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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們聽說了嗎?」黃鸝招呼靜軒內閒着繡花的丫鬟們,悄聲道。
「什麼?」鸚哥兒帶着春夏秋冬湊向故作神秘的黃鸝,連守着院落的史大娘都關了大門,好奇的上前探聽。
屋外下着大雪,眾人圍坐於偏廳,春丫頭往取暖的火爐內加了炭火,秋丫鬟沏茶端上枱面,黃鸝喝了口茶水方道:「昨天走的白夫人死了,你們知道嗎?」
冬丫頭心有餘悸的點頭道:「嗯。剛才日昳去灶下吃飯的時候,很多丫鬟都在講,據說是買菜婆子傳進來的消息。昨晚,看她走的那個樣子,就不是好兆頭,果然今天就出事了。」
「可不是嘛!」史大娘可不是常有機會入偏廳閒話的,她挪了挪肥臀,摸着紅木圓桌台,抿了口茶迎合道:「我聽梅園裏的看門婆子說,姜姨太掉了好些淚,午膳都沒用,讓奴才去城外燒了紙錢。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姐姐,還死得那麼冤屈,可夠傷心的。」
夏丫頭一臉傷感的嘆息道:「哭一哭,燒兩張紙錢有什麼用?想想那白夫人十三歲嫁去白家,操持了三十七年,她得到什麼?臨老丈夫納小唱,兒子不親她,養女更是讓人不省心的。她死了,倒反而是解脫。」
「要是我,我可不會便宜那豬狗不如的男人!」鸚哥兒拍着桌面,潑辣道:「反正都想死了,還怕什麼?乾脆殺了那對姦夫□再上吊,黃泉路上也有人陪!」
「唉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別瞎說啊!」史大娘雙手合十,念了幾句佛,說着菩薩莫怪之類的虔誠話,眼帶責怪的看着鸚哥喝斥:「這些話豈是可以隨意說的?依我看,是那白夫人自己想不開,不過就是納個妾,當她什麼事兒啊!」
「大娘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夏丫頭反駁道:「要是白夫人年輕幾歲,我想她也不會想着去死。她為白家辛苦了這些年,人老了,丈夫倒納起小妾,還要為了小唱休了她。而且還是在她親眷家,就半分面子不給,誰曉得回到家會如何待她?白夫人是心死了。」
春丫鬟搖頭道:「我覺得白夫人心死不只是因為她相公,更多是為了兒子。昨兒你們也看到了,白夫人拖拉着不肯出府,可那白公子和他爹去了,白夫人只能跟着走。養兒防老,丈夫靠不住就得靠兒子,可她那兒子顯然站在他爹那邊,白夫人是兩頭無着,叫她如何不傷心不尋死?」
「哼!生了那麼個兒子,還不如當初溺死在淨桶里!」鸚哥翻白眼道。
「哎呀,這可是造孽的話,怎麼能講哦!」史大娘誦了幾聲阿彌陀佛,一邊看着幾個小丫頭掏心道:「你們說白勝齡狼心狗肺是不假,但那白夫人難道也沒一點錯嗎?」
夏丫頭斜視着史大娘詫異道:「大娘,你怎麼這麼說啊?白夫人的脾氣不好,可她打點白家裏里外外三十七年,連白勝齡也是她帶大的,又給他生了兒子留了後,這恩情難道還抵不過往日的小吵小鬧?」
「你們也不小了,我就給你們說說。」史大娘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教訓夏丫頭道:「別輕看這小吵小鬧,老婆子見了多少恩愛夫妻,成親的時候多樂和啊?不過一兩年脾氣合不來,多吵了嘴傷了彼此的情分,納小的、休妻的、上勾欄不回家的……多着呢!男人哪個不愛溫柔,像白夫人這麼吵吵嚷嚷的,哪裏能留住男人?」
