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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聲音粗啞,阮太醫着實是聽不出這聲音是誰,他忙道:「太后娘娘讓我給三皇子看看,看看三皇子早前被巨石撞出的血塊退了沒有,身子可有全好。」
「那他身子如何?」
「三皇子並沒有讓我看脈,聽聞他給婁錦小姐煮了東西,怕那東西冷了,根本不理會我。」
匕首晃了下,阮太醫嚇地直接暈了過去,那黑衣人淬了聲,這才從假山中跑了出去。
華清宮的另一半宮殿那,那黑衣人脫下衣服,朝殿內那正查看白瓷瓶的一身黃衣的男人跪拜了下來,將方才阮太醫說的話一一複述。
「殿下……」
五皇子擺了擺手,他將那藥瓶子打開,一顆丹藥入了他的口,他喝了一口水,才眯起眼道:「這事絕沒有那麼簡單,找個機會給我查一查他的脈相。」
「是,主子。」
當天中午,一輛馬車停在了宮門前,守門的士兵們看了眼那馬車,便畢恭畢敬道:「原來是藏空大人。」
車夫點了下頭,收回檢查過後的牌子,馬車的帘子動了下,那氣勢凌厲之人從馬車內走了下來,他身後的藥童低着頭跟着他走了進去。
宮門內的高公公笑着看向藏空,道:「聽聞藏空相士測出了太后娘娘心中不愉,太后娘娘便一早命奴才這在等着大人了。」
藏空點了下頭,他面上的凌厲一下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易近人的笑意。
「我也不過是算了一算罷了,太后身子當為重中之重,還不知道太后為了什麼事兒如此憂心忡忡?」
高公公皺了下眉頭,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只道:「這事奴才也不清楚,不過太后娘娘不快應該是與三皇子還有婁錦小姐有關。」
藏空眯起了眼,眸子中閃過一絲精芒,他笑了笑,又道:「想來太后娘娘昨兒個便不太舒服了吧,我這就為太后娘娘算一算吉凶,好趨利避害。」
「那就多謝大人了。」
二人走着,卻看到迎面走來的男子。
藏空的雙眸微微一凝,他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怪,可當蕭匕安走得近些,他便笑了起來。
「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這是要出宮?」
「本殿下想去哪裏,難道還要給相士大人測一測,那你倒是給我測一測。」
藏空笑了起來,「那真是微臣的榮幸。」
蕭匕安眉頭一挑,面上的厭惡一閃而逝,他唇角掛着邪肆的笑意,看着藏空掐指算完,他才問道:「如何?」
「太子殿下將會有失妻之痛,怕是明日便沒了這一生的摯愛。」
咔嚓咔嚓。
高公公尋着聲音看去,正見蕭匕安的手緊緊握成拳,手指上的骨骼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高公公猛地縮了下腦袋,太子殿下乃是軍中出身,可不會管什麼太多禮儀。怒了,便是罰!
只見蕭匕安劍眉高聳,他冷酷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迷人的桃花眼迸射出了若火一般的灼燙目光。
「呵呵,若是藏空相士真這樣神機妙算,又如此為父皇分憂,為何當初沒算出來那個太子被人調換,真太子有性命之憂?」
這話一出,蕭匕安與藏空身後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個個低下頭去,恨不得當場抽了自己的耳朵,好不聽到皇室的秘辛。
藏空的臉色沉地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他盯着蕭匕安正要再說什麼,蕭匕安卻揚起下巴,笑着揚長而去。
所有人幾乎都能看到藏空相士面上的笑緩緩退去,變成了衣服冰冷的模樣。
而出了宮門的蕭匕安終於停下了笑,他的臉色極為蒼白,只見他飛快地上了馬,緊緊掐着那馬韁,修長的手指上一片發白。
會失去摯愛?
該死的,誰會失去摯愛?
