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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顏抬起碧綠的茶杯,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只見他薄薄的唇瓣輕輕開合:「既然裘木如此賞識這位姑娘,不如我做主為你們把雙修儀式給操辦了吧。睍蓴璩曉」
「噗!」
凌裘木當場將茶水噴了出來,還好碧顏身手敏捷,微微一個側身,那茶水倒是沒能沾到他身上半分。
千芊也面色頓時變得慘白,顫抖着唇瓣不可置信的看向碧顏,眼角淚水如珍珠一般掉落,渾身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山主,弟子對千姑娘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凌裘木也當場跪了下來,垂下去的面色漆黑如鍋底,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燾。
「就這樣吧,裘木你的妻女已去,修真之路歲月漫長,也是時候該重新覓得一個雙修伴侶。」
碧顏繼續優雅的品茶,睨向地上二人,口吻淡淡:「這麼多年來,難得有個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這樣的緣分不遇而不可求,裘木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山主!」凌裘木張口結舌,從來都知道他們山主喜歡一語驚人,可是這一次對他亂點鴛鴦譜,當真是他始料未及的洽。
「碧山主,你怎麼可以這樣……」
千芊像是一下子沒了骨頭似的,身子如一灘爛泥癱倒在地上,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
只有那顫抖的唇瓣開開合合:「千芊知道千芊身份卑微,千芊也不抱任何奢望,只求為山主解去思情蠱,千芊難道做錯了麼?千芊錯了麼……」
那麼一副柔弱無依的嬌弱模樣,看得凌裘木一張臉也滿是動容,有着難以忍受的憐惜之色。
只是,碧顏卻仍然穩坐泰山,沉靜淡然的品着手中茶水,品完一杯,又不急不緩的再倒上一杯。
凌裘木唇角猛烈的抽搐了幾下,痛心疾首的抬頭道:「山主,原來你中的毒是思情蠱?」
碧顏神色不變,淡淡的道:「或許吧。」
凌裘木眼角又是一抽,繼續道:「據說思情蠱是無色無味,融入空氣以嗅覺吸入體內,這種毒是由女子鮮血餵養,也只有與那以血飼蠱的女子行親密之事,才能通過女子鮮血的味道將蠱蟲引出。」
千芊面色頓時燥紅,也不再哭泣了,只是雙手緊抓住裙擺,那腦袋卻是越垂越低,都抵上地面了。
碧顏卻是神色一變不變,淡淡道:「哦?裘木對蠱毒也頗有研究?」
凌裘木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弟子只是略懂一二。」
「哦,既然這樣,那這思情蠱的解法,大約也不止這一種吧。」碧顏若有所思的道。
凌裘木和千芊俱是一愣,凌裘木沉聲肯定的道:「不可能,那是唯一的辦法。」
「當初千芊也聽段門主說過,這思情蠱的解法,只有裘木仙人所說的那一種……」千芊也細聲細語的附和着。
「呵呵……」
只聽一聲輕靈的笑聲從頭頂溢出,凌裘木和千芊同時震驚抬頭看去,見鬼似的盯着碧顏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碧顏長得風雅雋秀,清若風竹,皎如寒月,從來喜形不顏於色的他表情向來如同石雕,此刻竟是這樣微微的勾了勾唇,就如同萬年石雕一下子復活了過來,還能不嚇人麼?
可是碧顏卻絲毫不覺的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只是用帶着淡淡嘲弄的語氣道:「是這樣啊,可是我的思情蠱已經解了。」
「解……解了?!」
凌裘木和千芊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彼此的震驚。
碧顏淡淡的「嗯」了一聲,揚聲道:「冷灩,你出來吧。」
「冷灩?」凌裘木額角一跳,眸中閃過一絲血光,狠狠的盯着亭子盡頭緩步而來的白衣女子。
冷灩走路優雅輕緩,雪白裙裾迎風舞動,在一片翠綠之中翩躚而來,遠遠看來,就像是竹林中降落的精靈。
千芊跌在地上,大大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她,微張着蒼白的唇瓣,滿臉儘是茫然的色彩。
讀者,你躺下!
