班,也沒請假,還聯繫不上你,你去哪兒了?」
「可不可以不問這麼多。」
沈向飛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
當葉家人告訴顧子淵,葉夢要和沈向飛完婚的消息,顧子淵整個人都瘋了,在葉夢下班時堵在了盛庭大廈外面。
既然事情已經決定下來,葉夢便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也是時候跟他把話說清楚了。
顧子淵緊緊拉着她的手,激動的問,「你家裏人說你要跟沈向飛結婚,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快說。」
葉夢皺眉,「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已經決定嫁給沈向飛。」
顧子淵沉下了臉,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夢夢,是不是因為我,葉家人在逼你嫁人。你不要答應,不要嫁給沈向飛。」
「顧子淵,放手吧。」葉夢有些無力的說,「你了解我的性格,沒有人可以逼我做我不樂意的事。嫁給沈向飛是我自己的意思,因為他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他疼我愛我,最重要的他家世好,不會為了所謂的名利背叛我,我很信任他,我也相信,嫁給他我會很幸福。」
顧子淵緩緩的鬆開了手,他做錯了一步,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可蔓為了你自殺住院,這種大愛是我都不敢比的。和她好好過日子吧,不要再折騰了。」
顧子淵失魂落魄的離開,不知是因為葉夢要結婚的事,還是葉可蔓自殺的事。他離開的背影很是落寞,像被瞬間抽了魂似的。她再也無法將他和籃球場上那個高大陽光的男孩重合在一起。
想想時間這東西有時真的挺可怕的,它無形中改變了很多,當我們猛然察覺時,為時已晚。
葉夢準備離開時,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葉小姐。」
葉夢只覺背脊發涼,轉身,看到江睿和莫紹庭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莫紹庭黑着一張臉,臉色很差。
「葉小姐,剛才我們看到你前男友,以為他要欺負你,跑過來準備幫你。可是我們聽到……」江睿看了看莫紹庭的臉色,「你說你要結婚,是真的嗎?」
葉夢笑笑,「是啊,到時候請莫先生和江特助來喝喜酒。」
江睿倒抽一口氣,不敢接話。
莫紹庭深深的看了葉夢一眼,什麼也沒說,徑直離開。
待莫紹庭走遠了,江睿皺着眉對葉夢說,「葉小姐,你怎麼能跟別人結婚呢,莫先生可怎麼辦?」
葉夢還是一臉的淡笑,「我跟莫先生已經沒關係了,我結婚與他無關。」
江睿忍不住發火了,「葉小姐,你怎麼能說這麼不厚道的話呢?莫先生對你傾注了很多的感情,你怎麼能把他給甩了呢。」
「我們只是玩玩而已。」
「葉小姐,你太過分了,你會後悔的。」江睿大聲吼了一句,跑走了。
——
沈向飛打電話給她,說過來接她一起吃晚飯。
葉夢在盛庭大廈外面等,等了有半個小時,他才過來,一臉的歉意,「對不起,剛剛公司有個緊急會議,讓你等久了。」
「沒事。」
坐在車上,沈向飛問,「想吃什麼?」
「隨便。」
「其實我的廚藝挺不錯的,等哪天休息我親自下廚,做幾道菜給你嘗嘗。」
「好。」
葉夢總是一副平淡的表情,沈向飛有些琢磨不透她。
他開車帶她去了葉仲銘上次帶她去的麗縣特色菜館,他有些尷尬的說道,「我不太了解你的口味,所以做了些工作,你爸爸說你喜歡吃麗縣菜,介紹我帶你來這裏。」
沈向飛的心意她能感受到,可是不知為何,她似乎已經不會感動。
「你爸還說了,你最愛你外婆燒得菜,等到周末休息,我陪你回麗縣看你外婆。」
「到時再說吧。」
吃完飯,沈向飛提出去看電影,葉夢卻有些意興闌珊,「我覺得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沈向飛有種挫敗感,乖乖送她回家。
路上他問,「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讓蘇沫給你安排個輕鬆點的崗位。」
