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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太過疲倦,抱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一整夜,她並未反抗。
直到她翻身時,他也翻身,隨着她的起伏……依舊是熟悉的擁抱的姿態……他曾經那樣愛過她,所以,從來沒有遺忘二人之前親密的慣性動作。
只是到了半夜,她忽然想來,睜開眼睛,然後,耳朵豎起來。遠處,仿佛是風的聲音傳來,那麼清晰:「小寶……小寶……小寶……」
她再聽,千真萬確:「小寶……小寶……」
她驚呆了。
這是曲存姿的聲音,真的,絕對是曲存姿的聲音。是他千百次的在耳邊叫過的:「小寶……小寶……」
這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才會這麼叫自己。
她跳起來,飛奔到窗戶,拉開門就跑出去。
月色下,海灘平靜,波光粼粼,只有風和海浪輕輕拍打的聲音:沒有曲存姿,沒有喊聲……可是,她不敢相信,那明明是真的,曲存姿的聲音是千真萬確的。
人呢?人在哪裏?
她踮起腳尖。
海面上還是冷清清的,孤獨得出奇,仔細地聽,沒有任何聲音——風吹來的那些咸澀的味道,苦悶的聲音,遼遠而空闊……一無所有……不,沒有曲存姿。
她失望得出奇。
她不認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她那麼清醒,不可能無端端的出現幻覺……可是,再怎麼用盡力氣,依舊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
身後,被人一把摟住。
「麗坤……麗坤……」
他緊張,焦慮,心碎,他以為她要跳海自殺。
「麗坤,你別這樣,我說了不會傷害你的……麗坤,求你了,別這樣……」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只是依舊眺望着遠方——這一刻,她忽然明白過來:曲存姿肯定會來找自己,一定會來——就算他不來,曲大姐也會來,曲老也會來——曲家,絕對不可能就讓人這麼把兒媳婦給擄走了。
這個認知不啻一隻強心劑!她早就虛脫的心忽然得到了安慰,仿佛立即就來了勇氣和力量——真的,自己必須配合!自己必須積蓄力量。人,只有自救才有天救。如果你自己就已經放棄了自己,那誰會來救你?
「麗坤……麗坤……我們回去吧……」
她轉過身,輕輕將他推開,月光下,她第一次看到喬之憔悴絕望到了極點的眼神——真的,那是恐懼,深深的,仿佛不被人所愛的那種恐懼——就跟她第一次聽說他愛上姜月明時候一模一樣——可憐的喬之,他那麼強大的人,這一輩子也從未如此軟弱無力過。
那一刻,她一下就原諒了他。
「麗坤,我們回去吧。」
這一次,他拉她的手時,她一點也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柔順地跟他一起踩着月光走回去。
安靜的小屋子,紅色的小花,月色下牽手散步的戀人……這一切,仿佛就像是真的——仿佛昨日的時光從來沒有走遠。
穆喬之卻無比心酸,仿佛她越是鎮定,自己跟她的距離就越是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