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盛婚 149 江家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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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我，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葉夢用力推開他，一個人坐在床上，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莫紹庭遠遠的站在門邊，不敢靠近。低沉的聲音解釋，「我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那段時間無論我怎麼努力，你始終無法接受我。那天我喝了不少酒，是梁芷凝在我身邊，那天真的喝醉了，把她當成了你，隱隱約約記得吻了她，後來發生了什麼全都不記得了。」

    「我不想聽，莫紹庭，看到你我就覺得噁心。」

    他要解釋的已經解釋完，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那個意外他從來沒放在心上，甚至不去想就好似沒有發生。可事情竟變得這麼不受控制。

    「你早知道梁芷凝肚子裏懷着你的孩子，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和我登記結婚，你把你在商場上的陰險狡詐全用在了我身上。你別忘了，結了婚還可以離。明天我們就去辦理離婚手續。」

    莫紹庭一字一句，語氣極其堅定，「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也不會放你和孩子離婚。」

    葉夢用力擦了把眼淚，走到他面前，即便此時此刻一顆心已經佈滿瘡痍，她的眼神仍舊毫不妥協。

    「這件事情我們最好私下解決，若是驚動了我外公和舅舅們，只怕你往後也不會再有好日子過。」

    她的威脅好似不起任何作用。他的語氣依然十分堅決，「葉夢，這輩子沒有任何人能讓我們離婚。梁芷凝的事是個意外，如果你無法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我會讓她拿掉孩子。如果你能接受，我也會把他們送到國外，永遠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我們繼續過我們的日子，一家三口的日子，好嗎？」

    「你做夢！」葉夢咬牙切齒，「莫紹庭，發生了這種事，你覺得我還能跟你過下去嗎？滾，給我滾，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葉夢把他推出了房間。

    她知道今天她是走不了了，心裏打定了主意，如果莫紹庭堅持不放他們走，必要的時候她會找江家幫忙。

    ——

    在床上坐了一整夜，眼淚水時不時的就往下掉，想想這些年和他一路走來真不容易。原本以為幸福的生活已經降臨，卻沒想到這份感情，這麼的脆弱。

    當年外婆離開，她帶着孩子去了異國他鄉，那樣艱難的日子她都走過來了。那時的她，心裏恨他，可那時至少沒有背叛。

    她在想，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報應這一說。感情上她辜負了席亦琛，席家這些年對她的照顧也抵不過莫紹庭這些年對她的傷害。她放棄了最疼愛她的人，現在報應來了，她活該被背叛，活該得不到幸福。

    許多事情，總是經歷以後才會懂得。狠狠摔上一跤，才知道那份疼痛有多刻骨。

    莫紹庭這一夜也不會好過，他坐在書房，也是整夜的不眠。手上握着的結婚證，還有孩子，是他如今唯一的籌碼。

    天快亮的時候，江睿敲門進來，神情凝重的對他說，「莫先生，上面開始行動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這才是他迫不及待領證的原因。

    「這事要跟太太說嗎？」

    他搖頭，「暫時不要告訴她。」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他怕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打擊。

    「那蜜月旅行計劃……」

    「取消吧。」

    他輕嘆一口氣，這種情況之下，除非把她綁上飛機。

    ——

    一大早，容媽敲門走進葉夢的房間，看她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視線朝向外面，只一個側臉，便已看到她紅腫的雙眼。

    容媽心裏無聲的嘆了口氣，這都是遭得什麼罪，明明都登記結婚了，還鬧出這種事，有幾個女的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孩子。

    「夢夢，下去陪鬧鬧吃早餐吧，昨天孩子可能嚇到了，今天一早起來有點不舒服，好像還發燒了。」

    葉夢無動於衷的坐着，好似沒聽到。

    「那這樣吧，我把鬧鬧抱到你這裏來。」

    容媽說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把孩子抱了進來。

    小傢伙小臉紅紅的，撲進葉夢的懷裏，「媽媽，你別生爸爸的氣了，我不喜歡看到你和爸爸吵架。」

    葉夢沒去抱孩子，只這一句話，足以讓她泣不成聲。原以為哭了這一夜，淚水已經乾涸，卻不知面對孩子，她依舊堅強不起來。

    「媽媽，你能不能答應我，不和爸爸吵架。」

    葉夢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髮，沙啞的聲音說着，「對不起，媽媽好想給你一個完整又溫馨的家，可是再也不可能了。」