「不,」葉夢反應有些大,「我不希望你插手我的工作。」
沈向飛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吧,一切都聽你的,不過蘇沫讓你受了委屈,你可千萬要告訴我。我總不能讓我的女朋友在我的地盤被欺負吧。」
葉夢扯了扯嘴角,「她沒欺負過我。」
蘇沫對自己的感情,沈向飛再清楚不過了,再理性的女人也會有被愛情沖昏頭的時刻,這便是他最害怕的事。
——
莫家,莫紹庭自打下班回到家,一直把自己關在游泳館。晚餐時間,江睿去找過他一次,可他只冷冷的吼了聲「滾」。
眼看着都快凌晨了,他還是沒出來。
周雨彤問江睿,「姐夫今天到底怎麼了?」
「莫先生心情不好。」
她低吼,「我就是問你他為什麼心情不好?是誰惹到他了?」
「是因為知道葉小姐要結婚了,莫先生才心情不好。」
「又是葉夢,這個女人怎麼就陰魂不散了。」周雨彤憤憤的說,「我去看看姐夫,這樣高強度的運動,人還不得倒下去。」
江睿好心提醒,「周小姐,你最好別去,否則莫先生生氣,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雨彤嗤了一聲,「我還真不信了,姐夫還能對我發脾氣。」
周雨彤先回了房,精心化了個妝,換了件性感的吊帶裙。對於男人的習性,她可是摸得很透的。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在他需要發泄的時候,是女人最佳的切入點,這個時候不好好把握機會,更待何時。
周雨彤去了室內游泳館,莫紹庭只穿了件泳褲,光着上身,矯健的身姿在泳池裏游得很快。
周雨彤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走到岸邊,朝着泳池裏的男人喊,「姐夫,都凌晨了,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快上來吧。」
水裏的男人仿佛聽不到她的聲音,毫不理會,均勻的速度拍打着池裏的水。
「姐夫,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陪你聊天好嗎?你別這樣折磨自己了。」
男人似乎被打擾了,悶哼一聲,不悅的上了岸。
周雨彤早就準備好了浴巾,走過去幫他披上,借着岸邊的水,她蓄意滑了一下,身子撲進了他懷裏。
她身上的睡裙是透的,幾乎一絲不掛,那麼柔軟的身子貼着他,有意無意的勾引着他。
莫紹庭黑了臉,冰冷的聲音發出一聲,「滾!」
周雨彤有些無地自容,「姐夫,你扶我一把。」
莫紹庭用力一甩,她整個人栽進了泳池裏,一身狼狽。
「姐夫,我不會游泳呀,快救救我。」
莫紹庭看都沒看她一眼,徒留給她一個冷漠無情的背影。
——
第二天一早,容媽擅自跑到周雨彤的房間,替她收拾行李。周雨彤渾渾噩噩的醒來,不悅的斥道,「容媽,你碰我東西幹嘛?我最討厭別人碰我東西。」
容媽撇了撇嘴,「我也不想碰你的東西,可是莫先生一早有吩咐,讓我幫你收拾行李,讓江特助送你去機場。」
周雨彤頓時從床上跳了下來,「你說什麼?姐夫要趕我走?」
容媽聳聳肩,「可能覺得你在這裏住得時間有點長了吧。」
「我要去找他。」
周雨彤衣衫不整的想要走出去,容媽立刻叫住了他,「別白費力氣了,莫先生一早就走了。」
「那我去公司找他,我要聽他親口說,我要問問他怎麼對得起我姐姐。」
周雨彤很快穿好衣服,讓江睿送她去盛庭。
江睿顯得很為難,「周小姐,我只是一個打工的,你就別為難我了。」
「不送是吧?那我自己開車去。」
江睿沒辦法,把周雨彤送到盛庭。
周雨彤堅持要坐莫紹庭的專屬電梯,江睿鬱悶壞了,「周小姐,我都跟你說了,沒有指紋,這電梯是坐不了的。」
「我沒指紋,你難道也沒有嗎?」
江睿搖頭,「我沒有,這上面只有莫先生和葉小姐的指紋。」
「葉夢,又是她!」周雨彤咬牙切齒。「葉夢不也在這幢樓上班嗎?我去找她。」
江睿趕緊攔住了她,「周小姐,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莫先生請你回京都,如果你趕去招惹葉小姐,我想你就回不去了。」