小丫頭聽着史大娘的泄氣話,欲出口辯駁,卻挑不出什麼碴兒。
史大娘瞧着丫鬟們嘟嘴的小臉,笑道:「你們別不服氣。等你們成了親,就知道今日老婆子說的都是金玉良言。白夫人嫁給白勝齡也是孽,如若白勝齡是個有擔當的,兩人見天的吵早該分了,人年輕倒也有條活路。可實在呢?那白勝齡是個沒用的,家裏由白夫人支撐着,他離不開她,也沒有閒錢買妾,所以一直相安無事。但早就不是一條心了,要不能剛一拿到女兒的首飾就換了小唱嗎?」
「不管這麼說,還是白勝齡錯的多。難道他就一點不念舊情?」秋丫頭對史大娘的話有些不以為然。
「小丫頭,要知道恩怨功過不相抵,禍福凶吉也從不相依。而且這施恩要看人,白勝齡這樣的,你對他再好,他也以為是自己該得的。有些錯不要怪在別人頭上,你怪別人的時候,自己已經吃虧了。」
「好個恩怨功過不相抵,禍福凶吉從不相依。史媽媽不愧是府里的老人了,看得明白。」紫薇同柳媽跨入偏廳,沖史大娘微微頷首,目光淡淡的掃過貼身丫鬟道:「你們還要多跟着史媽媽學學。」
眾仆聞言紛紛起身給紫薇行禮,待她上了主位吩咐丫鬟不必拘束都坐下閒談,史大娘仍惶恐着不敢入座,口中道:「小姐折殺老婆子了!奴才只是個下人,哪裏經得住小姐的誇讚。」
「既然史媽媽入了靜軒,就是我的人。紫薇自認賞罰分明,就憑媽媽這一番話,還是當得起這幾句夸的。」紫薇接過春丫頭送上的茶水,掀起杯蓋輕挑着茶葉垂目道。
史大娘眼帶驚奇的看向紫薇道:「小姐果然有大家氣象,老婆子多謝小姐美言。」
「嗯,你坐吧。」紫薇放下瓷杯,朝史大娘點首。
史大娘趕忙又鞠了一躬,退回原位坐了半個椅,舉止間很是恭敬,不敢再像剛才那般肆意。
鸚哥兒黃鸝,春秋四婢和紫薇混熟了,倒不怎麼拘謹。雙雙看了一眼,由黃鸝打開話匣子,「小姐,那白夫人上吊死了,聽說嘴巴里含着東西,衙役取出來看才知道是一張休書。」
「好啊!還以為他只是威脅白夫人,沒想到他還真敢寫啊!這白勝齡真不是東西!難怪白夫人要去死。被休了,她今後就不是白家的人,一夕間丈夫、兒子、家,全沒了,她不上吊還能怎麼辦?」鸚哥兒義憤填膺道地拍着紅木桌,拍完才想到小姐在跟前,急着起身告罪。
「無妨。」紫薇環顧各個皺着眉眼的小丫頭,揚起薄唇道:「怎麼,都哭喪着臉?」
秋丫頭咕噥着低聲道:「小姐,奴婢在想,那白夫人脾氣差,可對自己相公和兒子是一心好的。她被白勝齡休棄自盡,結果只得了一張破蓆子裹身,連白氏家墳也不能入,草草埋在濟南城外,碑名都沒有寫。而她相公卻納了小唱,帶着兒子養女,還有姜姨太給的銀子回鄉,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難道這世間沒有公道嗎?」
鸚哥幾個小丫鬟聽了,不住地點頭。
紫薇瞅着面前一張張氣紅的小臉,冷笑道:「世間有公道,那就是權勢。如果,白夫人娘家得力,今日不會是這個結局。要是沒有權,那就該長腦子。若是,白夫人把白勝齡牢牢掌控在指掌間,他敢納妾嗎?如若連腦子也不好使,那麼只能求自己闊達。白夫人死了便宜誰?是仇人。」
室內寂靜,一時無語。
良久,史大娘方打破靜寂道:「小姐不愧是小姐,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紫薇笑了笑並沒有應話,一旁的鸚哥兒插嘴道:「可奴婢還是不甘心啊!看着白勝齡那麼逍遙。」
紫薇挑眉問:「你怎麼知道,白勝齡今後的日子會過的逍遙?」
「有他喜歡的小唱陪着,還有他兒子養女孝順,他會過得不好嗎?」
「你覺得白勝齡是個會過日子的人嗎?我倒覺得白夫人的死,是上天要罰他。」紫薇哼笑道:「白夫人死了,就是對白勝齡最大的報復。你們下去多想想吧。」