    莫紹庭站在外面，聽到這一句話，他的雙手竟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臉色煞白。

    「鬧鬧，就算離開這個家，媽媽也會保證儘可能的讓你幸福。他給不了的愛，媽媽會加倍的給你。」

    葉夢說完這句，莫紹庭推開了虛掩着的門。葉夢趕緊用手擦掉了眼淚，不願讓他看到脆弱又狼狽的自己。

    「走，下去吃早餐。」他的聲音格外的平靜，好似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

    孩子看到莫紹庭，很開心，從葉夢懷裏起來，撲到了莫紹庭懷裏。

    「爸爸，媽媽哭了，你哄哄她。」

    莫紹庭抱緊孩子，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他眉頭下意識的蹙了起來。

    「爸爸先帶你下去吃早餐，一會兒讓醫生叔叔來看看你。」

    抱着孩子離開前，莫紹庭淡淡的對葉夢說了句，「孩子有點發燒，你下來陪陪他吧。」

    葉夢坐在床上，沒有要下床的打算。莫紹庭嘆了口氣，把孩子抱出了房間。

    ——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已是午餐時間，莫紹庭推門進來。看到葉夢還保持着早晨的動作，視線撇向窗外。

    他皺了皺眉，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剛剛醫生來看過，鬧鬧有點低燒，餵他吃藥怎麼都不肯吃，輸液也不肯輸，鬧了好一會兒，剛才吃了點東西哄睡着了。你也下去吃點東西吧。」

    葉夢不說話。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這過錯，那個孩子，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聽你的。」

    葉夢笑着哭了，「你的孩子，讓我來處置？莫紹庭，你不覺得可笑嗎？」

    「葉夢，只要你開心……」

    「我還能開心起來嗎？放我和鬧鬧走，是我現在能想到最開心的事。」

    莫紹庭不說話了。

    「放我們走吧，這段感情我已經很疲憊，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從英國回到這裏。」

    莫紹庭有些火了，「你還想回到席亦琛身邊嗎？」

    「我無論和誰在一起，都比和你在一起幸福。」

    莫紹庭站起身，一字一句還是那麼的堅定，「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死了這條心吧。」

    「你別逼我給江家打電話。」

    莫紹庭動了動嘴唇，終究沒告訴她江家的事。

    ——

    到了晚上，鬧鬧發燒更厲害，葉夢在房間都聽到了孩子哇哇的哭聲。他在樓下哭，她在樓上跟着掉眼淚。

    孩子生病的時候好似都戀媽媽，鬧鬧一邊哭，一邊喊媽媽，「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醫生來家裏給他輸液，他怎麼都不配合，一個勁的哭。

    容媽跑上樓，語重心長的對葉夢說，「夢夢，你聽到孩子哭了嗎？下去陪陪他吧。到底是你的骨肉啊，大人吵架，何必讓孩子難過。」

    「容媽，你把孩子抱到我房間來。」

    「這怎麼行呢，要在下面輸液啊，總不能讓男醫生進你的房間吧。」

    葉夢覺得無所謂，莫紹庭在這方面特別的講究。

    無奈之下，葉夢還是下了樓。她也知道，莫紹庭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她，連孩子都成了他的籌碼。

    葉夢一下去，孩子立馬停止了哭鬧，鑽進了葉夢懷裏，「媽媽，我心裏難過，頭痛。」

    葉夢把孩子抱在懷裏，醫生幫他輸了液。

    孩子乖乖的在葉夢懷裏，先是低聲抽泣，接着呼呼的睡着了。睡着了都還一驚一驚的，像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越發覺得回來是一種錯誤，如果不曾讓鬧鬧和莫紹庭見面，這份濃於水的感情又怎會牽絆住孩子。

