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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慢悠悠到了西來鎮,石遠不發一言的扶了蘇碧下車,轉身又上了馬車,就要駕車而走,蘇碧咬了咬唇,心一慌下意識的就喊他:「石遠,你要去哪兒?」
石遠撇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還馬車去。」
好嘛,她知道自己固執的不肯去醫館,說話又口不擇言提到了他的傷心事,惹得他不高興了,但說白了不過一件極小的事情,用得着對她用這樣冷冰冰的態度嘛?
蘇碧也氣上心頭,不理會他提腳就準備進屋,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都好幾個月了,石家的小媳婦終於捨得回來了,真是可喜可賀呀。」
這語調陰陽怪氣的,不像是寒暄。蘇碧定睛一看,是個穿得還算體面的婆子,略微有幾分面熟,隱約記得好像是在陳寡婦家的遇到過,沒說上幾句話,平日素無往來的。
蘇碧佯笑道:「大娘與我不相熟,竟還惦記着我幾日去幾日回的,真是有閒情。」這話就差明擺着說人不務正業了。
那婆子笑臉一僵,沒說什麼就甩袖走了。蘇碧被弄得莫名其妙,她注意到自從進了巷子,擦身而過的幾個鄰里竟然都沒和她打聲招呼,裝作沒看見她就疾步走了,難道她離家這幾月,巷子又發生了什麼事?她一疑惑,又忘記了和石遠賭氣的事,抬頭問:「這段時間,咱們這又出了什麼事了?」
提前這個,石遠才真是頭疼了,他看着一臉疑惑無辜的妻子,沒好聲氣道:「這還不是你惹出來的,我那日一回來就聽見附近都在傳,說你跟個野男人跑了。」而且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他事先知道是因為岳父出了事,蘇碧才慌慌張張的跑回了娘家,他也得半信半疑,「這幾日,你別出家門了,免得又沾染什麼流言蜚語。」
「我又沒真跟人跑了,幹嘛要在屋裏躲羞?我還要去打聽打聽,到底是誰那麼嘴碎無聊,傳這樣的閒話?」蘇碧氣呼呼的。
「你都是要做娘的人了,不要這麼不知事了,還要去瞎胡鬧。」石遠不願多提這個,既然蘇碧都好好的回來了,流言自然不攻自破,沒必要再去做無謂的糾纏,反而為別人徒增笑料。
「胡鬧?難道你覺得我以前的所作所為都是胡鬧嗎?」蘇碧無名火起,「我這不過是流言罷了,你以前卻不知道是不是真和人牽扯不清。」
石遠被這樣一指控,只覺得頭更疼了,他不願意在家門口和蘇碧爭吵,明兒又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了,他決定息事寧人,說:「捕風捉影的閒話,我們不說了,你進屋去吧,我還車去了。」
蘇碧見他不爭辯,卻覺得一直以來自己心裏隱隱的猜測是真的,她眼圈一紅,瞪着丈夫道:「你別以為我會一直被蒙在鼓裏,你上司嫁女的時候為什麼不讓我去?我問莊大嫂她們,她們也都遮遮掩掩的……那個唐家小姐,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石遠只覺百口莫辯,他能說他和唐家交惡,不想蘇碧上門去受委屈嗎?這事的前因卻是因為他拒絕做人上門女婿。石遠丟下一句「沒有的事。」就甩鞭駕車走了。
兩人剛剛到家門口便生了口角,可謂不歡而散。蘇碧跺了跺腳,吸着鼻子喊從剛才就一直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大妹進屋。只見院子裏她新種下的花,因幾月無人照顧,枯死了好幾株,剩下生命力頑強的幾株卻過了花期,只餘下一片綠意。
蘇碧覺得心情更壞了,她到堂屋坐了下來,趴在桌子上就開始哭。
跟在她身後的大妹手足無措,忙放下了包裹,也來不及去打量新環境,就圍着蘇碧迭聲安慰。
大妹哄人的經驗很少,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說了蘇碧還是哭,她見不管用,急得抓耳撓腮,想到以前家裏弟弟哭鬧,娘都是拿吃的哄,福至心靈的說道:「姑娘快別哭了,我去給你做點心給你吃。」
蘇碧終於止住眼淚,被大妹一番話給逗樂了,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你當我是那幾歲的小娃娃呀,拿點心哄我。」
拿了抹布打掃屋子的時候,大妹暗暗想到,雖然姑娘說她不是被點心哄住的,但也的確是聽了這話才不哭的,待會做飯的時候,她還是做一份甜點出來吧。
不過,姑娘的性子也真奇怪,剛才哭得那麼傷心,現在卻又眉目舒展,饒有興趣的去院裏看一顆芽也發多少的桃樹了。看那樹下新添的土壤,很明顯是移栽沒多久的,別說結果子了,到了明年春天,開不開花都難說呢。光禿禿的枝椏,有啥好看的?她記得她娘有身子的時候,除了脾氣大了一點,性子可沒姑娘這麼奇怪。