紫薇揮手謙退眾人,獨留柳媽詢問:「柳媽,這個史媽媽什麼來歷?」
「小姐放心,能入靜軒的奴才底子都乾淨。我聽小姐的話,在府外養了幾個小乞丐,讓人一一查過。這史大娘是八年前老爺買進府的。當時雨荷小姐的事,老爺處置了一批奴才,又到臨鎮買了些丫鬟婆子,史大娘便是其中之一。」
柳媽湊近紫薇低聲道:「史大娘曾是知府小姐的奶媽,之後那知府犯了事抄家,她就被發賣了。」
「嗯。」紫薇點頭道:「你給我盯着她,看看她平日做些什麼。過一段時間沒有差錯,她倒是可用之人。雖沒有多大見識,倒頗通人情世故,接手你府外的事正合適。」
「是,小姐。」柳媽欣慰的看着從小抱大的孩子運籌帷幄,怎知曉她們商議之時,不遠處的趙姨太正揪着夏老爺的心病,計算紫薇。
「老爺,你說那白夫人死得多慘啊?」趙姨太揉着夏老爺的肩膀,嘆息道:「好好的一個人,轉眼就沒了,姜妹妹在屋裏哭得正傷心呢!」
「行了,不要提這些事。」百家人雖然走了,但事後夏老爺也從夏元方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光聽白勝齡衝着夏府的幾句咒罵,他就恨不得當初把人趕到柴房去,不理這門親。
趙姨太眼珠轉了轉,輕撫夏老爺劇烈起伏的胸膛,安慰道:「老爺何必跟不識抬舉的人計較。」
可不是嗎?一個小妾的娘家人,又不是什么正經親眷,來主人家做客,好吃好待的,居然還鬧事污衊,真是不識好歹!夏老爺恨意難消,連帶遷怒姜姨太,即便聽說她哭得悲痛也未曾去看過她一眼。反倒讓一直嘲諷白家的趙姨太伺候,開解心情。
趙姨太投其所願,說着打壓白家人的話,細觀夏老爺臉上的神色,看他的眉峰稍稍舒展轉過話頭道:「老爺啊 ,叫我說白勝齡這樣不醒事的,才會教出白吟霜這樣的女兒。明明和白豐城定了親,還來勾引胡公子,小小年紀就這樣,大了還了得?都怪做長輩的沒有好好教啊!」
「有道是女兒貼心,老爺你看這白吟霜自己貪下財物,偷偷交給白勝齡,讓他有錢贖小唱,鬧得家宅不寧害死養母。這真是天大的罪孽啊!」趙姨太不等夏老爺發話,快言快語道:「我們蘭兒也是個傻的,底下人拾到釵環首飾,沒有細看就叫人到處找那失主,結果被白吟霜貪了去。誰想,幾個轉手害了條人命,我是越想越玄乎,蘭心做事也太沒有寸度,實在該找人好好教教她。可別讓她學了那個白吟霜。」
夏元方對紫薇的首飾失落一事,早已詳細的稟告夏老爺。夏老爺很清楚自己這個大外孫女有多瞧不起紫薇,也明白蘭心是故意把首飾送給白吟霜的。可是,外孫女畢竟是外孫女,夏家的家風被雨荷敗壞,他不想再起波折,為此只能任由趙姨太為蘭心圓謊。
不過趙姨太提出好好教導蘭心,夏老爺心裏倒也有點意動。蘭心如今十歲,舉止作態都像極了他的不孝女,而那脾性更是奸猾刁鑽。夏老爺擔心外孫女長大後,成了第二個夏雨荷還不打緊,怕只怕她的刻薄會給夏府帶來滔天之禍。「你有什麼打算?」打定主意,夏老爺眼角瞥向趙姨太詢問。
「老爺這是答應了?」趙姨太欣喜道:「我想找這濟南城裏最嚴厲的嬤嬤,好好磨磨蘭心的性子,否則這孩子早晚要吃虧。」
「也好。」夏老爺點頭提醒,「人要好好挑,別找那些會碎嘴的。」
趙姨太了解夏老爺的心頭刺,立即答應道:「老爺放心,我一定挑個嘴嚴的。」說罷仿佛想到什麼似的,補充道:「老爺,蘭心這年紀的孩子難免心裏浮躁,一個人哪裏坐得住?我想着紫薇今年八歲,也是時候請嬤嬤教導了,不如讓她們兩人一起學着,也好有個伴不是?」
「這……」夏老爺有些猶豫,蘭心和紫薇關係不好,萬一在嬤嬤面前爭吵,由嬤嬤的嘴透露出去,夏府可就又一次站在風口上啊!