    抱着孩子，沉甸甸的，想到起初的時候，他就那麼一點點大。抱在手裏好像隨時會掉下去似的。現在，他越長越大，越來越重，抱了一會兒已覺吃力。

    莫紹庭見孩子睡着了，伸手過去，低聲說，「我來抱吧。」

    「滾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們！」

    莫紹庭後退了兩步，眉頭緊蹙。

    孩子輸液輸了一個多小時，葉夢一直抱在懷裏，醫生把針頭拔掉時，葉夢的雙臂已經完全麻木，沒有一絲感覺。他在旁邊看着心疼，可又不敢上前一步。

    容媽讓她把孩子放在床上，葉夢輕輕一動，孩子就睜開眼睛。無奈之下，抱着一動不動。

    輸完液，孩子徹底清醒過來，小手摸着葉夢的臉，「媽媽，肚子餓了，我想吃你煮的粥。」

    葉夢寵溺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媽媽這就去給你煮。」

    去廚房煮了粥，一口一口的餵孩子吃下。小傢伙懂事得很，「媽媽，我們一人吃一半，你一口我一口好嗎？」

    在孩子的堅持要求下，葉夢吃下了半碗粥。

    莫紹庭在旁邊看着，總算鬆了口氣，正不知道如何勸她吃飯。

    連着兩天，葉夢都跟孩子睡在一起，母子倆形影不離。孩子病好了，有了精神，便也沒那麼粘她了。

    這天晚上，莫紹庭在書房工作，葉夢敲門進去。她不能這樣渾渾噩噩的跟他過下去，人生的路還很長。

    莫紹庭原本是在打電話的，看她進來，忙掛了電話，站起身，有些激動。

    「有時間嗎？我們談談。」

    莫紹庭點頭。

    「放我跟孩子走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對你，我已經死心了，把我綁在你身邊，只會讓我更厭惡你。我也不想我們之間的事驚動到江家，好聚好散吧。」

    莫紹庭眉頭擰了擰，並沒有作聲。

    「你給我的那些房產股份我全部都會還給你，離開，我不會帶走你一分錢。其實說起來我也只是個廢人，梁芷凝現在懷着你的孩子，往後她還可以給你生一堆孩子，感情慢慢培養，你會愛上她的。放過我吧。」

    莫紹庭低沉的聲音打斷她，「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你一定要我給外公打電話嗎？一定要把事情鬧大嗎？」

    他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她早晚也得面對。

    「江家出事了！」

    葉夢冷笑一聲，「莫紹庭，你還能再無恥一些嗎？」

    「江家真的出事了。你三個舅舅都被帶去調查，連你外公都被限制了自由。」

    「你胡說！」葉夢激動得推了他一把。

    「這種都是可以查證的，我騙你有什麼意思。」

    葉夢拿起電話給江家打電話，電話打過去無人接聽。給舅舅們打電話，一個個打過去，也是無人接聽。就連江雲飛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狀態。

    葉夢心慢慢的涼下去，臉色也漸漸慘白了起來。

    莫紹庭試探着去握她顫抖的手，被她一把拂開。

    「你先坐下，我把事情的輕重告訴你。」

    「那個圈子的複雜程度是你遠遠無法想像的，但是樹大招風這詞你應該清楚，從你外公開始，到你三個舅舅，江家的勢力越來越大，這種勢力大到已經威脅到一些人，那些人自然不會讓他們繼續龐大下去。所以一定程度之後，必定是要垮的。現在的情況是，你三個舅舅被調查，江家其他人全部被禁足，我費了一些勁才讓你沒被牽連。你大舅給你的那套房子也已經被查封了。」

    葉夢身子顫抖了起來，一顆心冰涼無比。

    「你騙人，這是不可能的，為了讓我不離開你，編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你真無恥。」

    莫紹庭深吸一口氣，「明白吧，我想辦法帶你去一趟江家。」

    「不，我現在就要去看外公，我不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

    葉夢說着就往外跑。

    莫紹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現在江家層層守衛，你能進得去嗎？」

    「我不相信你說的。」

    葉夢用力甩開他的手，跑出了書房。

    容媽在樓下遇到了江睿，江睿問她，「太太，這麼晚，你去哪裏？」

    葉夢沒理會他，跑了出去。

    莫紹庭無奈，追了出去，拉住她的手，「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我來安排。」

    江睿在前面開車，莫紹庭和葉夢坐在後頭。一路上莫紹庭都在打電話，葉夢隱約能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一雙手一直在顫抖。

    到了江家，大門外果然有人在守着，見有人走過去，從裏頭走出來的竟還是梁修明。

    梁修明看到莫紹庭和葉夢，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毫不客氣的說道，「紹庭，我以為你已經和這個女人分開了，你父親沒找你談過嗎？」

