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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沒事?」少年帶着泣音問道。
太宰看向少年。
他依然是蜷縮着的,胳膊護着胸口,手護着臉。
雖然被掀開被子了,但是卻並沒有把被子拉上的想法,像是習慣被粗暴對待了一樣。
「檀君?」太宰忽然難過了起來,他伸手幫檀君把被子蓋好,「我沒事……你是因為異能不舒服嗎?」
他伸出手,握緊檀君的手:「檀君……」
檀君被碰到了,他忽然眼睛一亮,反手握緊了太宰的手。像是落水之人抓緊最後的救命稻草。
眼前的檀君的異能不是「太宰治」。
太宰確定了這一點。
大概又是什麼精神類的異能。
他想起了Q,那個瘋瘋癲癲的討厭的小孩子。
這種精神異能怕是對檀君和其他人是同時起效,且檀君自己是沒有辦法控制這種異能的。
怕是又是那種被異能特務科發現了就會關押起來的異能。
檀君沒有被發現,大概是有人護着。
不過就檀君現在的狀態來看,這護着,也壓根沒有什麼成果嘛。
貓果然還是得由他來養着。
可是……他能養貓嗎?
而且,這貓是他想要的貓嗎?
他想要的檀君是包容的,會無奈地笑着給他收拾爛攤子。他所以為的檀君是從容的,雖然總被被太宰惡作劇弄得有點狼狽,可是他不會被傷到,而且還有點樂在其中。
但是這個檀君是實打實的沒成年或者剛剛成年,沒有成年的他的從容,因為經歷的緣故可能還很敏感
太宰忽然感覺到自己手被人慢慢地鬆開了,他低頭看過去,檀君已經閉上了眼睛睡着了。
雖然還是縮成一團,但是神情放鬆了很多。
要鬆開嗎?
太宰打了個噴嚏,想要把自己的衣服也換下來,可是他看着自己被檀君的腦袋壓住的手,沉默片刻,乾脆就這樣躺了下來蓋上被子。
養貓嗎?
檀君是被電話吵醒的,他幾乎是被驚醒的,他醒來之後世界依然是平靜的。
這種平穩讓他的眼睛有點酸澀。
異能——虛空象嵌。
一個他完全無法控制的異能。
於他是虛空,於他人是象嵌。
在異能發動過程中,他無法看到世界,一切都是虛無的,不是黑暗,僅僅是如同盲人一樣的虛無,只有人類他才能勉強看到。
這是對他的虛空。
而對他人的象嵌則是如同地獄一般的景象,因為他的異能所以驚恐過度、完全無法承受這種恐怖而自殺的人還有直接嚇到心臟病或者腦溢血的已經逼近兩位數了。
也就是說,他殺了快兩位數的人了。
這還不算被逼瘋了生不如死的。
他異能發動的條件限制其實也挺多的——在他清醒且處於密閉的環境中。
他是十五歲發現這個異能的,距現在已經有三年了。
從一開始的不想死到現在主動甩開看護他的人自殺,也不過三年的時間。
這三年他幾乎被摧毀了。不僅僅是那種殺人、害人的負罪感,還有那種永遠因為藥物或者各種手段處於不清醒的狀態或者永遠大開着窗戶的房間的壓力。
檀君覺得自己離瘋不遠了。
他都說不清楚自己是誰,問他他叫什麼名字,他只能模糊地說是「檀」。問他家裏有什麼人,他只記得似乎只有父親和妹妹,可是他們長什麼樣子他已經說不清楚了。檀君知道,他們很害怕,畢竟見識過受害者,任誰都會對他產生陰影。他們不一定是故意忽視他,只是在恐懼的本能下避免去見他,只要一避免,三年沒有見過是很正常的事情。
檀君沒法埋怨他們,畢竟他自己都如此恐懼自己的異能,他們會害怕也很正常。只要被拖出密閉空間或者打暈他,殺了他其實很容易,可是他們都沒有,只是把他送到療養院裏,還時不時地讓護工或者保鏢帶他出來放風。
檀君感覺事情好像就是被家裏人壓下去的。
他以前是什麼樣子……不知道,總歸不是現在的樣子。
檀君起身:「先生,你不看一下自己的手機嗎?」
「……不要叫我先生,我是太宰,太宰治。」太宰看向檀君身上露出的肋骨,掛斷了來自森鷗外的電話,「你叫我太宰就好。」
「我是檀……」檀君神情虛弱道,「非常感謝你救了我。」
「你是在自殺吧,為什麼要感謝我救了你?」太宰問道。
「……」
是啊,為什麼?
