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蘭輕柔地將羅紅攬入懷中,雙手穩穩地搭在她的肩頭,給予她無盡的安撫。隨着歐蘭與靳言對視一瞬,周圍的人立刻察覺到了緊張的氛圍。
在柳博士果斷的指揮下,工作中的科學家們迅速撤離實驗室區域,避免了可能出現的情緒風暴。
處於整間大實驗室的廣闊領域中,歐蘭與靳言所站位置是計算區域,設備琳琅滿目,椅子尤為充足。
歐蘭選擇這裏,為了方便談話。
在此空間內,歐蘭、羅紅、靳言以及駐足不去的托舉哥留連其中。
距離門口稍遠之處,瓦麗狄絲正靜靜地等待着,不參與任何人類的私人談話。
沒有了其他人,歐蘭這才面對靳言。
「說吧,都是我們自家人,沒什麼好隱瞞的。怎麼回事啊?」
歐蘭的氣勢不容置疑,她仔細盯着兒子的表情,似乎想要從靳言的表情中得知真相。
「哪有什麼,帶羅紅來沒有別的意思,過來體驗體驗。」
靳言說得輕巧,實際上將眼神拋給了羅紅。
「體驗?你在開玩笑嘛?兒子,這可不是開玩笑啊!這裏有多麼的危險,你心裏沒有點數?」
歐蘭聽着靳言這句玩笑話,頓時開始惱火起來,帶孩子來到輪船實驗室,難道這是小事嗎?
「做實驗嘛,羅紅適合!」
靳言沒什麼理由,面對歐蘭的時候,只能順着歐蘭的話說。
「適合?我看錯你了,兒子,你的心怎麼那麼狠啊!這還是孩子啊!」
歐蘭十分惱怒,氣靳言帶着羅紅上來,那可是自家人,還是個孩子。以為靳言故意帶着羅紅來到輪船實驗室,畢竟靳言之前已經將珠珠、安錦等人糊弄到輪船上,也不差一個兩個。
「羅紅,你別怕,他若是敢威逼你,你告訴姥姥,姥姥收拾他們!」
轉頭,歐蘭與羅紅對話的語氣頗為溫柔。
「姥姥,是我自願來的。我想改變自己。」
接收到靳言傳遞過來的信號,羅紅立刻開始辯解,告訴歐蘭是她自己想來這裏,與靳言並無關係。
「自願來的?孩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歐蘭覺察不妙,想探究羅紅的心理情況。
「姥姥,我們已經知道甜兒的事了,在這有限的二十年,我們想好了,要提升全面自己,這或許是我們能做的唯一捷徑,現在我們的年齡還小,很容易訓練,姥姥,就接受我吧!我不怕苦,我也不怕死。」
羅紅講話,氣息很輕,軟糯的聲音之中,蘊含着令人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道出人類目前的處境。她抬頭不怯懦,低頭不卑亢,再次正大光明的望着歐蘭,祈求歐蘭給她一次改變的機會。
「這孩子,哎呀,我的寶貝啊!」
歐蘭一把摟住羅紅,像哄小孩一樣,拍着羅紅的背,眼眶卻紅潤起來。
「不行,姥姥不能答應。」
歐蘭搖搖頭,怎麼想都不行。
「為什麼,姥姥?」
羅紅疑問,她以為自己說動了歐蘭。
「雖說,你是靳言與安漫他們倆帶回來的孩子,掛在了小媛名下,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叫我這聲姥姥,我們就是親生的。我知道你的身世,孩子。以前,我事情多,沒有來得及關注你,最多只是在生活方面有交集,該說的話都說,可是心靈層次,姥姥與你的交流有所欠缺,是姥姥的不對。不過啊,我們在一起生活過的那段時間,姥姥就知道你特別懂事,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歐蘭頓了頓,她似乎以前並沒有將精力放在羅紅的身上,以為女兒家裏多養個孩子養得起,不算什麼,至今,她才明白,這是上天派來的寶貝,懂事的讓人心疼。
「姥姥啊,希望你們這些寶貝健健康康的成長,外面的風雨由姥姥、舅舅,以及這麼多的能人義士擋着,不用你們的犧牲。如果因此,讓你的童年充滿了痛苦,姥姥寧願不再做研究。」
