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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從街面上返回到自家門口後,自家房頂上的煙窗上已經冒起炊煙,他聞到柴煙中的松樹枝散發出的松香味,他就知道母親已經在灶膛里引火做起午飯,母親在冬季中從上松樹林子中摟松樹毛子,她用多齒的鐵耙子把摟到的松樹毛子裝在手推車上時,她把摟到的松樹毛子裝滿單輪車廂後,他就用松樹毛子把松樹毛子推回家中。母親還把摟到的松樹毛子垛到房山花,每當自家找火做飯時,松樹毛子就成為引火柴。豆花冬季有時還和母親上松林里去摟松樹毛子,她按照母親的說法就是為煅練身體,天冷時在野外幹活有時比在屋裏蹲冬強,母親和豆花冬季總外出干零活,她們在這些年的冬季時,身體很少鬧毛病。只要患上頭疼腦熱感冒等小毛病,冬季中外出幹活出汗就能治療。栓子冬季時總要上山砍大柴,他從不推單輪車去松林中摟松樹毛子。栓子算出這些年全每年吃零藥錢都超不過百元,母親和豆花平時購賣零藥也就是阿思匹林和止痛片,栓子並不懂得藥性。他知道劉四嬸和玉峰家都經常備用這兩種藥,栓子口服過這兩種藥,他就認為這兩種藥很管事,在干體力活時喝這兩種藥能提精神,身上不知不覺地是增添勁頭。栓子往年收秋時干累活時,他身體感到睏乏時偶爾吞食一片半片的去痛片子。母親和豆花喝這兩種藥的時候很少。母親總是提醒他和豆花不能總依賴洋藥片子,經常喝零藥就和過去時抽大煙似的有癮,喝上某種藥物只要上癮就很難忌掉,另外凡是藥就帶着七分毒,不對症狀的藥就損害身體的其它器官,栓子冬季時就是患上感冒後,他都不願意喝藥來治療,他總是喝薑湯給身體發汗,他能挺三天五日身上所患的感冒就能痊癒。栓子知道在藥店裏這兩種藥最便宜,只要少吸一盒煙就能買兩大把,自家備用的藥就是這兩種藥。
栓子進了院後又進到母親做飯的外屋,母親已經點燃大鍋,她正在外屋的面板上揉白麵團,他看到母親揉出的那種軟松的麵團後,他就知道母親今天中午飯要烙油餅,母親要是擀麵條時,她揉出的麵團就很硬實。灶堂旁的筐里裝的全是松樹毛子,母親只有烙餅和烙粘糕時,她就不往大灶中添硬實的乾柴。母親和豆花在家裏不來客人時,她們做自家吃的飯都很快當,她們做省事飯只是半個多小時左右,她們不會超過一個小時,她們保證炒個菜做個湯,在大鐵鍋中烙大餅也就十多分鐘的事,只要家裏熬玉大碴子云豆粥時費工夫,她們用的是慢火熬粥,她們在屋裏還能幹其它的零活。還有做莜麵和蕎面的麵食時,還是要耽誤些工夫。平時母親和豆花聯手包餃子時,她們都不佔用過多的時間。她們在做家務活時有時幾乎一路小跑,她們都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做更多的家務活。
母親手裏快速揉着麵團回頭看着栓子說:「栓子,我趕集回來就看到你沒在家,我就知道你去往大集上閒逛,你每次趕集時就是空手去空手回,你從來都捨不得花錢往回賣東西。」
栓子說:「媽,我平時不願意趕大集,我上大集上相中什麼貨都讓你和豆花去買,我嫌和別人討價還價麻煩,前幾年我花錢往家裏買過幾樣東西,你和豆花嫌我買的價格高,我實在別人要多少錢我給多少錢,我不會砸價花的價錢就高,這些年你和豆花經常去趕集上店,家裏缺少什麼你們就買回什麼。」