周雨彤張狂的笑着,「他還能殺了我不成?你難道不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說來也巧,葉夢昨晚失眠,今天起晚了,雜誌社有很嚴格的打卡制度,眼看着和那麼多人擠電梯是肯定得遲到的了。她想着不會那麼巧遇到莫紹庭,便跑去坐他的專屬電梯。其實她經常投機取巧圖省事去坐他的電梯,一次也沒被發現過。
可是今天她似乎要倒霉了,這麼巧看到了江睿和周雨彤,想逃已經來不及。
周雨彤喚住了她,「葉小姐,你來的正好,聽說你有這電梯的指紋,我正要去找我姐夫,你幫忙打開一下吧。」
江睿在旁邊不停的朝她使眼色,可葉夢如何能拒絕,用指紋打開了電梯。
「葉小姐,一起吧。」
葉夢也走進了電梯。
江睿正要踏進去,周雨彤阻止了他,「江特助,你就不用進來了,姐夫可不想見到你。」
電梯很快到了雜誌社樓層,葉夢說了聲「再見」準備離開,周雨彤拽住了她的衣服。
「葉小姐,聽我姐夫說你要結婚了,他還說你夫家在濱海很有地位,真是恭喜你了。」
「莫紹庭告訴你的?」
周雨彤笑得很是曖昧,「是啊,我姐夫什麼都告訴我。」
「是嗎?」
「不瞞你說,我姐姐生前,我姐夫特別的疼她,以至於姐姐離開這麼多年,姐夫都沒再找女朋友。這段日子我能感覺到,他從我身上看到了我姐姐的影子,經常把我的名字叫成了我姐姐的,就連……」
她一副嬌羞的模樣,「有些事情不方便說出來,我想你應該能明白。」
葉夢淡笑,「我不知道周小姐跟我說這些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選擇很對,你是應該找個實實在在的人結婚,我姐夫是你高攀不得的。他一定沒跟你說過他的家庭,沒告訴過你他的過去吧。我是瞧着我們還挺有緣的,勸你一句,離我姐夫遠點,他的家庭是永遠無法接受平凡的你的。」
——
周雨彤坐着電梯直達莫紹庭的臥室,此刻,他正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手裏搖晃着一杯紅酒,目光呆滯。
聽到聲響,他幾乎條件反射似的站起身,看到來人,眼裏一閃而過的驚喜頓時被憤怒代替。
「你怎麼進來的?」
「正好碰到葉夢,是她用指紋讓我進來的。」
莫紹庭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說了句,「滾!」
「姐夫,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凶?」
他硬生生的將手上的紅酒杯捏的粉碎,霎那間,他的手上變得猩紅,不知是紅酒還是鮮血。
周雨彤嚇得跑過去,「姐夫,你流血了。」
「我讓你滾!」
他的聲音徒的冷下來,周雨彤嚇得不敢靠近。
灰溜溜的從莫紹庭的臥室出來,周雨彤氣地雙手在顫抖。一方面恨葉夢,搶儘先機,把莫紹庭搶走了。另一方面怪自己太衝動了,害得現在想留在他身邊都沒了機會。
江睿費了很多時間跟別人擠電梯,終於來到了辦公室,看到周雨彤生氣從臥室出來,他想笑,又拼命忍着。
「他受傷了。」
周雨彤留下一句便離開了。
江睿趕緊走去莫紹庭的臥室,果然,他的一隻手上滿是鮮血,鮮血還在滴着。
「莫先生,我去拿藥箱給你包紮一下。」
莫紹庭一聲怒吼,「統統給我滾!」
「莫先生。」
「滾!」
江睿嚇得後退兩步,繼而離開了他的臥室。
從他的臥室出來,他怎麼都放心不下,跟段弈風打電話,說明了下情況。
「老段,莫先生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你說呢?流血不止,身體裏的血全都流光了,你說有沒有危險?」
江睿倒抽一口氣,「那怎麼辦?」
「解鈴還須繫鈴人,誰讓她發這麼大的脾氣,就找誰咯。」
段弈風一語驚醒夢中人,江睿趕緊跑到葉夢的雜誌社。
葉夢正在忙,江睿鬼頭鬼腦的跑過來,「葉小姐,能不能進一步說話?」
「什麼事你就在這裏說吧,我不能離開辦公室。」
「很重要的事,人命關天。」
葉夢以為是馨兒怎麼了,跟潘姐請了會兒假,跟着江睿走了出去。
走廊上,江睿神情嚴重的對她說,「葉小姐,是這樣的,莫先生手流血了,而且還流血不止,麻煩你務必上去一趟,他只聽你的話,你趕緊去勸他包紮一下。」
葉夢鬱悶壞了,沒好氣的哼道,「江特助,你這樣耍我玩有意思嗎?」
江睿着急道,「我說的是真的,莫先生真的受傷了,他不肯包紮,血流不止,會死掉的。」
