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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方麗坤有點失眠,早上去醫院的時候眼睛都覺得乾澀。
第二天早上醒來還覺得有點奇怪,但奇怪在哪裏又不知道。直到下班了才想起來,今天沒有接到陳亦舟的電話,也沒見他來訪。
倒不是說她有多麼期待陳亦舟的來訪,只是這些天陳亦舟幾乎天天造訪,如影隨形,而且昨天晚上才向她說了那麼奇怪的話——求愛——今日忽然無影無蹤,任何人都會覺得有點奇怪了。
一整日,她沒接到任何電話,短訊。
她倒也沒有太在意,也沒打算主動打給他,反正自己就要去國外了,沒必要再惹無謂的糾纏。
朋友之間最重要的並不是殷勤備至,而是平淡如水。
回到家坐下,聽得敲門聲,她去開門,眼前一黑——真的,被一大束可怕的花給閃黑了眼睛。
很大很大的一束紅玫瑰,新鮮欲滴,幾乎把背後人的身子全部遮住了。
她嚇一跳。
「方醫生……」
陳亦舟滿臉笑容,「方醫生……麗坤……我可不可以這麼叫你?」
她一陣寒顫。
「麗坤……你考慮好沒有?」
她的腦子有點短路:「考慮什麼?」
「我求婚的建議呀。」
她語塞,傻傻地看着他。
「算了,叫麗坤好彆扭……我還是叫你方醫生好了……」
曲公子叫她小寶,穆喬之叫她麗坤——他不想跟那兩個渣男一樣,總得有個專屬的稱呼。
「方醫生,方醫生……嘿嘿,還是這樣叫着順口……」
他笑嘻嘻地徑直進門,方麗坤一點也沒察覺他其實也緊張得出奇,仿佛一個人面臨功敗垂成的時刻。
進了屋子,也沒任何不軌的意圖,只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方麗坤自認識他以來,他一直是個隨和而瀟灑的人,談笑風生,大大方方,可是今天,他手腳都沒地方放。
她看出他的緊張,自己反而鎮定下來,語氣也變得溫和:「陳先生,我已經考慮好了,我……」
他忽然將她的手拉住,「別說……今天我不是來問結果的……」
「陳先生……」
「我真不是來問結果的……麗坤……麗坤,這樣說吧,你相不相信我?」
「……」
「這麼說吧,我在你眼裏像不像個騙子?」
她不明就裏,上下打量他,騙子?
「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說我壞話,力證我是個大騙子,你會相信嗎?方醫生,你相信我會害你嗎?」
怎麼害呢?
她忽然笑起來:「陳先生,你是想問我,怕不怕被你騙財騙色?可是,我既沒有財也沒有色……」又瞄了一眼自己的屋子,「反正你在這裏了,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你盡可以自己去找找看,看上什麼拿走什麼好了。」
這一笑,緊張感立即消除,陳亦舟也笑起來,放開她的手,如釋重負,似在自言自語:方醫生,你一定要相信我。
為什麼不相信呢?
方麗坤不以為然,再是糊塗,認識這麼久了,對一個人的基本人品還是有個大致判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