趙姨太瞧着老爺子的臉色,知道他不放心蘭心,怕她在外人前譏諷紫薇,壞了夏府的臉面。慌忙道:「老爺放心,我讓蘭心只准聽着,不准說話。要是她還敢說些糊塗話,我一定求大奶奶請家法,好好整治這個不孝的外孫女。」趙姨太厲聲說了兩句,轉而柔語勸解,「老爺,蘭兒現在還小,讓她多和紫薇相處,感情或許就好了。老爺膝下只有這兩個外孫女,今後夏家還要她們互相扶持。這會兒讓她們一起在嬤嬤底下受教,同吃苦方好生出些姐妹之情。」
話說到這份上,夏老爺如何不應?再者,夏老爺也有自己的考量。紫薇是他看好的掌家人,年後就要讓她見見親眷,自是要請嬤嬤教些禮數。趙姨太的點子提的正是時候,夏老爺默默頷首叮囑了幾句。
趙姨太見夏老爺答應,吊着的心總算放了回去,臉上掛着達成所願的歡笑。趙姨太得了意,滿嘴皆是奉承話,把夏老爺心田的憂悶驅散了不少。趁着夏老爺高興,趙姨太餵老爺子吃了點心才回芝院。前腳剛踏進門,後腳便聽得夏霜芝大聲追問:「怎麼樣,成了嗎?」
「看你,毛毛躁躁的!」趙姨太心情好,口上訓斥了一句,為女兒解惑道:「老爺同意了。」
「這下可好了,我看那個賤人還有什麼心思計算蘭兒。」夏霜芝好似看到了紫薇被嬤嬤奴役的樣子,拍着蘭心的胳膊快意的大笑道:「恐怕那小畜生都不曉得什麼是教養嬤嬤,那可是能把好好的女孩磨死的人物。讓嬤嬤好好敲打小畜生一番,叫她以後做事都縮頭縮腳,爹也就不會再看上她了。」
趙姨太眯着眼,收斂了笑意浮起兇惡的嘴臉,「紫薇現在看着靈動機敏,難怪老爺子喜歡。可是只要在嬤嬤底下走一朝,一年半載下來,就成了應聲蟲。我倒要看看老爺還會不會用她,一個軟弱呆板的女人掌家,豈不是把夏府往死路上逼嗎?」
夏霜芝倒了杯茶,殷勤的端與趙姨太,恭維道:「還是姨娘想得周到,不僅可以讓嬤嬤名正言順的折磨小賤人,如果她不曉事違逆嬤嬤,那她就等着濟南城人人都知道,夏雨荷的私生女是個無鹽、蠢笨、不學好、又~淫~盪的女人吧。看爹還會不會用她。」
說着說着霜芝看向女兒,得意道:「而我們蘭兒就讓那私生女襯托的高貴、大方、動人、又知書達理,到時候還怕沒有人做上門女婿?」
趙姨太橫了霜芝一眼,罵道:「說什麼傻話,女兒家的名聲這是可以亂說的?不要忘了,紫薇也是夏家的人,你把她的名聲敗了,只能連累蘭兒!」
「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嬤嬤就不能說那小賤人一句壞話?」
趙姨太勸說道:「這損人還得看說什麼。無鹽、呆傻可以講,不學好,~淫~盪這些可是要帶累你女兒的。說她不學好,別人難免想到她娘是誰,進而回憶那些醜事害夏家沒臉。你出門臉上就有光了?~淫~盪,那紫薇才八歲就~淫~盪了,那蘭兒小小年紀和她一起,不也成了~盪~婦了!」
趙姨太指着夏霜芝娘倆道:「你們給我記清楚了,做事不能光看自己的利,也要料到別人的手段。好比蘭兒這次做的事,明面上沒什麼,可還不是給紫薇抓住了把柄?要不是白勝齡的娘子姜氏死了,夏府底下的人都議論着她的事,你們自己想想會有多少人笑話蘭兒?」
夏蘭心臉色一沉,心急道:「外婆,那怎麼辦啊?」
「事都出了,除了遮掩一下,還能怎麼辦?」
「可是……外婆,我不想底下的人那麼看我。說我偷了那賤人的釵環,還陷害白吟霜。我,我……」