「江特助,我請你別來煩我了。」
葉夢生氣的回了辦公室。
——
江睿失落的上了樓,這時段弈風已經來了,他目測了一下莫紹庭的傷勢,鄙夷的說道,「剛剛老江跑去找葉夢,葉夢說她最討厭要死要活的男人,罵你是沒用的東西。」
莫紹庭眉頭緊緊蹙了起來,危險的眸子直逼江睿,「誰要死要活?」
江睿傻了。
段弈風挑眉,「難道你不是故意讓自己受傷,想博取葉夢的同情嗎?可惜人家不吃這一套。不想被她看不起的話,趕緊的,把傷口給包紮了。」
「全給我滾!」
莫紹庭把他們趕走,用另一隻手清理傷口,包紮傷口。
——
這幾天,沈向飛每天下班都來接葉夢,結婚前的培養感情。兩人通常去吃個飯,接着就回家。葉夢不像別的女孩那樣,喜歡約會,喜歡看電影,喜歡浪漫。
沈向飛每次提出看電影,她都興趣淡淡。沈向飛提出陪她逛商場,她更沒興趣。他現在覺得很苦惱,她好似無欲無求,他不知道能用什麼辦法哄她開心。
「周末我陪你回麗縣,看你外婆。」
「我周末跟一個小女孩約好了,改天再回去看外婆。」
「什么小女孩?」
葉夢把馨兒的情況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然跳過了莫紹庭那一段。
沈向飛聽着覺的心酸,摟了摟她的肩膀,安慰,「她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
「明天,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陪她玩?」
葉夢猶豫了一下,接着點了點頭。很快就要跟沈向飛結婚,他和馨兒早晚也得見面。沒必要藏着掖着。
葉夢答應了,沈向飛顯得很高興。因為他知道這女孩在葉夢心目中地位很深,她願意帶自己去見她心中重要的人,他覺得有種被肯定的感覺。
——
這一天很快到來,江睿一早就把馨兒送到了葉夢的公寓。
小丫頭喜滋滋的告訴她,「夢姐姐,小姨走了,你以後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去我家,陪我睡覺了?」
葉夢捏了捏她的小臉頰,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姐姐今天要帶你見一個人。」
小丫頭疑惑的問,「什麼人?」
「姐姐的未婚夫,姐姐很快就要和他結婚。」
小丫頭立刻嘟起了嘴,「那我爸爸怎麼辦?我爸爸要和誰結婚?」
葉夢有一瞬間的迷惘。
這時,沈向飛已經來敲門。
小丫頭開始見到沈向飛,態度很不友善,嘟着小嘴。沈向飛怎麼跟她搭訕,她都不理。
後來玩着玩着便好了。
他們帶她去了遊樂場,孩子在遊樂場和其他小朋友玩得很high,葉夢和沈向飛坐在旁邊看。
「這孩子有點小彆扭,你別介意。」
沈向飛笑笑,「我能理解,她也許覺得你被我搶走了。」
葉夢尷尬的笑。
沈向飛看她目光一直追隨着馨兒,嘴角流露出慈愛的笑容,他看着有些痴迷,情不自禁開口道,「既然這麼喜歡孩子,我們一結婚就要個孩子吧。」
葉夢被嚇傻了,良久都沒回過神來。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葉夢搖頭,「沒有,你說的很實在,我們以後再做考慮吧。」
兩人帶馨兒玩了一天,吃了很多好吃的。孩子的心思總是簡單的,一天的相處,她不再反感沈向飛,感情還好的很,一口一個「向飛叔叔」,喊得很是親昵。
沈向飛一副很無奈的表情對葉夢說,「你是姐姐,我是叔叔,這輩份怎麼聽着這麼彆扭。」
「那說明我年輕。」
沈向飛第一次見葉夢在他面前如此輕鬆的開玩笑,看着她的笑臉,他如沐春風。想着能夠一輩子和她,就這樣簡簡單單,平平淡淡,已是一種幸福。
吃過晚飯,沈向飛開車送馨兒回莫家別墅。小丫頭偎在葉夢懷裏,嘟着嘴道,「夢姐姐,一定要把我送回家嗎?我想和你跟向飛叔叔睡,不想回家,爸爸現在很兇的,家裏都沒有人敢跟他說話。」
「你如果跟夢姐姐睡,你爸爸會更生氣的。」
到了莫家別墅,小丫頭一定要讓葉夢送她進去,說有禮物要送給她。
沈向飛坐在駕駛座,笑着對她說,「你去吧,我在車上等你。」
葉夢牽着孩子的手進了屋,容媽容伯江睿段弈風都在客廳,容媽一看到葉夢,忙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葉小姐你來了正好。」
「容媽,怎麼了?」