「殿下……」看着殿下揚長而去,幾個人都皺起了眉頭,緊接着上了馬也追了出去。
看到殿下的速度緩了下來,並且停留在了蕭府門外,他們都舒了一口氣。
慈寧宮中,太后戴着白玉珍珠鑲嵌的藍色抹額臥在了榻上,她的眉頭緊緊皺着,臉色並不好看。
高公公通報了藏空相士來了,太后才勉強睜開了雙眼,看向那灰色道袍之人。
「藏空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萬福。」
太后點了下頭,示意他起來後,道:「你來了,快給哀家看看,哀家是不是要歸西了?」
「太后莫要這麼說,太后萬福,定能長命千歲,微臣給太后娘娘看看。」
藏空看了眼太后的面相,並且看着太后打開的手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藏空相士給出答案。
「太后是不是做了什麼事,與子孫有關?」
藏空相士這麼一問,太后的唇便抖了下,她撐着頭的手緩緩放了下來,似乎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早先聽了你的話,不敢讓婁錦懷孕,可沒想到,作孽啊。」太后沒有繼續說出來,她只悶聲長嘆了幾句,便被藏空打斷。
「既是如此,那請太后娘娘放寬心,事與願違,天意不可逆,還請太后莫要傷心掛懷。我為太后和皇上祈福,不能保住別的,保住皇上與太后的身子要緊。」
太后似乎也想起了皇上的病情,點了下頭。
藏空的唇緩緩一勾,浮出了一抹笑來,他只做了個簡單的法式便離開了。
藥童跟在他身後,不明白尊主到底在笑什麼,見離開了皇宮,他便問了起來。
藏空笑了笑,道:「皇宮的秘密雖多,可也就那些,早些時候,萬貴人為我探尋了一些,我便猜出了幾分,皇室之中素來有一些不能與外人道的秘藥,這些秘藥便是在關鍵時候改變時局的。我猜,定是有人喝了什麼東西,而這東西,怕是已經改變了命運。」
藥童明白地點了下頭,「看來當初幫着廢妃也不是白費力氣。」
藏空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朝外走去。
翌日,天空何其清朗,天空中多多白雲堆積在天邊,映襯那碧色的天空。
人間那鑼鼓喧天,一頂華蓋寶塔瑞鳥金鸞轎輦停在了蕭府的大門外。
轎子旁站在八大侍衛,個個身上帶刀,威風凜凜地直視前方,全然無視百姓們圍觀的各種神色。
轎輦後站着一個個身着粉色錦袍的宮女,宮女們手上或提着箱子,或拿着吉服,長長的隊伍足有二十米長。
「原來婁小姐不是已經和田笑田大人定親了嗎?怎麼和三皇子成親了?」
「你不知道,當初嫁人的是婁小姐的貼身丫鬟,據說田笑田大人可喜歡她那貼身丫鬟,每日都上門來送上點花樣,就等着婁小姐開恩把丫鬟嫁給他呢。」
「哦?還有這事。」
人群中沸騰了起來,人們都紛紛討論着這些八卦之事,而婁錦在裏頭被方芸兒打扮着,屋內一下子堆滿了人。
婁錦苦笑了起來,看着這些忙地暈頭轉向之人,她合着前世坐了四次花轎,這一次是最熱鬧的一次。
也是最真實的一次。
方瑤扯着嗓子道:「這頭花呢?怎麼只有一朵,快去找,快。」
蕭琴幫着婁錦施粉,剛放下胭脂盒,便道:「口脂呢?流螢快幫忙找找口脂。」
方芸兒忙到外頭命烏嬤嬤拿一些零嘴來,一把塞給了婁錦手中。
「錦兒,這皇宮可不比我們尋常百姓家,新娘子到了近子時才有吃的喝的,一天別把你給餓壞了。乘着還沒抹上口脂,吃點。」
「謝謝娘。」婁錦果真是餓壞了,天還沒亮就被拉起來,方瑤和蕭琴這兩人來了,着急地就像親自出嫁一樣。
方瑤那不時傳來幾聲催叫,「新娘子的鞋子呢?嫁妝都安放好了嗎?」
婁錦的耳邊都是嗡嗡嗡的聲音,但此刻她卻是看得傻笑了起來。
蕭琴正幫着她畫眉,見她笑了,便道:「別動,就知道傻笑,從來都一副精明的樣子,怎麼今天就傻了,是不是想到了三皇子?」