母親說:「栓子,你今天沒上工還換身新衣服,你不能總是老虎下山披着那身皮,你經常穿着那身幹活衣服是不體面,你今天穿上新衣服就顯得年輕,你也顯得年輕幾歲。」
栓子說:「媽,我是上集上和豆花的娘家人說幾句話,他們就能說出豆花在不在娘家。我要是遇見豆花今天來趕大集,我就請她回到家裏來,我沒有看到她,還沒有看到我岳父岳母和大舅哥他們,我盤算着下午就去往雙榆樹村把豆花接回來。」
母親笑着說:「栓子,你這麼大人怎麼還有小孩子的天真想法?豆花打算回婆家她就直接回來,她回來後才能上大集上轉悠,她父母和哥嫂能來趕集,豆花今天不想回來,她就不會來趕這個大集。我在大集上都沒有遇到她的父母和哥嫂,我打聽她娘家的鄰居,他們說出豆花還在娘家中刨藥。」
栓子坐在外屋地下的矮凳上,他用燒火棍往灶膛中填着松樹毛子說:「媽,我在街面上遇到雙榆樹村的王嬸,我向她打聽豆花在不在娘家,王嬸說他看見豆花還在娘家刨藥,紀尹已經外出去打工,當初我還是聽信了散言散語,我才和豆花生了那場氣。」
母親說:「栓子,咱們自家過日子不要聽別人說出的閒話,為這件事我和大柱媳婦臉對鼻子對證過,她承認是她拉的老婆舌頭,她還拍着胸脯說她說出的是玩笑話,她起誓發願地說不是造謠生事,別人又把她說的話傳出去,假話傳來傳去就能能成為真話和實事。我還是不相信她說的話,我當時就和她翻臉,我不管她造謠生事還是有啥想法,我當時訓教她幾句後,我就指着她的鼻子說出我的想法,我說出了往後從不跟大柱媳婦有任何往來,咱家往後上山去放牛時,咱們都不能和愛拉老婆舌頭的人搭夥搭伴。」
栓子聽出母親說出的話語還是有着理由,他更不知道胖嫂當時說出的什麼樣的玩笑話,他更不知道她說笑話時心裏的想法,大鍋上的鋁鍋蓋邊緣上冒出熱氣,他聞到股白菜味,他才知道大鍋里燉着菜。他不僅問:「媽,大鍋里燉的是什麼菜?」
母親說:「栓子,白菜豆腐湯,我在主街的豆腐坊買塊滷水豆腐,今天中午咱倆吃省事飯,白菜豆腐湯出鍋後,我就要趁着熱鍋烙出幾張油餅。」
栓子說:「媽,滷水豆腐比石膏豆腐好吃。」
母親已經在面板上揉完麵團,她已經把麵團分段正往出擀着麵餅,她擀着麵餅說:「栓子,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誰都沒鑽誰的心看去,這就不知道誰的良心好壞。柱子媳婦的這種做法就是扇陰風點鬼火,這就是文化大革命時期人整人的套路。我想起文化大革命時期心裏就沒份,那個時期鄉下生活窮的沒法說,吃上頓沒下頓,穿着的衣服補丁摞補丁,那時到處都看到大字報小字報,兒子斗父親的事發生過,夫妻反目成仇的事發生過。那個時期為給別人定罪名就是製造謠言,那個時期有些謠言還害死過人,鎮上有位年輕的媳婦就因為謠言上了吊,那年她吊死在小南溝的大陰坡。這些年已經平反很多冤假錯案,咱們鄉下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沒法說。」