「還不是莫先生嗎?在健身房待了一天了,午飯沒出來吃,晚飯沒出來吃,他的一隻手還受了傷,你說愁不愁人,你去幫忙勸勸他行嗎?」
葉夢有些猶豫,「容媽,我勸沒用,他不會聽我話的。」
「有沒有用試了才知道。」
容媽強行將她拉到了樓上,「葉小姐,拜託了,莫先生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這麼強的運動呀。」
葉夢被逼無奈,扭開了門把。
剛一進去,背對着她的莫紹庭便怒吼一聲,「滾!」
葉夢嚇了一跳,尷尬的說道,「那個……聽說你已經在這裏運動一天了,下去吃點飯補充點能量吧。」
莫紹庭手上的動作止住。
葉夢這才看到他一隻手上的紗布已經被血侵紅,她忙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還不好好保護,這下傷口又裂開了。」
他幽深的眸子凝視着她。
「段醫生正好在樓下,讓他幫你清理下傷口,重新包紮一下。」
「我的事不用你管。」
莫紹庭冷冷的甩開她的手,徑直走出了健身房。
——
葉夢失落的下了樓,容媽忙跑過來問,「葉小姐,莫先生怎麼樣了?」
「他手上的傷口裂開了,我勸他重新包紮一下,他不聽。對不起,我沒有幫到你們。」
葉夢不想沈向飛在外面等她太久,沒多說什麼,便離開了,她甚至忘了等馨兒把禮物拿下來。
上了車,沈向飛笑着問她,「小丫頭送你什麼禮物?」
葉夢才恍然,「禮物還沒拿出來,我怕你等太久,我們走吧,下次再過來拿。」
「這丫頭這麼可愛,她的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葉夢望着窗外,沉默了許久。
「接觸不多,不太熟悉。」
沈向飛後來沒多問,轉移話題,「我們去吃點夜宵吧,我看你晚飯只顧着照顧孩子,自己都沒怎麼吃。」
葉夢靠在椅背上,懶懶的,「我沒什麼胃口,不想吃,玩累了,送我回家吧。」
後來的時間裏,葉夢一直閉着眼睛,可卻始終沒有睡着。
到了她的公寓,沈向飛送她上樓,電梯裏,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這些日子,他們每天在一起,他卻很少有越距的行為,就連牽她的手都小心翼翼的。
葉夢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她掙扎,反而被他握得更緊。
電梯到了她公寓的樓層,葉夢走到門邊停了下來,「時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他每天晚上送她回家,她幾乎都是這句話,沈向飛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可愛。他喜歡她身上那種單純的氣息,是這年頭很多女孩身上找不到的一種品質。
今天,沈向飛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上前一步摟住了她的腰。
葉夢臉通紅,低下了頭。
沈向飛一手扣住了她的下巴,臉緩緩向她靠近。當他的鼻息越來越近,鼻子觸到她的鼻子時,她把頭一偏,沈向飛的吻擦過她的臉頰,印在了她的頭髮上。
「對不起,請再給我點時間。」
葉夢打開門進了屋。
沈向飛被關在外面,多少有些失落。可他願意等,等多久都值得。
那天晚上,葉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腦海里總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還有他那隻受傷的手。
——
莫家,莫紹庭自己清洗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
餓了一天,運動了一天,現在總算是知道餓了。他自己下廚煮了碗面,一個人坐在餐廳吃着。
客廳里的大伙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紛紛不敢出聲。
小丫頭拿着一幅畫跑出來,可到處都找不到葉夢。
她跑到餐廳問莫紹庭,「爸爸,夢姐姐走了嗎?我送給她的禮物還沒給她呢。」