    莫紹庭沒有理會她，拉着葉夢的手進去。

    梁修明竟然沒有阻攔，可見莫紹庭在車上打得那通電話很有作用，梁修明雖氣憤，卻也不敢阻攔。

    「你別以為你找了裴少就能拯救江家！告訴你，那是沒用的。」梁修明不服氣的衝着他們的背影吼了一句，被氣得不清。

    葉夢進了別墅，裏頭果然是層層守衛，連老爺子的房間外面都有人守着。

    葉夢心下又涼了許多。

    梁修明口中的裴少應該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守衛直接就放他們進去了。葉夢走進老爺子的房間，老爺子倚在床邊，這麼晚還沒睡覺。

    「外公。」葉夢哽咽的聲音喊了聲，跑到床邊坐下。

    老人家大吃一驚，緊緊抱住了葉夢，「孩子，你是怎麼來的？」

    看到一旁的莫紹庭，老人家多少明白了些。

    「乖，孩子，不哭，外公沒事。」

    老爺子粗糙的手輕輕擦拭葉夢臉上的淚珠。

    「外公，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老爺子輕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你能來，我相信很多事情紹庭已經告訴你了，其他就不說了，讓外公好好看看你。」

    「外公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在我江家發達的時候，你在外面受苦。現在我們找到了你，江家卻變成了這樣。不過有紹庭在你身邊，外公也算是放心了。」

    老人家說着招手讓莫紹庭過去，把他們兩個的手緊緊放在一起。

    「我以為我家的事會連累到葉夢，現在看來你能保護她，那我就放心了。紹庭，我的夢夢，就交給你照顧了，這份恩情我老頭子下輩子一定找機會還你。」

    「外公，你不要這樣說，一定不會有事的。」

    老人家笑笑，伸手摸着葉夢的頭髮，「傻孩子，不哭。我老頭子活了這麼久，什麼事情沒見過。我就算走了，也是到時候了。我在走之前，能把你找回來，這輩子也沒啥遺憾的了。只是還想看你披上婚紗，挽着你的手把你交給紹庭。不過，無論如何，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葉夢不想在老爺子面前哭，可眼淚水怎麼都控制不住。她不明白，短短的時間裏，變化怎會如此之大，無法接受，不敢接受。

    「我累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

    葉夢不肯走，可守衛已經在外面敲門。

    臨走前，老爺子握住莫紹庭的手，再三的說道，「我把夢夢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顧夢夢。另外，如果可以的話，把雲飛弄出去，他的人生還很長。」

    葉夢後來是被莫紹庭拖走的。

    梁修明還在外面等他們，他跟莫紹庭說話，莫紹庭並未理會他。

    把葉夢塞進了車裏，他正要上車，梁修明拽住了他。冷聲道，「越來越不懂事了！居然還跟這個女人有牽扯，別到最後把你都給連累了。」

    「我的事，似乎跟你沒有一絲關係。」

    梁修明火了，悶哼，「若不是我女兒懷着你的種，你以為我會管你的生死。奉勸你一句，江家的事你最好別管，否則引火上身，你老子是救不了你的。」

    ——

    這一夜之間，江家的一切好似是一場夢，她多想醒來那個家還是個完整的家。可惜，她不能再自欺欺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為什麼才告訴我？」

    莫紹庭伸手擦拭她的眼淚，柔聲說，「你先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說。」

    「不，你告訴我，外公和舅舅們會不會有事？你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知道的已經都告訴了你，就是個四個字，樹大招風。」

    葉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一定還知道更多，你認識的那個裴少是什麼人，他是不是能幫到江家？」

    莫紹庭搖頭，「那是我一個朋友，他父親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是這種事情他也只能幫些小忙，不可能因為他一句話，江家就無事。」

    「那你現在能做些什麼？你快告訴我。」

    莫紹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唯一能做的是讓你不受牽連，或者試試還可以把江雲飛弄出來，其他的我無能為力。」

    「那你趕緊把江雲飛弄出來啊，你快去啊。」

    莫紹庭站着沒動，也沒說話。

    「莫紹庭，你還在猶豫什麼？江雲飛是我的家人啊，他是無辜的。」

    莫紹庭一咬牙，認真的說道，「我可以想辦法把他弄出來，但是我有條件。」

    葉夢用力推了他一把，哽咽的聲音怒吼，「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跟我談條件，莫紹庭，你還能再噁心些嗎？」