趙姨太見蘭心額上都冒出冷汗,心疼的輕責道:「行了,你以往都沒有做錯事,光只這一件,被人說幾天也就過去了。你可千萬不要去教訓那些說嘴的,這時候你越是攔着,反而助長風聲。還有,以後做什麼都告訴我和你娘,不許擅自行動。」
「是。」夏蘭心不服氣的應了一聲,臉色仍是倔強的很。趙姨太瞧着使小性子的外孫女,輕嘆了口氣叮嚀:「這回我請的嬤嬤是濟南城裏出名的狠辣,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被打被罵也由着她。當然,我會先去打點一下,讓她對你寬鬆一些。」
「姨娘,把蘭兒交給這樣的嬤嬤豈不是要吃苦?」夏霜芝擔心女兒受不了嬤嬤的嚴厲,求情道:「要不,就讓那小賤人一個人學好了。」
「你傻了?這件事上蘭兒才為主,那紫薇不過是偏帶的。若是蘭兒不去,能輪到我挑嬤嬤嗎?」趙姨太嘴裏罵着霜芝,低頭看向蘭兒安慰道:「你放心,那嬤嬤極是討厭名聲不好的女孩。你和紫薇在一起,她會多敲打紫薇,但你也不能鬆懈,讓嬤嬤看不過眼罰你。」
「外婆放心,蘭心一定盡力。」
「還有,你不要和嬤嬤多嘴,更不要說我和你娘的名字。紫薇那丫頭聰明的很,我怕她看出端倪。你不喜歡紫薇,就不要理睬她,不許你在嬤嬤面前罵她,損了自己的閨名。」趙姨太沉默片刻,有道:「只要你見了嬤嬤,就多做少說,那些個老嬤嬤就喜歡這樣的女孩。」
蘭心點頭答應,霜芝提問道:「姨娘,你究竟請的誰啊?」
「就是那下手不留情的雙嬤嬤。」
夏霜芝蠕動嘴角,搖着紅唇道:「雙嬤嬤是個厲害的,可她的嘴也嚴啊!她會告訴別人那小賤人的不是嗎?」
「雙嬤嬤平日嘴嚴,但只要她喝了酒,那張嘴可比媒婆還會說道!」趙姨太溜這眼珠,笑道:「我們就等着看戲吧。」
霜芝母女聞言露出好事得逞的微笑,陰陰的使人莫名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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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午時,雙嬤嬤被安排到菊芳齋,夏老爺命人知會紫薇、蘭心拜見嬤嬤,並吩咐各方女眷皆不得探視,連貼身丫鬟都不能入內。擺明了要嬤嬤狠狠教導外孫女一番。
紫薇打發了通報之人,換了件素淨簡單的服飾,解下逢迎夏家氏戴上的釵環,命鸚哥黃鸝送自己去菊芳齋。柳媽不放心道:「小姐,那雙嬤嬤……」
紫薇疾步而去,嘴上淡淡的回應,「柳媽,你放心。我紫薇豈是吃虧的主?」
柳媽目送紫薇離去,看着她鎮定的神色,記起昨夜說與紫薇聽的情報,裏頭有雙嬤嬤的脾性喜好,想必已經有應對之策。柳媽方定了定心,往灶下去做些膳食,晚間為小姐添菜。
紫薇出了靜軒放慢腳步,不過稍息,如她所料夏蘭心也出現在去菊芳齋的小道上。紫薇回頭望了蘭心一眼,忘了看清前路,一頭撞上花枝招展的梅樹,疼的她咬牙揉了好一會兒額頭,才在丫鬟的攙扶下而去。
夏蘭心冷笑着欣賞着紫薇的痛楚,等人離開方起步,走近紫薇受傷處摸了摸枝椏延伸入小道的梅枝,臉帶喜色的低頭想讚嘆這梅樹種的好,沒想腳尖前竟躺着一枚墨綠的玉佩。不會又是那賤人掉的吧?是任它丟在這兒,還是拾了再做打算?