冷灩翩然而來,朝着碧顏恭敬一禮,這才想凌裘木微微一笑:「冷灩見過裘木仙人。」
凌裘木眼底的凶光不可制止的冒了出來,倏然從地上站起,袖中雙手緊緊捏着,咬牙切齒的開口:「冷灩,又是你!」
冷灩很是無辜的眨眼:「不知裘木仙人此話何意?」
「何意?」凌裘木冷笑了一聲:「你說何意?你……」
「冷姑娘,難道是你解了思情蠱的毒?」千芊陡然開口,正好打斷了凌裘木壓抑不住情緒而將要脫口的話語。
凌裘木一驚,看了看碧顏睇過來的沉沉目光,面色變了幾變之後,捏緊雙手別開身去,不敢再去多看冷灩一眼。
就怕再看下去,他會忍不住跳起來將她直接掐死!
冷灩唇角冷冷勾起,眸光轉向千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思情蠱的毒,千姑娘認為我解得了麼?」
千芊疑惑的搖着頭:「千芊愚鈍,實在沒有聽說過思情蠱還有第二種解法。」
冷灩原地走了幾步,若有所思的抬頭望天,口中喃喃道:「說的是啊,怎麼可能有第二種解法呢?」
千芊眸色一亮,看向那只是盯着玉桌煮茶的碧顏,略帶激動的道:「那山主身上的毒便是沒解開了?」
冷灩「呀」了一聲,隨着她的目光看向碧顏,手指繞着肩上青絲皺着眉:「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山主的毒沒能解,千姑娘為何這樣興奮?」
「興奮,我沒有興奮啊……冷姑娘為什麼要這樣說千芊……」
千芊悲苦的說了一句,淚痕未乾的小臉上又開始汨汨流淌起了兩條小溪,那淚水一串接着一串,還有越來越烈的架勢。
冷灩滿頭黑線的撫額,轉了一圈便直接倚靠在身後的廊柱之上,疲憊的攤手:「好吧,不是興奮,那你說是什麼?」
千芊被冷灩的話語噎住,咬着唇低着頭也不再答話,只是嚶嚶嗡嗡的哭泣着,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碧顏依舊淡定如初,倒是凌裘木忍不住了,額頭青筋暴跳的轉過身來,怒指冷灩:「你積點口德好不好?看你那仗勢欺人的樣子,別把碧海山的臉給丟盡了!」
冷灩很是無辜的眨着漆黑的眸子,瞳孔之中卻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慧黠,詫異道:「口德?難道我說的話帶了髒字麼?我怎麼沒有發現呢?」
「你……」凌裘木氣結。
「還有啊,山主都還沒說我丟了碧海山的臉,裘木仙人是想越俎代庖麼?」
可是冷灩卻不給凌裘木發怒的機會,對他的指責只是好脾氣的笑着,說話也含着笑,還順手將難題推向碧顏,看起來倒還是純善無辜。
凌裘木面色一變,對着神色莫名的碧顏便跪了下去:「山主,冷灩這是存心挑撥,這樣的惟恐天下不亂的弟子,留在碧海山註定會是一大禍患!」
冷灩挑着眉頭冷笑,迎上碧顏探視過來的目光,眼底的譏誚更濃了。
該死的,他竟然還真的考慮起凌裘木的這句「一大禍患」來了。
要不是因為他在昨日那一句換一種方式的懲罰,要不是因為他說什麼辦不好他就是她的,她用得着那麼義無反顧的熱心幫他解毒麼?
她的解毒丸可以無價之寶好吧?解百毒不說,特別是邪惡之毒。
相對於給非親非故的碧顏解毒,她比較喜歡繼續觀察千芊的舉動,看看她做出這一切之後,到底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見冷灩很是鬱悶的樣子,碧顏那深深碧色的眸子掠過一絲笑意,口吻卻越發清淡:「裘木此言甚是有理。」
有理?有理你妹啊!
冷灩輕哼了一聲,別開頭去看向越見黯淡的天空,心裏尋思着這樣的天氣,當真是適合看某人被某人以解毒的名義,吃干抹淨……
碧顏一直觀察着她的神色,見到她眸中閃過一絲狹促,眉角隱隱一跳,有種被人詛咒的感覺油然而生,硬生生的打了個噴嚏。老婆,先吃再愛!