莫紹庭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爸爸,夢姐姐要跟向飛叔叔結婚了,你怎麼辦?」
莫紹庭習慣性的蹙眉,放下了筷子,剛有的食慾,突然間什麼都不想吃了。
「爸爸,今天夢姐姐和向飛叔叔帶我玩,向飛叔叔長得好帥啊。向飛叔叔還請我當他們的小花童呢。」
「閉嘴!」莫紹庭冰冷的聲音一聲令下。
小丫頭委屈的嘟起了嘴,哼道,「難怪夢姐姐不跟你結婚,你總是這麼凶,向飛叔叔可溫柔了,從來都不發火。」
「喜歡他的話,你去跟他們過吧。」
莫紹庭撂下一句,走出了餐廳,桌上滿滿的一碗麵還在散發着熱氣。
——
莫紹庭開車出去,車子漫無目的的在這夜色中奔馳,沒有任何方向。她要結婚了,讓他的女兒當花童。莫紹庭冷笑出聲,加大油門,車子莫名奇妙的就開到了濱江水苑,連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何。
在車上坐了有一個小時,他終是沒忍住,下了車。乘電梯來到七樓,敲響了她公寓的門。
那麼晚有人敲門,葉夢嚇壞了,穿好衣服走出去看個究竟,從貓眼裏看出是莫紹庭,她才打開了門。
「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
葉夢站在門邊,沒有要讓他進屋的意思。
「你要結婚了!」他用的陳述句。
葉夢點頭,「是的。」
「你帶着我女兒和別的男人約會!」
「那是我未婚夫,有什麼不對的嗎?」
葉夢語氣很冷,可在看到他手上的白紗布又被血染紅了,她頓時心軟了下來,「進來吧,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
她把莫紹庭拉進了屋,跑到臥室找出藥箱,很小心翼翼的幫他清理傷口。傷口因為幾次裂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這隻手不想要了嗎?何必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她一邊細心的幫他上藥,一邊忍不住的訓着。
「為什麼要結婚?」他問,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因為我一個人把生活過得很遭,有個人照顧我,生活不用那麼辛苦。」
「為什麼選他?」
葉夢想了想,淡淡的說道,「因為他對我好。」
「我對你不好?」
葉夢沒有回答,幫他上了藥,重新包紮好,「好了,別開車了,打電話讓江睿來接你吧。」
「他已經休息了。」
葉夢皺眉,「真不懂沒事跑來這裏幹什麼,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去。」
「你?」
「我確實沒開過車,不過我有駕照,那你說怎麼辦吧?」
莫紹庭動了動嘴皮,終是沒說出口。最後站起身說,「我去盛庭。」
看着他起身離開,葉夢情不自禁的說了句,「留下來吧。」
莫紹庭回頭看她。
葉夢尷尬的笑笑,「你就在沙發上睡吧,我去給你拿被子。」
莫紹庭在沙發上睡了一晚,那一晚,兩人其實都沒睡着。葉夢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等待天亮。
——
第二天,兩人都起得很早,葉夢洗漱好從房間出來時,莫紹庭已經在廚房做早餐,看着他在餐廳忙活的背影,有種物是人非的落寞感。
兩人坐在餐廳吃粥,他問,「冰箱裏怎麼什麼都沒有,你晚飯都吃些什麼?」
「我都在外面吃。」
莫紹庭低着頭,不再說話。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她每天都在外面約會。
吃完粥,莫紹庭收拾碗筷,葉夢趕緊搶了過去,「你的手還受着傷,我來洗吧。」
葉夢在廚房洗碗,莫紹庭站在旁邊看。
氣氛有些微妙,太過安靜,只聽到自來水嘩嘩的聲音。
洗好碗她又幫他重新換了藥,嘴裏嘮叨着,「雖然你是男人,可手上若是留疤也是難看的,以後要注意,別瞎折騰。還有,這兩天別開車了,讓江睿當司機吧。」
莫紹庭難得配合的說了聲「好」,葉夢都有些不適應。
兩人一起坐電梯下樓,從電梯裏出來時,正巧沈向飛準備上電梯。
「你怎麼來了?」葉夢有些不自在。
沈向飛看看她,再看看莫紹庭,笑着回道,「我過來接你吃早餐。」
「我已經吃過了。」