夏蘭心剛這麼想,前頭轉角傳來紫薇急促的嗓音,「鸚哥、黃鸝,快扶我回去找找,那可是我娘送我的玉佩。」
「原來是她那賤人娘給的。哼!你要,我偏不給!」夏蘭心暗中嘀咕,彎腰拾起玉佩,沖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立刻往回走避開找失物的紫薇。
紫薇冷嘲的凝視着夏蘭心的背影,吩咐道:「你們兩個追着夏蘭心,不要太靠近,也不要離得太遠,裝出找東西的樣子。過了一盞茶時,去問問她有沒有看到一方墨綠的玉佩。不管她說什麼,你們回去靜軒。」
「是,小姐。」黃鸝、鸚哥兒領命而去。雖不知道紫薇打什麼主意,但這些日子紫薇的所作所為在她們心裏打下了烙印,慢慢生出了信服之心。
菊芳齋位於夏府後院左側,是親友女眷來訪時落座的偏廳。此時,門口立着兩個守門婆子,待紫薇入內又關上門扉。紫薇獨自進園走入廳堂,只見一個滿面橫肉的老婆子坐於正中,眼光鋒利的打量着自己。
紫薇也不說話,走近雙嬤嬤福了一禮,口中道:「小女拜見雙嬤嬤。」紫薇蹲了少息做足了恭敬的戲碼,才起身倒茶為雙嬤嬤敬上。
雙嬤嬤老辣的眸子不停的在紫薇身上打轉,看着她進門、行禮、敬茶,那規矩上都沒有一絲差錯。而且舉止貴氣,行路身姿筆直,沒有小女子的扭捏。說話的聲音也不高不低,沒有女兒的嬌氣。「嗯。倒曉得不透露閨名,不錯。女孩的名字不能隨意告訴人,就算是教養嬤嬤,只要不是府里的,也不能說。」雙嬤嬤點頭接過茶水。心道,趙姨太教養的不錯。從未想夏雨荷能生出這般大氣的女兒。
紫薇站於雙嬤嬤身前,淡淡笑道:「聽外婆說,雙嬤嬤是濟南城裏最好的教養嬤嬤,小女有幸受教於嬤嬤,請嬤嬤一定嚴厲教導,讓我今後也能在親戚里抬頭。」
聽說趙姨太的女兒被夏雨荷拖累,讓丈夫休回娘家,連女兒都不要了。想來,這小姑娘心裏積了怨氣,想通過自己的教養,使她在親眷面前好抬頭。雖然身世可憐,倒也是個肯上進的。「嗯。」雙嬤嬤點着下巴應了。
紫薇掏出衣袖中的布袋,雙手捧着奉給雙嬤嬤。「這是小女的一點心意,請雙嬤嬤收下。」
雙嬤嬤皺眉解開布袋,裏面躺着一塊晶瑩的玉佩,她看向紫薇不解道:「你這是做什麼?你們夏府請我來,也是有封銀的。」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雙嬤嬤今日成了我的教養嬤嬤,是我的女師傅。我沒有銀錢,只能送塊玉佩孝敬老師,還請嬤嬤不要嫌棄。」
「嗯。你倒是個知禮數的,那我就收下了。」雙嬤嬤把布袋送入衣袖中,她面上不顯,心底不自覺地笑了。她是個眼睛狠辣的,知道手中玉佩的成色,如拿去典當起碼要五百兩的價。何況,得了意外之財自然開懷。
雙嬤嬤拿人手短,衝着紫薇臉色緩了不少,提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紫薇也一一回了。正是這當口,夏蘭心姍姍來遲,扭着小蠻腰手裏甩着帕子跨入客廳,三搖一擺的來到雙嬤嬤跟前,柔聲嬌喘道:「我來晚了,請嬤嬤見諒。蘭……」
「不用見禮了,我可受不起你的禮。」雙嬤嬤狠狠瞪視着夏蘭心,她最恨的就是這等狐媚子。想那夏雨荷未婚先孕,難怪生出這樣沒有骨頭的女兒!雙嬤嬤心底罵着,嘴上招呼道:「你們都站直了,大家閨秀就要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你們一起去門邊走到我跟前來。」