歐蘭說的真心話,她不希望有人犧牲,尤其羅紅年歲小,心智並未完全成熟,若是有朝一日後悔了如今的舉動,她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姥姥,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很理解你的工作處境。不過,我是真心想要改變的。姥姥,你聽聽我的理由,你再做決定,到時候,我絕不遲疑,你說讓我離開,我便離開,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
羅紅點了點頭,對於歐蘭的理由表示接受,同時她還希望歐蘭給予自己一個機會,讓她試一試。
「其實,我們幾個孩子思來想去,我是最合適的人選。不是說我們非要選出個人來,來到實驗室這裏。我們不是想添亂,而是想看看,能不能出現另外一種可能,把我們身體強化,發揮出自身的優勢。」
羅紅的邏輯思維經過何子良的鍛煉突飛猛進,講話清清楚楚,再不像以前那樣,同時她表明了藍星發生那些事,家裏人都知道,她年齡最長,是來幫助孩子們探路的。
「首先,我是個殘疾人。我的腳這樣,連跑步都不能做到。我承認,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導致我一輩子只能坡腳。可是,我覺得人總有犯錯的時候,我想彌補我以前的過錯。我想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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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羅紅真心的祈禱,她不能回溯過去,但她可以改變未來,只要她能改變自身。
「我希望我可以在藍天下奔跑,我想像甜兒他們一樣,自由的跑步,不再受制於身體的束縛。我也知道,舅舅的公司可以幫助我做穿戴式義體,可是我想要改變的是身體,而不是靠機械。」
靳氏集團的義體雖好,也不是自己的身體,終歸意義不同。
「要感謝瓦麗狄絲來到了皇家醫院,讓我看到了人生的第二種可能。我相信,我可以參與姥姥的研究,為大家提供參考,我願意成為改造的人類,無論經歷艱難,我都會堅持。」
羅紅補充了一點,摘清了靳言的嫌疑,同時告訴了歐蘭,她們是通過瓦麗狄絲才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也是看到了瓦麗狄絲,才讓羅紅有了對未來的設想。
「不用擔心我的安危,有成功的概率,就有失敗的風險。與其被動的等待二十年,等待藍星遭遇更強對手的侵襲,倒不如放手一搏,試一試,或許我的未來可以改變呢?」
如果科技已經進步,羅紅就希望乘坐科技的列車,奔向無限可能得未來。
「這孩子,姥姥想哭,嗚嗚~~~」
歐蘭聽完羅紅的肺腑之言更加心痛交加,本來紅紅的眼眶,流下兩行清淚。
誰能懂她,這麼懂事的孩子,為什麼會這麼懂事?哪怕調皮一點,離譜一點,歐蘭都不會愧疚萬分。
「姥姥,不要心疼啦,你是藍星最偉大的科學家,更是我們最愛的姥姥,我相信,在姥姥的帶領下,我們一定可以創造奇蹟!」
羅紅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她給予了歐蘭高度肯定,也希望與歐蘭合作愉快。
「哎,看來我不答應是不行了。」
歐蘭只能點頭,答應了羅紅的請求。
「嘿嘿。」
羅紅傻笑,站在原地,被歐蘭拉着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位藍星最偉大的科學家姥姥,她們沒有血緣關係,卻比她想像的更加慈祥。
傾聽完歐蘭與羅紅談話的前後,托舉哥都愣住了。
「這就成了?」
托舉哥看着和藹可親的歐蘭與羅紅站在一起分外和諧,連續搖頭,頻頻表示不可思議。
「嗯。」
靳言點頭。
「剛剛不是......」
托舉哥不懂,這不就是一下子答應了?