到了正午,蘇碧那起起伏伏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因為石遠說去車馬行還車,但一直沒有回來。
食不知味的吃了飯,蘇碧又等了一會,就去歇午覺去了。大妹算着時間,過了半個時辰,她要喊蘇碧起床,不能讓她白日睡得久了,夜裏睡不着。
可今天沒讓大妹喊,蘇碧就自己起來了,她在起來之後也不呆在內室,就在院子裏來回走動,時不時望望門口。
聽到有人敲門,蘇碧比大妹還積極,比她先挪了步子開了門。
「碧姐姐,你真的回來了呀,聽她們說起的時候,我還不信呢。」芊芊牽着旺財,站在門外笑盈盈的,「你既然到了家,怎麼不來把旺財牽回去,我再養下去,它要認不出家門了。」
「匆匆忙忙的,一時還沒有想起來。芊芊,這段時間麻煩你了。」蘇碧迎了芊芊進屋,大妹很有眼色的泡了茶上來。
芊芊捂嘴笑道:「碧姐姐,你家什麼時候買的人?」她仔細觀察了一下蘇碧,驚呼道,「碧姐姐你怎麼臉變小了,身形卻胖了。」
蘇碧被芊芊的一驚一乍弄得有些吃不消,她抽了抽嘴角,摸着肚子輕聲道:「瘦了是因為我爹過世了。」
「難怪那天,你走的那麼急。對不起呀,碧姐姐,我口無遮攔的,又提及你的傷心事了。」芊芊收了笑,小心翼翼地說。
蘇碧失笑,繼續說:「過了幾個月,我已不那麼難過了……再說我已經有四個多月身孕,再愁眉苦臉下去,我擔心會生出個苦瓜臉的孩子。」
「啊?!有身孕了?」芊芊驚訝,碧姐姐比她不過大了一歲,竟然都要做孩子的娘了,這……令人難以置信。
把暈乎乎的小姑娘送走,蘇碧看了看外面,帶着幾分失落的掩上門。石遠怎麼還沒有回來,是不是真的生她的氣了?她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了,就覺得一股氣憋着,忍都忍不下來。
晚霞漫天,照得院子裏的一株株蔥綠似染上了一層金邊,蘇碧看了看,又沒甚興趣的繼續有一針沒一針的繡着紅色的小衣裳,這是她打算親手做給孩子用的。
大妹已經把屋子裏里外外打掃乾淨,她摸了把汗,沖蘇碧問:「姑娘,我是現在去做飯,還是等一等?」
蘇碧懶洋洋的抬起眼皮,說道:「家裏沒什麼菜了,晚上我們就隨便吃點麵食吧。」
「姑娘想吃什麼,只管說,我看廚房裏還有一些菜,都新鮮着呢。」芊芊道,「姑爺真細心,買的都是姑娘喜歡吃的。」
石遠豈止是細心,新婚時,她不過是說了一句以後要在院裏種棵桃樹,過了這麼久,他也還記着,不聲不響地就辦成了。蘇碧去看牆角那株桃樹,直起身,對芊芊說她要出去找姑爺,晚飯等他倆回來了再做。
芊芊笑眯了眼,姑娘在院裏坐了那麼久等姑爺,她都看出來了。
要說找石遠,蘇碧也沒別處可去,她出了巷子,徑自就去了莊景生家。莊大嫂一看見她,就咧嘴笑了,熱絡得把她拉進屋,不由分說地給她捧出了一把飽滿的紅棗,讓她當個零嘴吃。
蘇碧受寵若驚,雖然以前莊大嫂對她也不錯,但還沒熱絡到這個份上,她含了一顆棗在嘴
里,只覺香甜可口。
莊大嫂見她喜歡,笑得更開心了,說以後常來,她這還有其他好吃的。
蘇碧囧了,怎麼一個二個在她懷孕後,都把她當成了吃貨了。她可不是來吃零嘴的,眼看石遠也不在莊家,她略坐了會就要告辭。
莊大嫂拉住她,留她,說:「急啥,今天既然來了,在我這吃了飯再走。石遠也在,你們整好一塊回去。」
「石遠在這嗎?怎麼沒看到他人啊。」蘇碧追問。
莊大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調侃:「石遠和你莊大哥出去辦事了,你不知道?我看是小兩口又鬧彆扭了吧?上午的時候,石遠繃着一張臉,問我女人孕時的事情,再三問我,你在馬車上吐得厲害嚴不嚴重。我呀,還真沒見過他那樣呢。」
蘇碧被莊大嫂一番話說得燥得慌,她低下頭,越發覺得自己先前大題小做了。
莊大嫂瞅她羞得不能自抑的樣子,沒再取笑她,嘆了口氣說:「小年輕就是好呀,濃情蜜意,即使是拌拌嘴,事後感情還能好上幾分。」
蘇碧聽出她話里若有似無的惆悵,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麼,爽利的莊大嫂,似乎也不是萬事順遂,她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幾許,眉目卻隱隱透出幾分老態。
「丫頭啊,男人在外面打拼,回了家,咱也要多心疼他們。偶爾鬧鬧小脾氣是情趣,常常鬧就要讓男人跟你離心了。」
「恩,我知道了。」
莊大嫂神來一筆,忽然道:「丫頭,你這孩子生下來,認我做個乾娘吧?」
「啊?」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預想來個大吵一架,但寫着寫着,就變成這樣小小的口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