    「把江雲飛弄出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是如果我想做，也是可以做到的，前提是，你這輩子都別和我提離婚的事，也不可以離開我。」

    「你這個卑鄙的小人！」

    葉夢掄起拳頭去打他，莫紹庭沒有躲開，任她發泄。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

    接下來的時間裏，莫紹庭變得很忙碌，她知道他在忙江家的事，需要打點得很多。

    這期間，她一直想再去江家看看老爺子，跟莫紹庭提了幾次，他都說要再等等。

    半個月後，一個下雨的晚上，葉夢見到了江雲飛。是莫紹庭把他帶回了家。

    經歷了這次的變故，江雲飛瘦了很多，臉都削尖了。到了別墅，一句話也不說，一直沉默着。

    葉夢過去抱他，他也是無動於衷。

    「哥，沒事的，你還有我。」

    葉夢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此時此刻，她也是錐心的疼。可她能想像江雲飛的心情，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沒了，感情上又是那麼的不順。好似所有最壞的事，都發生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是個男人，也有挺不住的時候。

    江雲飛在別墅住了兩天，這兩天他不吃不喝，一直待在房間，無論葉夢怎麼勸，他都不說一句話。

    直到那天，莫紹庭接到消息，老爺子咬舌自盡了。

    江雲飛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葉夢抱着他嚎啕大哭，「為什麼會這樣，好好的一個家。」

    江雲飛伸手回抱了她。

    生前那麼風光的江老爺子，死後連個像樣的葬禮都沒能舉辦，就這樣默默的離開了。

    江老爺子用這種方式結束了生命，他的離開，讓江家別墅停止了層層守衛。可江家除了江雲飛，其他人仍然沒獲得自由。三個舅媽留在別墅，禁止出門。三個舅舅被帶走，生死未卜。

    江雲飛和葉夢在墓園為老爺子立了碑，連名字都沒敢寫。

    這些日子，葉夢已經哭得虛脫，需要靠營養液來維持生命。

    從墓園回來，江雲飛找葉夢談了一次。

    葉夢靠在床上，臉色蒼白，幾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若不是莫紹庭一直抱着她，今天在墓園已經倒下去。

    「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江雲飛的聲音也是沙啞的，「我打算出國，紹庭已經幫我辦好了簽證。我這條命是撿來的，自由也是撿來的。既然老天爺又給了我一次機會，我會倍加珍惜。我想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把我父母和叔叔嬸嬸們救出來，可我必須要好好生活，我過的好，是他們最欣慰的事。爺爺在天有靈也會開心的。」

    葉夢一聽說他要走，眼淚又盈上了眼眶。

    「所謂患難見真情，經歷了這些事，也讓我看清了很多人，看清了這個世界。你風光的時候，每個人都巴結討好你，你遇到困難，那些曾經離你最近的人全都不見了。這大概就是現實吧。」

    「哥。」

    「我這輩子也沒真心愛過誰，梁芷凝算是唯一一個了，可到頭來我家庭的破碎跟她父親有脫不了的干係，發生這麼多事，她連句問候的電話都沒有。」說到這裏，江雲飛苦笑了一聲，「所以葉夢，遇到紹庭，是你的福氣，在江家出事的時候，他還能陪在你身邊，護你安全。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好好珍惜這份感情。有他照顧你，我也能放心。」

