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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時繁星足足睡到了中午。
醒來的時候,胸腹間的傷口依舊在隱隱作痛,而房間裏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看到桌上放着一杯水,下面壓着一張紙條:【記得吃藥,不要生吞。】
她握住水杯的時候,發覺水溫正正好。
這個男人……
為什麼任何事都可以算的這麼準確?
連她昨天直接生吞了藥都知道。
她草草洗了一把臉,趕去了醫院。
特護病房裏,母親的手上還扎着針,但是精神明顯比前幾天好了一些,臉上也有了些血色,「小星星,你怎麼來了?」
時繁星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我是你唯一的女兒,我不來怎麼行?」
孫婉真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囑咐道:「媽媽沒關係的,這裏的醫生和護士都十分負責,你現在是當人家老婆的人了,家裏還有個小寶貝,不用天天跑醫院的。」
「……我想您啊。」
「你這孩子,」孫婉真失笑:「對了,我昨天一直沒力氣,今天才想到一些事要囑咐你。孩子最好要母乳餵養,你這陣子不能亂七八糟的吃零食了知不知道?那些什麼雪糕啊,酸的辣的,都儘量少吃,對寶寶不好。」
時繁星扯了扯唇角,點頭:「好。」
女兒已經不在她身邊了,她何嘗不想母乳餵養?
小陽剛出生就進了重症監護室,她急匆匆的回國找封雲霆,那個時候她就沒能親自餵養小陽,現在到了女兒這裏,又是這樣。
時繁星嘆了口氣,在這方面,她總是覺得虧欠了這兩個孩子太多太多。
孫婉真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還有,老祖宗的講究是有道理的,從前我說你都不聽,那種寒涼的食物也不能吃。像是螃蟹啊這些海鮮,最好別碰。小星星,媽媽知道你從小就嘴饞,但是咱們為了小寶寶,忍一忍,好不好?等寶寶斷奶了,你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什麼……小星星你怎麼哭啦?」
時繁星吸了吸鼻子,故意開玩笑道:「一想到要好久都不能吃雪糕吃螃蟹,難過的哭了唄。」
「你呀!小饞貓!」孫婉真輕笑:「好了,別哭了。你爸爸的事情……終究是我們家愧對了雲霆,你爸爸確實是酒駕了,造成這樣的悲劇我們兩家其實是兩敗俱傷。我一直很害怕雲霆會因為這件事對你有偏見,但是昨天他居然還親自來看我……媽媽真的很感動,也很欣慰,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對他,知道嗎?」
「……知道了媽。」
「對了還有還有,你跟雲霆準備生幾個呀?」
時繁星有點尷尬:「我們沒說過這件事。」
「聽媽媽的,生三個,你們兩個都是獨生,家裏孩子多一些也熱鬧。你不要怕,等媽媽病好了,就能幫你帶孩子了。到時候你們兩個過你們的二人世界去,孩子都交給我。」
時繁星聽得鼻酸,眼淚有些止不住:「媽,你也到了該頤養天年的年紀了,不用再辛苦為我操心了。」
孫婉真不同意:「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我不操心你操心誰?好了,你現在聽媽媽的話,回家去,照顧寶寶,照顧雲霆。我的小星星啊,不知不覺中已經長這麼大了,都有了寶寶了,你爸爸在天上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哭鼻子。他呀,平時看着大老爺們一個,每次遇到你的事情,卻比我還脆弱呢。你都不知道,你領證那天,他哭了一晚上。」
說起爸爸,時繁星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浸潤濕透:「是嘛?爸爸要是在的話,我一定要笑他。」
「你爸爸啊,最疼你了,」孫婉真說:「你要結婚了,他想要給你最好的陪嫁,想來想去,覺得錢和房子太俗氣,乾脆就把公司的股份轉給你。他說了,以後他就是辛苦工作的老黃牛,要給你和小外孫賺很多很多的錢,讓你們能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
「媽,別說了……」
孫婉真也紅了眼眶:「好了好了,不說了。小星星啊,等寶寶大一點了,帶她去看看你爸爸吧。」
時繁星重重點頭:「好。」
沒過多久,她就收到了封雲霆「親自」打來的電話。
「你人呢?」
是了,他們約好的,今天要去民政局辦離婚。
「你已經到了嗎?我現在就過去。」
封雲霆直接掛了電話。
孫婉真有些擔心的問道:「是雲霆嗎?是不是寶寶哭鬧了?」
時繁星語焉不詳的回了一句:「嗯……媽,我得出去一趟。」
「你快去,小寶寶這個時候是最需要母親的,你明天不要過來了,好好帶孩子,聽到了嗎?」
「明天我看情況吧。」
跟母親道了別,時繁星走出醫院,打了個出租車,直奔民政局。
路上,她給封雲霆打了個電話,想跟他說一聲,自己正在趕去的路上,讓他稍微等一會兒。
可是轉念一想,封雲霆已經拉黑了她,打過去也打不通。
她正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卻意外的通了:「餵?」
時繁星有些意外:「你把我從黑名單里拖出來了?」
封雲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低沉嘶啞,「等辦完手續後會重新放回去的。」
「哦。」時繁星失笑,「無所謂了,隨你吧。」
「……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是不是又想繼續拖下去?」
「不,現在的我比你更迫切地想要結束這一段錯誤的婚姻,我現在正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很快就到,你稍微等我一下。」
封雲霆直接拒絕:「又是新把戲?說好了是早上來辦,到了中午你都不見人,還得我打電話催你你才肯來,說說吧,這次又有什麼新說辭,是母親重病需要陪護,還是你昨天晚上跟其他男人玩的太嗨忘記了時間……」
「封雲霆!」時繁星氣憤道:「你非要把我逼到絕路才甘心嗎?」
「……」
「是,我昨天晚上確實是去見了那個男人,因為他能給我錢!我母親的治療費用,兒子的手術費,還有我自己的……我需要錢!我沒有辦法!」
「你們時家已經窮到了需要你去賣身治病的程度?你騙誰呢?」
「時家凍結了我的卡。」
封雲霆一愣:「什麼?」
「你的顧心蕊幹的好事,她的繼父,也就是我的舅舅,凍結了我和我媽媽全部的銀行卡。我現在身無分文。如果沒有錢,我媽媽就沒辦法治療,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尊嚴還是選擇媽媽的命?!」
封雲霆沉默了良久。
時繁星能聽到電話那端,他的呼吸聲。
「你可以告訴我,雖然你爸爸殺了我父母,但是你媽媽是無辜的,我會幫她。」
時繁星啞然失笑:「我怎麼告訴你?打電話嗎?你忘記你已經拉黑我了?」
「……」
「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我馬上就到民政局了,辦完手續,我們兩不相干,我放你自由,也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可以名正言順的迎娶顧心蕊進門。」
封雲霆說:「那個男人是誰?」
「重要嗎?」
「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
「時繁星!」封雲霆的語氣里醞釀着風暴:「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告訴我!」
「我也很好奇他是誰,如果我能知道的話就好了,」時繁星道:「不過他跟我們的事情無關,封雲霆,你無權過問。」
「我當然有,時繁星,我們還沒正式離婚,我現在依舊是你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