凌裘木正因為碧顏贊同的話語繼續口若懸河,豈知上面的碧顏忽的一個噴嚏,面上一濕,只覺得天上一群烏鴉飛過,頓時無語了。
素來很有潔癖的碧顏從未出過這樣的丑,當即面色便黑了下來,聽到冷灩一聲隱忍不住的悶笑,面色更加的難看。
那一邊跪着的千芊抓住時機,殷勤的奉上自己乾淨的絲帕,怯生生的道:「碧山主,如不嫌棄……」
豈知她話還沒說完,上面坐着的人忽的站起身來,一陣風似的便閃身掠過。
只聽一聲低呼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亭子裏只剩下她和凌裘木二人,兩人都是呆若木雞,似乎沒能明白還有兩個人眨眼的時間怎麼會消失不見。
「裘木,你們先退下。」
碧顏的聲音隔空遠遠傳來,凌裘木面色鐵青,站起身來的時候憤憤的就想要一拳砸到桌上,一隻柔弱纖細的手卻按在他的手上,輕而易舉便制止了他的動作。
凌裘木面色陰沉的看向千芊,狠狠的磨着牙:「那個賤人!竟然連山主也勾搭上了!賤人果然是賤人!」
此刻的千芊早就沒了那嬌弱的模樣,一張清秀的面容上含着邪氣的笑:「裘木,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別忘了上頭的吩咐。」
凌裘木一張黑臉更加的黑了,怒氣沉沉的低罵道:「她殺了我女兒!唯一的女兒!這口氣我怎麼忍得下去?!」
「忍不下去?」千芊掩唇嗤笑,眉眼裏滿是嘲諷:「昨晚你擅自做主的事情,要不是我發現得及時,你猜上頭會怎麼報答你?」
凌裘木面色一下子從黑色到青白之色,腳下一個踉蹌,面上有着明顯的懼意。
千芊輕嗤了一聲,轉身離去的時候,丟下一句話來:「你要是想報仇,最好做得滴水不漏,我呢,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替你遮掩。」
凌裘木看着千芊飄然遠去的藍色身影,那麼纖細,那麼弱小,但是他眸中卻凝着一種驚懼之色。
他眼皮狠狠的顫了顫,這千芊的心機有多深他最清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哼,還不是因為冷灩一而再的破壞她的任務,她想要對付,卻又不敢下手,所以才將他推出去。
可是……
深深的閉上雙眼,再緩緩睜開眼的時候,凌裘木眼底滿是堅決的狠戾之色,唇角溢出幾近瘋魔般的笑來。
*
白玉與碧玉雕砌而成的器具,殿堂里竟是低調的奢華,優雅且簡潔。
玉色明珠懸掛四角,美麗的光暈折射在寬大的白玉床之上,透着朦膿的光暈,絲絲靈氣徐徐蒸騰,縈繞成氤氳的霧色。
冷灩站在竹葉參差的窗邊噙着不自然的訕笑,看着那負手站在書桌邊捏着一隻狼毫,垂首凝心描繪着筆墨的碧顏,只覺得唇角的笑是越來越僵硬。
「那個,山主,你畫好了麼?」冷灩咬着牙齒皮笑肉不笑的問着,實在是忍耐不住了。
剛才也不知道碧顏忽然抽了什麼風,竟然直接拽了她就進了屋,將凌裘木和千芊丟在外面不管不顧。
原以為他又要想出什麼花樣來懲罰她,他卻突發奇想的讓她站在窗邊,然後便直接走到書桌邊,拿起筆墨便開始在宣紙上勾勒起來。
冷灩有些無語,她這個姿勢雖然站得兩盞茶的時間都不到,不過碧顏那怪胎為什麼看也不看她一眼,這讓她這個模特兒很是難堪的好吧?