栓子不僅笑着說:「媽,你不要再提過去時期的事情,這件事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這件事甭管胖嫂說了什麼,我都把這件事當成芝麻粒大的小事。我今天下午就去往雙榆樹村去接豆花,我在她娘家向她賠理道欠,我把她接回來過日子才是正道。」
母親說:「栓子,這件事躲過初一不能躲過十五,你吃過晌午飯就不要再替換幹活衣服,你穿着這身新衣服就去往豆花的娘家,你給她下下氣把她接迎回來,現在到了農忙的時候,豆花就不能總在娘家刨藥掙錢,她娘家也要做地里的活,她還要幫助娘家下地幹活,她在娘家不是長法,咱家才是豆花真正的家。我和她媽我們老姐倆的關係沒的說,當初要不是我們老姐倆合的來,你娶豆花進咱家門就要費勁。」
栓子說:「媽,我岳母和我說過你們年輕時期的事,她說過你們還有位老姐們,她就是咱們鎮上的吳大嬸,她前幾年總給人家當媒人。」
母親笑着說:「栓子,我今天還在玉峰家的裁縫店裏遇到她,我們姐倆還說了很多話語。」
栓子就不再問母親過去的事情,他還往灶膛里添把松樹毛子,母親已經把擀出幾張餅放在高梁杆的圓蓋簾上,她隨後又從櫃櫥中拿出個大瓷碗,她把大瓷碗拿到了大鐵鍋旁,她揭開鋁鍋蓋掛在鍋台的牆上,她又用長把鋁勺子把鍋中的豆腐湯舀到大瓷碗中,栓子就把鍋台上放置的大瓷碗端到屋裏的地桌上。他轉身返回到外屋後,母親已經在大鐵鍋中烙起白麵餅。母親把烙着的這鍋底白麵餅出鍋後,栓子又把摞在盤子中的白麵餅端到裏屋的飯桌上,母親往鐵鍋中填過涼水後,她就進屋和栓子圍着飯桌吃起午飯。他們吃過午飯後,母親就囑咐栓子幾句話語,母親還讓栓子在主街的商店中買水果和肉類當做禮物,母親還從那格櫃中拿出一張大錢,錢幣正面有幾位偉人圖像,背面有着山峰圖案,栓子接過錢幣後就裝在上衣口袋中。
栓子這個中午就不能在家有過多耽擱,他還是把家務活留給母親去做,他看出天氣睛朗陽光毒實,他在自己的屋中找到頂經常戴着的草帽子後,他把那輛自行車推到院子外後,他騎上自行車就去往了鎮上的主街,主街上的那條路是通往雙榆樹村的鄉村路。他知道豆花上山刨藥中午總要歇息,她要在兩點鐘左右上山去刨藥,他要趁着她沒上山前到達她娘家,她要是再上山刨藥後,栓子上山找到她就很困難,他騎車到達主街面後,他走進水果蔬菜店裏買水果和青菜,他還買捆包裝講究的掛麵,他不能給岳父和大舅哥他們買煙灑,他們從不抽煙和喝酒。栓子把找回的零錢又放置在上衣口袋後,他又把買到的青菜水果和掛麵放置在自行車上後,他就騎上自行車奔向雙榆樹村。他快速地騎着自行車到達雙榆樹跟前時,雙榆樹下還是有着幾位老人在乘涼說話,他們認出栓子後還和他聲招呼,栓子下了自行車只和他們說過暫短的幾句話語後,他看到岳父家寬闊的大門口還敞開着,他就推着自行車進到門口裏。
栓子推着自行車進到了門口裏後,他就看到新房前的月台上還擺放着幾盆花草,紅花紫花盛開的很晃眼,幾隻白色蝴蝶還在花盆的上邊在飛動。哥嫂所居住的新房院落已經收拾的乾淨利落,他認為時間也就是在下午一點左右,哥嫂所居住的外屋風門子緊緊關閉,哥嫂居住的房屋窗里還拉着窗簾子,他認為哥嫂他們正睡午覺,他就不能把自行車鬧出太大的動靜打擾他們。他就把自行車推到老房院停下來,岳父岳母所居住的外屋門口並沒有關緊風門,屋門口只是懸掛着個綠色帶孔眼的門帘。他從自行車往下解系禮物時鬧出的動靜很大,岳母就撩開擋蒼蠅的門帘走出外屋門口,她臉上露出笑容就和栓子打招呼說:「栓子,你爸我們今天早晨還念叨過你,你今天下午就來到家門口。」