    葉夢握住他的雙手，她知道這次變故傷他很深，除此之外，梁芷凝也傷他很深。

    「哥，到了國外，好好生活，找個愛你的，值得的人，好好過日子。」

    江雲飛認真的點了點頭。

    ——

    江雲飛離開那天，葉夢堅持要去機場送他。可她最近身體不好，莫紹庭原本是要陪她去的，臨時有個應酬，不得不參加，於是讓司機送她。

    在機場跟江雲飛緊緊擁抱了一會兒，揮手離別時，她還是哭了。

    來之前，在車上，她告訴自己，一定得忍住，不能掉眼淚，可還是沒控制住。

    誰也不知道這次分開，往後是否還有機會再見面。

    「哥，你還會回來嗎？」

    江雲飛揉揉她的頭髮，「當然，等你和紹庭結婚的時候，我還得回來當伴郎呢。」

    葉夢苦笑着說，「指不定那時你都結婚了。」

    江雲飛笑笑，「不可能吧。你們都領證了，婚禮還不抓緊辦嗎？」

    葉夢沒多說什麼，不想讓他擔心。

    「哥，到了國外，一定要給我電話。」

    江雲飛點頭說好。

    送了他離開，葉夢只覺得一顆心空蕩蕩的，說不出的難受。

    準備回頭時，竟遇到了梁芷凝。

    她穿着很寬鬆的衣服，平底鞋，小腹已經微微有些凸起。

    心到底還是有些抽痛，她沒打算搭理她，徑直離開。與她擦肩而過時，梁芷凝伸手攔住了她，「你不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

    葉夢停下腳步。

    「雲飛離開時，你為什麼不出現？他走了，你倒是出現了！」

    梁芷凝冷笑，「我為什麼要出現，我又不愛他！」

    葉夢第一次在一個孕婦臉上看到了醜陋的表情，很多年前，梁芷凝在她眼裏，是個高貴，有氣質的千金小姐。時間已經讓一個女人徹頭徹尾的改變，亦或者是多年的經歷改變了她。

    「江雲飛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強迫我，奪了我的第一次，這個男人，他現在都是報應。」

    「閉嘴！」葉夢打斷他，「當初跟了他，也是你心甘情願。不管他曾經有多混，他對你都是真心的，你是她唯一一個真心付出的人，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他！」

    梁芷凝笑笑，「我知道你今天會來送他，我來找你並不是想談他，而是要跟你談談紹庭的事，要不找個地方坐坐吧。」

    「抱歉，我沒時間。」

    葉夢準備離開。

    梁芷凝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難道你不想知道江家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成功的讓葉夢再次停下腳步。

    「我懷孕了，站久了會累，我們到旁邊的咖啡廳坐會兒吧。」

    她們面對面坐在咖啡廳，梁芷凝很有心情的點了杯果汁，給葉夢點了杯咖啡。

    「江家出事，因素很多，我父親和紹庭的父親在這中間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你懂得。」

    葉夢擺在餐桌地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我父親和莫伯伯早就達成一致，等江家一倒，就安排我和紹庭結婚。紹庭太精，他們的計劃他全知道，於是迫不及待的跟你登記結婚。不過我認為這也沒什麼影響，你們一定會離婚的。畢竟莫伯伯也是殘害江家的兇手，你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跟紹庭在一起生活嗎？待在他身邊，我想你一定會時不時想到你慘死的外公吧。」

    葉夢握成拳頭的手顫抖了起來。

    「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即便你們登記結婚了，莫家也不會承認你的。莫家大門你是永遠進不去的。識相的話，帶着你的孩子離開的遠遠的。其實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為什麼能捨棄那麼愛你的席亦琛？你在國外那些年，他對你那麼好？你就這麼不懂得感恩嗎？」

    「你和紹庭跌跌撞撞這麼些年，難道你還看不出來，老天爺並不樂意讓你們在一起，你們又何必勉強呢。」

    「我相信如果你帶着你的孩子回英國，席亦琛那麼愛你，還是會接受你的。」

    「咣！」的一聲，葉夢把面前的咖啡潑在了梁芷凝臉上，梁芷凝閉上了眼睛。

    「這一杯是為雲飛潑的，我原本以為你是個高貴的千金小姐，原來也只不過是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我和莫紹庭怎麼樣，容不得你在這裏指手畫腳。就算我不要他，他也不會要你！」

    梁芷凝氣在心裏，並不表露在外面。她伸手摸了摸小腹，「他再愛你，我還是有了他的孩子。有第一次，也許就有第二次。一張結婚證我並不在意，到時候能跟他舉辦婚禮的人必然是我，我是完全不會介意和你一起嫁給他的。」

    「噁心！」

    葉夢起身離開。

    梁芷凝扣住了她的手臂，厲聲說道，「葉夢，這樣何必呢，一段婚姻得不到他家人的祝福，註定是不會長久的。莫紹庭再能耐，他鬥不過他爸，鬥不過我爸，我爸很快就要取代你大舅的位置，到時候莫紹庭再不願意，還是得娶我的。勸你早點離開他，免得到時候讓他為難。」