沈向飛表情頓了下,淡淡的說道,「你一直都不在家吃早餐,我心疼你,想着以後每天過來接你一起吃早餐。」
說不感動是假的,可也只有感動。
「走吧,送你去上班。」
沈向飛很自然的摟過葉夢的肩,帶着她離開。
葉夢不敢去看身後的人,總感覺背後一道鋒利的視線追隨着她,有種心臟要被射穿的窒息感。
從頭到尾,沈向飛都沒問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是誰。葉夢覺得該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
在公司,葉夢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連開會時蘇沫叫到了她的名字,她都沒又察覺。
「葉夢,在神遊呢?不會夢到自己結婚了吧!」
所有人都笑出聲,葉夢尷尬極了。
小插曲過後她開始專心開會,可手機鈴聲突然又響了起來,讓她頓時又成為了焦點。
「葉夢,你今天存心砸我場子的吧。」
葉夢說了句「抱歉」,趕緊把手機關機。
當一切平靜下來,蘇沫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輕聲咳了咳,為了表明真是老闆打來的,她當着大家的面接通了電話,對着那頭喊,「沈總,有何吩咐?」
「她在,我們正在開會。」蘇沫一邊講電話,一邊看了葉夢一眼。
葉夢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蘇沫把手機從耳邊拿下,對着葉夢說,「葉夢,沈總找你有事,你可以出去接。」
葉夢拿着手機走出會議室,對着電話那頭低吼,「沈向飛,你幹什麼?」
沈向飛在那頭解釋,「對不起,剛才打你電話沒接,後來又關機,我擔心你。」
「現在知道我在開會了,還要我接電話幹嘛?這麼多人,你讓我待會兒怎麼跟別人解釋?」
那頭沉默了片刻,「我們的婚期已經定在了下個月,為什麼還不能讓身邊的人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沒想好怎麼跟他們說。」
「好,是我太急了。」沈向飛妥協,「我爺爺讓你今晚去家裏吃個飯,你有空嗎?」
「我……」葉夢想拒絕,卻找不出合適的理由。
「下班我去接你好嗎?」
「好。」
掛了電話,葉夢更加心煩意亂了。
小時候每每過年,她都會跟葉仲銘沈文慧一起去沈家拜年,可是對沈家的人她卻不熟悉,每次去他家,她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後來長大了,她便不願再去他家。
有時候,越不可能發生的事,越是會發生得措手不及。
她最恨的家庭,如今她卻要嫁進他們家。不知道遠在天堂的母親會做何感受。
會議結束,辦公室的同事將她團團圍住,一個個曖昧的問,「夢夢,你和沈總是什麼關係,老實交代了吧。」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我看是男女朋友吧。」美術編輯酸溜溜的說,「我怎麼就沒你這麼好的命呢,我待在雜誌社的時間比你長,沈總怎麼就沒看上我呢,看來,這到底還是看臉的世界。」
「夢夢,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
「喜酒不着急,至少先請我們辦公室同事吃頓飯啊。」
葉夢被她們左右夾擊,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蘇沫咳嗽一聲,大伙兒全都回到了原位。
「葉夢,來我辦公室一趟。」
蘇沫離開以後,大伙兒小聲提醒她,「夢夢,小心,總編可是暗戀沈總許久了,小心她給你小鞋穿。」
葉夢一出去,蘇沫站在走廊上,臉上掛着苦澀的笑,「在一起了?」
葉夢微微點了點頭。
「真好,沈向飛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恭喜你們。」
「謝謝。」
蘇沫情緒似乎有些激動,眼角都流出了熱淚,「看到你們好,我真替沈向飛開心。他那麼愛你,你可一定要好好愛他。」
葉夢低着頭,沒有回答,這樣的承諾她不敢輕易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