而且,他怎麼會畫她呢?他畫她幹什麼呢?這讓她心底像是有蟲子在爬似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但人家是山主,而且修為又比她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碧顏依舊不看她,也不搭理她,可是就在冷灩想要邁步走動的時候,他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的沉聲道:「站着別動。」
冷灩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撫額,可是手一舉起,想起某人正在為她畫像,於是,只好訕訕的將手放下,眨了眨眼,繼續保持微笑的木偶姿態。
她這才放下手,碧顏也擱下了筆,一把將畫像提了起來,薄唇含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雙目出神的看着手中畫卷。邪魅暴君,請靠邊
冷灩被他那笑容驚得頭皮發麻,揉了揉發麻的膝蓋,小步小步的悄悄望着碧顏的方向走去。
只是,當她還差三步就可以看到那幅畫的時候,碧顏卻將畫放下,揮袖便拂過紙面。
冷灩驚呼了一聲:「別毀了啊,讓我看一下,好歹也是畫的我,要是畫得好就算了,畫得不好,小心我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權!」
碧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鬆開了手負在身後,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認為我畫的是你?」
冷灩輕嗤了一聲,像看白痴一樣看了碧顏一眼,直接伸手拿了桌上的宣紙來。
只是,當她瑩亮的目光在看到面上滿紙的翠竹之後,上揚的唇角猛烈的抽搐了幾下,重重的將那宣紙擱在桌上。
不屑的輕哼了一聲,連個招呼也不打,直接抬腳就走。
該死的,害得她白白站了那么半天,還以為她成為了某人眼中一道風景線,誰知道那人竟是畫了一張紙的竹子。
真是氣死她了!怪不得他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就那樣畫啊畫。
越想越是氣惱,自己就跟個傻子一樣……沒臉見人了!
見冷灩離去,碧顏也不阻攔,只是在她裙裾一角消失在眼瞼的時候,唇角的弧度越發上揚。
垂眸看向桌上畫卷,再次一揮袖,那滿紙的翠竹在熒光拂過之後,一霎那轉變為一個白衣烏髮的少女倚窗而立。
窗外翠綠斑斕的竹葉輝映之下,那少女清美的面上帶着美麗的笑靨,明媚生動……
只是,看着那面上栩栩如生的美麗少女,他那碧色的眸子越見迷離,甚至有着一種難解的迷茫。
他的畫功極好,以前,他和玉初見二人,一人描畫,一人雕刻,所做出來的作品堪稱驚鴻。
他畫樹畫花畫雲畫竹,卻是從來沒有畫過人像,這一次,他竟然畫出了從來沒有畫過的人像,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還是初見一生傾情的女子……
他知道那個丫頭心裏在想些什麼,好歹他也活了近千年,過的橋比她走的路還多。
在伏羅門的時候他便感受到了她的敵意,與之前對他的恭敬那是大相徑庭的。
直到昨日她問「你把初見當作什麼」,他說他把初見當作唯一的親人,她當即便笑了,像是光風霽月,雨後初晴時的風,化開綿長的陰霾。
她的思想……雖然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不可否認,他認為世上沒有人配得上初見,完美得找不到一絲瑕疵的如玉美人。
他喜潔,喜靜,喜歡子然一生,初見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知己好友,說是唯一的親人也不為過。
他曾想,這一輩子就這樣吧,他和初見偶爾一起品茶論畫,他們彼此相依相伴,漫長的月歲也不會寂寞,數百年的相交不也正是這樣過來的麼?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理想中的生活慢慢的開始分裂,當他閒下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人望着滿園的翠竹,獨自品茶,獨自作畫。
而初見有了新的追求,那是初見除了玉石雕刻之外唯一熱衷,還熱衷到傾情一生的追求。
他曾經在想,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能使得初見如此淪陷,所以他對那丫頭也格外的注意,也分外的苛刻。
沒想到她當真是顆閃閃發光的晶石,煉藥宗師,分神四階,還有那迎刃而解,處變不驚的態度。
甚至是那透着狡黠與算計的小心思,對他擺出囂張又惡劣的小任性……
手指落在畫面之上,拂過畫中人生動逼真的眉眼,像是正在望着他說話似的,眸光閃閃,透着靈動與慧黠,仿若黑夜裏閃耀的璀璨星辰。
可惜了……
眼底閃過一絲惋惜,更多的卻是堅決之色,手指抬起,靈力跳動,似乎想要將那幅畫毀滅。
只是目光掃過畫中人看了一眼,輕輕的閉上雙眼,唇角溢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來,再次揮袖,畫中之人霎時又變成一片翠綠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