「只有女人了解女人。」
靳言撂下這話,便退在後面。
「啊?」
托舉哥完全聽不懂。
托舉哥想着:也許這就是人類與蜥蜴人之間的思想差距。
「靳言,托舉哥,你們帶着男人都迴避一下,帶米寶進來。」
歐蘭招呼着靳言,讓靳言帶着托舉哥出去,她們有事在這裏,男人留下來不方便。
「什麼意思?」
托舉哥根本不懂。
「出去找米寶。」
靳言直接拽着托舉哥,推着其往前走,順道拉開了瓦麗狄絲,一起走出實驗室。
一直在外等待的米寶,終於走了進來。
「歐博士?」
米寶呼喚着歐蘭。
歐蘭朝着招招手,然後蹲下,看着羅紅:「羅紅,姥姥現在要為你取卵。」
米寶一聽,大驚失色。
結果當事人羅紅根本沒有反應。
「嗯,我不怕疼,姥姥。」
羅紅的臉上只有堅毅。
「你不問為什麼嗎?」
歐蘭很奇怪,羅紅甚至不問原因。
「不問,姥姥做的一定有姥姥的道理。」
羅紅完全相信歐蘭,相信歐蘭絕對不會害她。
「歐博士,這是?她剛剛十幾歲。」
米寶覺得受不了,羅紅看上去沒有多大,怎麼能這樣做呢?
歐蘭卻繼續蹲着為羅紅解釋。
「孩子,一旦接觸了實驗,可能有一些異變產生,姥姥提前幫你凍卵,會疼痛,以確保將來你還能做一個母親。雖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但姥姥不希望你人生的多種選擇權利被剝奪。」
歐蘭解釋清楚的原因就是不希望羅紅未來後悔,這是一個女人的基本,如果因為實驗,導致未來生孩子的權利沒有了,那豈不是終身遺憾嗎?
「我明白的,姥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過了青春期,沒幾年,我就成為大人了。我理解。」
羅紅完全理解歐蘭的用意,並對歐蘭表示感謝,如此為她着想的人,根本找不出來幾個。
很快,最前沿的自動手術儀被米寶推過來,羅紅自動躺了上去,安全罩覆蓋,外面人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只用幾分鐘的時間,安全罩便打開,羅紅從上面走了下來。
「疼嗎?」
米寶問着羅紅的反應。
「不疼。」
羅紅覺得一切全自動的,既新奇,又好玩,根本沒有顧得上感受疼與不疼。
「就算輪船實驗室被攻擊,沉沒海底,這個盒子也不會被破壞,內置的生物環境永遠都會守恆。羅紅,歐博士留給你的機會,我們會幫你守着。」
米寶同樣眼眶通紅,她完全理解歐博士的用意,同時也為自己感到惋惜,她沒有來得及,就被異化為星際掠奪者傀儡瑕疵品。如今羅紅擁有這次機會,不得不說,歐博士身為女人,也是科學家,真真正正走到人的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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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姐姐。」
羅紅衝着米寶甜甜一笑。
米寶用手揉了揉羅紅的頭髮,這個妹妹長相不是那麼亮眼,可行為舉止,樣樣被人喜歡。如此文靜的女孩子,真的能讓人心疼一輩子。
「米寶,接下來羅紅與我住在一起。」
歐蘭告訴米寶,就是希望米寶接下來替羅紅安排床位用品,歐蘭的艙室也是逃生艙,比一般的艙室大一點,可以容納羅紅進去入住。
「歐博士,這合適嗎?」
米寶也喜歡羅紅這孩子,可是總覺得好像不好。歐蘭是他們的精神支柱,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的,艙室也是獨立居所,加入羅紅,恐怕不妥。
「必須與我住在一起,與其他人混住我不放心。」
這是歐蘭的條件,更是歐蘭為羅紅着想,深層次的原因是這艘輪船實驗室有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曾經比較強勢的人存在。人心隔肚皮,歐蘭要給羅紅安排安全系數最高的艙室,自然與她在一起最放心。
「可與珠珠......」
米寶覺得珠珠現在乖巧,她們同來自皇家醫院,都是女孩子,應該有話可說,不是一樣可以住在一起。
「不,與我住在一起。這是我的外孫女。」
既然講道理不行,那麼歐蘭便換了一種方式,這是她的親人,與她在一起這很合理吧!
通過歐蘭與米寶的交談,羅紅的心更加高漲,她與何子良一直以來的心結,羅紅已經打開。
這就是家人。
體會過被人關心的滋味,羅紅知道這關心有多麼來之不易。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顧自己都來不及,怎麼還會有人關心別人呢?
歐蘭對羅紅的態度,讓羅紅相信,這世界充滿了善意,讓她活在被關心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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