    葉夢用力甩開她的手。

    梁芷凝還是不罷休，繼續說道，「紹庭看上去很喜歡孩子，當初我想把孩子拿掉，他不同意，希望我生下來。醫生說是個女兒，他聽了很開心，很喜歡女兒呢。往後如果他願意，我還會給他生更多的孩子，葉夢，你可以嗎？」

    ——

    從機場回到家，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司機問她是不是直接回家，她讓司機把車開到墓園。

    突然很想外公，很想陪陪他。

    跪在老人家墓碑前，眼前還能浮現出老人的笑臉，初次見到她時那激動的心情。

    其實她好想把老爺子帶回濱海，讓他和外婆在一起，可是不能那麼自私。

    「外公，哥哥走了，我相信他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跟老爺子說，很多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都想不到，那次見面竟是最後一眼。自此天人相隔。

    雨越下越大，司機從車上拿來一把傘，「太太，我們回家吧，雨下大了。」

    葉夢沒有起身，仍是跪在墓碑前。

    司機沒辦法，只能一直給她舉着傘。

    終於，等到莫先生過來，司機鬆了口氣。

    莫紹庭聽說她從機場出來，沒有回家，直接到了墓地，他不放心，跟裴佑寧吃完飯，就急急的趕了過來。遠遠的看到她跪在那裏，那麼瘦小，他一顆心抽痛了起來，心疼不已。

    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原本就很瘦的她，經歷了那麼多事，現在越發消瘦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飯了，每天最多也就吃一小碗粥。

    葉夢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得家，莫紹庭把她拉起來，她眼前一黑，暈倒在他懷裏。

    醒來時，已經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莫紹庭就坐在床邊，手上在輸液。

    「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莫紹庭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細聲問。

    她看着他的眼睛，開口，聲音是哽咽的，「莫紹庭，放我離開吧。」

    他頓時沉了臉。

    「我們約定好的，我把江雲飛弄出來，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有意思嗎？」她的聲音很輕，有種飄渺的感覺，「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放我離開，你可以娶了梁芷凝，讓她為你生兒育女，除此之外，你還可以在外面找不同的女人，滿足你的各種需求。」

    莫紹庭的眉頭越擰越緊，不悅的低哼，「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葉夢知道說再多也沒用，把臉撇向了另一邊。

    ——

    江雲飛到了國外，一個電話也沒打回來。葉夢再打他的電話，已經打不通。她想，他也許是故意的，不跟任何人聯繫，忘掉一切，重新開始。可是這傻瓜，難道不知道她會擔心嗎？

    幾天之後，她收到了江雲飛的一封郵件，告訴她一切安好，不用牽掛。簡單的幾個字，讓葉夢不由得又紅了眼眶。

    莫紹庭最近總是很忙，不知是真忙，還是在躲避她。

    住在同一幢別墅裏頭，他們卻好幾天都沒見面了。葉夢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裏，連吃飯都不出去，容媽端到房間給她吃。

    莫紹庭幾天都沒在家吃飯，這些她也是聽容媽說的。

    容媽跟她抱怨，「紹庭最近真忙，好幾天沒在家吃飯了，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沒有好好吃飯，我看他都瘦了一圈了。」

    葉夢並沒有說話。

    這些日子，葉夢還是睡在臥室。莫紹庭搬去了隔壁的客房。

    若不是每天半夜都能聽到腳步聲，她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回家，只是回來很晚。早上走得也早，連送鬧鬧去學校都來不及，一直是容伯在接送。

    她無法理解，他這樣把她綁在身邊，還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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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容媽喊她下去吃飯，擔心她一直吃粥會營養不良。

    「夢夢，你總不能一直待在房間吧，也要出去散散心的。下樓吃飯吧，鬧鬧都說好久沒跟媽媽一起吃飯了。」

    葉夢被說動了，跟容媽一起下了樓。

    和孩子坐在餐廳吃飯，望着眼前豐盛的飯菜，卻怎麼都吃不下。

    「媽媽，爸爸好久都沒回來吃飯了，我都好久沒見到他了，他怎麼會這麼忙？」

    說來也巧，就那晚，莫紹庭竟然早回來了。

    容媽笑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你爸爸這不回來了。」

    容媽跑出去，喊道，「紹庭，快去吃飯吧，鬧鬧說，許久沒跟你一起吃飯了，夢夢也在吃呢。」

    莫紹庭上樓的腳步停了一下，接着轉到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