檀君微愣。
他愣了很久。
太宰看着檀君,他現在的神情就像是一隻懵逼的貓,張着嘴眼神放空。
檀君愣的時間非常長,太宰覺得這和他現在糟糕的精神狀態有關。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說道:「大概……大概卑鄙地覺得我不想死?」
想活着為什麼卑鄙?
太宰想問出來這一句話,他能猜到檀君的過去是什麼樣子的。
可是他卻又覺得不知道該怎麼問。
一個自殺狂竟然想勸另一個人活下來。
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那麼怎麼去說服別人?更何況是這種沉重的話題。
好可怕。
太宰再次恐懼了起來。
他今天恐懼了很多次。
恐懼他見到的檀君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檀君,恐懼檀君的自殺言論……
他想跑了。
太宰坐了起來,他決定放生這隻貓,他沒法拯救他,他也沒辦法拯救他。
他想要的是溫暖,而不是這種絕望痛苦。
他指了指之前讓酒店服務生準備的衣服:「衣服在那裏,你自己換上吧,我有事要先離開。」
檀君平靜地望着他,輕輕一笑,摸索着如同盲人一樣走到窗邊,打開了一道縫,破壞了自己異能發動的條件。
他看出來了,太宰受不了他了。
他是接近瘋了,但是並不代表智力受損,甚至內心依然是敏銳的:「煩勞您照顧了。」
他沒說回報什麼的,無論是被關回療養院還是自殺成功,這都意味着他沒法回報了。
……居然有點不甘心?
檀君走神想到。
是不甘心什麼事情啊。
自己都不願意苟活於世,為什麼要祈求他人救他。
等他回過神來,太宰還在皺着眉頭看着他。
檀君歪着頭,慢半拍地說道:「啊,我會打電話給療養院的。放心,他們會照顧好我的。」
是怕他自殺嗎?
倒是一個溫柔的人呢。
檀君有點自責起來。
只是得放棄自殺了。
他拿起床頭的電話,抬起左手看了看上面的手環,的確有療養院的電話,他對照着上面的數字摁下號碼。
太宰沉默地看着他撥出號碼。
他是這個意思嗎?
好像……是?
會問別人「或者有意義嗎」這樣的問題的他似乎做出了某種肯定的回答。
他看着檀君撥號,檀君的神色很平靜,沒有被做決定的惱火,好像之前波動的情緒全部消失了。
像是記憶中的檀君,又不像是他。那位檀君是發自內心地從容,而他更像是把所有情緒都憋在心中,留在外的只是一個空殼。
他想養的白貓、那隻油光水滑、會溫柔地喵喵叫的白貓變成了現在這消瘦虛弱、提不起精神、無所謂未來如何的白貓……白毛上被泥水糊成一團,看上去狼狽不堪。
如果負擔不起他的生命的話,就不要養了。養了之後又丟掉,白貓會真的被傷到吧。
療養院會好好照顧他?別開玩笑了。就算錢再多,也不會真的有人對這種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人好好照顧。
如果真的能照顧好他,為什麼他會是現在這種瘦骨嶙峋、精神萎靡的樣子?就連拿着電話話筒的力氣都不太有。
他的白貓先生應該被溫柔地對待啊。
太宰產生了一種衝動,抱住檀君,把他養起來,讓他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可是……他能做到了?
糾結的時間並不多了。
檀君的手已經停了下來,顯然已經摁下了最後一個數字,把話筒放到耳邊。
檀君聽着話筒里悠長的「嘟——嘟」聲,眼神空洞,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摁住了掛斷電話的按鈕,把他摁在了床上。
檀君一臉茫然,手裏的話筒里傳來的是急促的「嘟嘟嘟」的聲音。
「別回去了。」太宰咬着牙,好像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不如我們私奔吧?」
「……嗯?」檀君怔愣着看着這位同齡人。
他是不是腦子真的壞了所以聽到了這種話?
害怕。
「不同意也沒事。」太宰捏緊檀君的手腕,「我是港黑的人,現在你被我綁架了,乖乖地聽我的就是了。」
這句話似乎正常了點?
檀君不正常地想到。
「快說點什麼啊!」太宰恨不得晃一晃檀君。這傢伙不說話是拒絕的意思嗎?可惡。
明明有着頂尖的操心術的技能,但是太宰卻像是失憶了一樣完全不會用了,只會傻乎乎地想要從檀君口中要一個答案。
檀君莫名其妙地覺得眼前的人快要哭出來了,不過他能說什麼?都被綁架了,而且就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無法反抗吧。他只能糊弄道:「哦、哦……好的。」
「好的,我被你綁架了。」
檀君想了想,又說道:「被你綁着去私奔了?」
太宰露出滿足的表情。
檀君心說,是「私奔」這個詞愉悅到他了嗎?
性格好惡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