這雙嬤嬤怎麼回事?外婆不是說打點過了,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客氣?夏蘭心咬着唇,瞪了雙嬤嬤兩眼,嘴裏不知咕噥着什麼。然這些小動作,如何瞞得過經驗豐富的老嬤嬤?蘭心剛走一步,雙嬤嬤手裏的竹鞭就狠狠抽上她的屁股,嘴裏罵道:「大家小姐哪有人扭着屁股走的?你以為是那些下賤地方的小娘嗎?」
「你……」蘭心從未被這麼羞辱過,心裏委屈極了。方欲說什麼,又記起趙姨太說的讓她不要說話,跟着嬤嬤好好學,只得咽下氣話。抬頭看着身前的紫薇不緊不慢的走着,更沒有被嬤嬤教訓,心裏一口氣不服,便縮了縮臀部接着走。
不過兩三個來回,夏蘭心就被抽了幾十鞭子。她忍無可忍的訴苦,指責嬤嬤不公。雙嬤嬤眼帶嘲諷的俯視着蘭心,不發一言,竹鞭狠命的往她身上抽。打得蘭心拼命討饒,雙嬤嬤才停下鞭子,讓蘭心照着自己的話從頭來過。
三個時辰之後,夏蘭心被打得遍體鱗傷。那竹鞭打出的傷口,仿佛蛇咬一般的陣陣抽痛。她喊疼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見雙嬤嬤下手輕上一分。到雙嬤嬤離府之時,蘭心已經跪坐於地,連站都站不直了。
紫薇施了禮,扶着夏蘭心告退。蘭心哪裏願意讓紫薇扶着,可是她渾身疼得發顫,只能由得紫薇擺佈。紫薇故意挑着遠路把蘭心送回芝院,果然,趙姨太母女去送雙嬤嬤出府。紫薇趕忙跑回靜軒,招過柳媽叮囑了幾句。
柳媽聽了紫薇的吩咐出了二門,看見雙嬤嬤站於門邊,趙姨太夏霜芝一左一右站於夏老爺身後送客。柳媽低着頭,快步沖向雙嬤嬤撞了她一個顛倒,隨後趕忙拉着嬤嬤爬起來,口中說着對不住。
夏老爺瞅着柳媽聳起眉峰道:「做什麼事那麼急,撞着貴客。」
「老爺,小姐受了點傷,我急着給她買傷藥。」柳媽解釋道。
什麼,紫薇受傷了?夏老爺心頭一急,忙問:「怎麼受的傷?」
柳媽看了雙嬤嬤一眼,也不作聲。
在場眾人都看出了一點端倪,有人欣喜也有人唉嘆。雙嬤嬤不顧身上的疼痛,掏出袖口中的布袋,拿出其中的玉佩細細看了看,怕摔丟了五百兩銀子。
柳媽仿若不經意間看到雙嬤嬤掌心的玉佩,卻突然衝上前一把奪過玉佩,喝問:「這是我們小姐的玉佩,怎麼在你手裏?」
眾人聞言呆滯,還是雙嬤嬤首先回神,罵道:「當然是你們小姐給我的,難道還是我偷的不成?」
「怎麼可能是我們小姐給的?」柳媽冷眉辯駁:「我們小姐給你旁的,也不會給你這塊玉佩。這是我們小姐娘親送她的生辰禮,是她的貼身之物,怎麼可能送你?」
「笑話!」雙嬤嬤雙手插腰道:「好啊,你不信就把你們小姐叫出來對質啊!」
「我們小姐受了傷,不能走動。」柳媽冷哼道:「這其中還有雙嬤嬤的功勞。」
「哼!我看她是怕了才不敢出來吧!」她轉眼瞧見夏霜芝,雙目放光道:「既然這樣,就讓你們小姐的娘來問問。夏霜芝,這可是你女兒親手送給我的,怎麼到這奴才嘴裏變成了我偷拿的?」
「什麼玉佩啊?」夏霜芝命柳媽把玉佩交出來。