岳母走近自行車前幫助栓子往屋拿蔬菜水果時,岳母要比母親顯得年輕很多,她穿着的衣服要比母親穿着的衣服講究,她提着水果和蔬菜袋子又說:「栓子,你捎來水果青菜就是個禮節,你多餘馱來大捆掛麵,這個村裏的商店中往出賣掛麵,我們隨時就去購買。」
栓子提着那捆用蛇皮袋子裝着的掛麵說:「媽,豆花還沒有上山去刨藥嗎?」
岳母把栓子讓到了外屋說:「栓子,你這會進了家門還算消停,你爸和你哥去往梨木溝幫工,你嫂子和雨兒這個時候在屋睡午覺,豆花吃過午飯就端着洗臉盆上河套去洗衣服,她洗完衣服後就要上山去刨藥,你來的是時候,咱們娘倆就先說幾句話。」
栓子答應聲後,他就把拿着的蔬菜水果袋子放置在外屋的櫃櫥旁邊,他隨後在水缸中拿起水葫蘆,他用水葫蘆舀過涼水就悶頭喝水,他水葫蘆中剩餘的水就倒在院子中,他把水葫蘆飄在水缸中後,岳母就把他讓到裏屋,栓子坐在裏屋的那把木椅上後,他隨手摘下草帽子放置在櫃櫥上,岳母坐在炕檐邊上說:「栓子,豆花回娘家今天整一個星期,她回到娘家沒有歇着的空閒,他們爺仨前幾天就結伴上山去刨藥,這兩天你爸和你哥去往梨木溝中幫工,你哥的丈人家正蓋羊舍,他們趁着沒耪地前幫幾個工,他們這幾天吃住都在梨樹溝。豆花這兩天就獨自上山去刨藥,她說在娘家刨藥比在婆家刨藥掙的多。」
栓子說:「媽,我和豆花前幾天是生幾句閒氣,她才回到娘家躲避我,我早就想把她接回去,我在建築隊裏當小工抽不開身,今天建築隊才要歇幾天工,我就要趁着下午把她接回去,家裏臨上山放牛的日子近了,豆花回娘家後我們才能忙過來。」
岳母說:「栓子,豆花和我學舌你們生氣的事情,她說出你往她身上栽髒,男女關係上的事是傷感情的大事。我背後幾次過問她這件事,她都沒有承認有這種事。她和紀尹念書時期是要好過,紀尹的姥姥家就在這個村,他那些年還在我們家吃過飯,我還是知道他小時候的脾氣,豆花都和你都結婚成家,紀尹就不會從中插上一槓子,他更犯不上拆散你們的姻緣,我早就知道他不是愚笨的孩子,他往後搞對象成家不犯難。紀尹原來還和他爸來這個村里收購藥材,自從豆花返回到娘家後,紀尹就沒有和他爸再來村里收過藥材,他媽跟着他爸來收購藥材,你爸和我說紀尹已經外出打工,他和豆花要是有那種事,他還撇家舍業外出打工嗎?」
栓子承認錯誤說:「媽,我是在外邊聽閒話,閒話是我們鎮上的胖嫂放的風,我回到家裏在豆花面前就沒有摟住火氣,我們當時就犯起口角,我沒打她沒罵她,我第二天就賭氣回娘家躲避我,這件事的起因就在我身上,我今天就來向豆花賠不是認錯,我還要把她接回去。」
岳母還要說話時,玻璃窗上有隻蜜峰在飛動,它的頭部不停地撞在玻璃上。裏屋的窗台上擺放着幾盆花,栓子只認識仙人掌仙人球還有文竹,他不知道那三盆開着紅花黃花的盆花的名稱,那隻蜜蜂不知從哪裏鑽進屋裏,它是在盛開的花朵間采蜜。那隻蜜蜂這時還想要飛出窗外,岳母就從上衣兜中掏出塊花手絹,她爬上炕面就湊到玻璃窗前,她用手絹墊着手就捉住蜜峰的翅膀,她手裏抓着那隻蜜峰才下炕,她隨後從裏屋走到外屋門口放飛那隻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