柳媽並不接令,把玉佩轉手給了夏老爺。夏老爺細細看了看,果然是紫薇之物,玉佩上刻着兩朵栩栩如生的紫薇花。夏老爺胸中疑惑,又不願得罪雙嬤嬤,只能賠笑着問:「嬤嬤,這是誰你給的?」
「還有誰?不就是趙姨太的外孫女,夏霜芝的女兒嗎!」雙嬤嬤沒好氣道。
「可這明明是紫薇之物!」夏老爺轉朝趙姨太母女厲聲喝道。
什麼意思?蘭兒又把紫薇的東西送人了?不可能啊,明明告誡過她的。趙姨太不相信自己的外孫女如此蠢笨,招過一旁伺候的婢女想偷偷詢問,但夏老爺、雙嬤嬤皆在眼前,哪裏肯依?只得故作冷靜道:「今兒午後,你送小姐去菊芳齋,是不是撿到過什麼?」
婢女點頭道:「是的。」
趙姨太聽了回言,眼前一黑好似天蹋了一般。可在夏老爺的逼問下,婢女仍一五一十稟報了蘭心意外撿到玉佩,並如何隱藏的經過。
「不會的,蘭心不會這麼做的。」夏霜芝心虛的叫喊着,但對雙嬤嬤提議要進去對質的舉動,狠命的阻攔。只讓丫鬟找蘭心出來說話。不想,丫鬟去了又來,仍是獨自一人,膽顫的回稟道:「小姐關着房門不出來,說就是死也不想見嬤嬤。」
夏老爺本也不信蘭心有這樣的歹心,可她前幾日不是就拿了紫薇的首飾,去送給白吟霜做人情嗎?今日出這種事,也不意外。只是夏老爺不懂,蘭心不喜歡紫薇也罷了,可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連累整個夏府丟人現眼。
柳媽沖雙嬤嬤瞪眼道:「我們小姐今天就是為了找這枚玉佩才遲到的,沒想到玉佩就在嬤嬤懷裏!要是我們小姐早些知道,也不會受傷了。」
雙嬤嬤羞的老臉通紅,想起對蘭心打罵絲毫不曾留手,又記起紫薇能說會道的嘴臉,心裏一陣憤怒。這小姑娘敢拿她做筏子銷贓,來打壓看不慣的私生女,而自己被當作猴耍,雙嬤嬤怎能不惱?
想來夏霜芝方才阻止自己進內院與她女兒對質,是知道她女兒的脾性的。可自己明明是趙姨太請來的,卻讓她外孫女這麼對自己,想來平日嘴裏也是不尊重她的。可自己卻照着她們的意思,狠狠折辱了夏雨荷的女兒。哪曾想到紫薇設局,害她把人認顛倒了。
雙嬤嬤兩眼赤紅,指着趙姨太母女道:「你們請我來究竟是什麼意思?捉弄我這個老婆子?」
趙姨太、夏霜芝想反駁,卻不知說什麼好。夏老爺更是氣得哆嗦,想用錢了了這件醜事,不料雙嬤嬤雙臂一擺扭身就走。夏老爺哪裏攔得住?
雙嬤嬤氣急,到姐妹處訴苦喝了個酩酊。第二天,整個濟南城都知道,夏府的小妾趙姨太有個被休回娘家的女兒,而這個女兒更生了個會偷東西的外孫女。也許雙嬤嬤對自己打罵蘭心感到愧疚,酒醉時也沒有提及夏府的私生女。
趙姨太母女聽着風言風語,苦只能往肚子裏咽。夏老爺想教訓蘭心,卻看到外孫女昏迷在床上,拉開衣服白嫩的肌膚上一片青紫,眾人只能暗悔不該找來雙嬤嬤。直到半月之後,蘭心病癒。趙姨太方知曉自家被陰了,但此時哪裏還由得蘭心辯駁的份?趙姨太悔啊,偷雞不成蝕把米,把寶貝外孫女的名聲生生毀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累死我了,看看時間,都五點了。
再看看字數~~大家都給個回帖吧,
不然我要潛水了~~嗚嗚……
究竟有沒有人喜歡啊,
為嘛看的人那麼少,
我沒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