婁錦覷了她一眼,道:「我就後悔了,你們當初成親那會兒,我怎麼就錯過了,你估計當時都傻了。」
「沒那個機會了,快吃點東西,我那天晚上才吃了點東西,快餓沒命了。」
蕭琴的話剛落,方瑤便道:「她那天何止是傻,後面還是人家世子給抱着跨火盆呢。」
婁錦聽言,曖昧地看了眼蕭琴,蕭琴鬧了個大紅臉,卻篤定道:「看我做什麼,我敢保證,三皇子定會做地更出格!」
所有人把目光一轉,都看向婁錦,那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貪婪地表現出了期望之色,令婁錦覺得後背一陣悚然。
外院,蕭縣公和蕭郡公以及方宏方逑幾人都站在那迎接了起來,就和尋常人家嫁娶一樣。
本這些事交給管家和蕭縣公兩人便好,可另外三人均不罷休,這也就造成了來往的賓客都震驚於婁錦的受寵程度,更是明白婁錦是聯繫兩個府最重要的橋樑。
固倫公主幫着清點聘禮,方清雅在外統領全局。
門外來了不少人,蕭縣公他們正看着左御風和懷遠侯世子黃廷煜一道進來,這兩人各自風度翩翩,笑着朝蕭縣公拱手道:「我倆受三皇子所託,先上門來幫個忙。」
蕭縣公也不與他們客氣,只道了聲:「瑤兒和琴兒都在錦兒的閨房呢。」
那二人聞言對視一笑,只看着外頭那熱鬧的場景,道:「今天倒是有好戲看呢。」
紫禁城的高牆下朱紅的鐵門在春風的吹拂下發出了輕微的嗡嗡之聲,緊閉的大門在裏頭一聲大喝中拉了開來。
高大的門下,一匹黝黑的高頭大馬上披着朱紅的綢緞花來。
它高高地昂着頭,大腦袋左右晃了下,打了一個響鼻後,得意地朝身後那通身火紅錦袍的男子揚起了。
男子的髮絲用烏金的玳瑁束成一個極為英挺的髮髻,碧色的翡翠簪子雕龍刻鳳,穿過髮髻,兩端垂墜而下的朱色瓔珞下懸掛着兩顆晶瑩的東珠,一如他清冷的眸子。
他俊朗的眉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大掌拍了下閃電的腦袋,道:「去見你女主子。」
閃電歡愉地亮出了蹄子,便朝前踏步而出。
劉韜站在閃電身旁,整個華清宮上下精挑細選出二十人隨行而走。
太子與五皇子乃皇室子孫,按規矩是要在宮中主持大事。只不過,太子殿下一早已經去了蕭府,便由着賢妃娘娘留守華清宮。
整個儀仗隊全以朱色絲綢為衣,迎親的牌匾高高架起,這是迄今為止,大齊開朝以來,頭一次出現皇子親自去迎親呢。
路人紛紛讓開了路,左右守着,紛紛道着今日的喜事。
三皇子懷中的一個小東西冒出了頭來,越發肥胖的身軀上毛髮齊整,梳地一個油光發亮。它頭上戴着一朵小小的紅綢花,四肢上都繫着紅絲帶,討喜的朝三皇子作揖。
顧義熙笑了起來,修長白皙的食指彈了下阿狸的腦袋,道:「你倒是討喜。」
阿狸咧開了嘴,圓溜溜的雙眼眯起了笑,一副成精的模樣。
這會兒倒是順着顧義熙的手指爬了上去,穩穩地坐在了顧義熙的手背上。
顧義熙挑了下眉,一口幽蘭的氣息吐了出來。
「阿狸,你太重了。」
阿狸恍若未聞,只是扭着它那碩大的屁股,歡愉地聽着嗩吶的聲音,極有韻律地跟着手舞足蹈。
顧義熙失笑,他眸光一掃,朝身旁的劉韜道:「人請來了沒?」
「回主子的話,屬下已經安排好了。」
「恩,來了便好。」顧義熙雙唇微微一揚,狹長的鳳眸淡淡一掃,幾個隱藏在人群中的人便往後動了動,再次被人群給遮擋了起來。
這是三皇子頭一次在百姓面前亮相,京中之人為了看三皇子一眼,都紛紛來到子午街上,造成這條街道擁堵不堪,萬人空巷。
「看,那就是三皇子……」人群中有一女子暈倒了過去,其他人前赴後繼,若不是身旁有人拉了一把,這女子險些就要被踩踏而死。
更有女子驚嘆不已,恨自己不早生幾年的,相見恨晚的多不勝數。
而有些人更是守在了蕭府門前,等着一睹三皇子迎娶新嫁娘的情景。
蕭府中,當絲縷順滑的錦帕遮住了婁錦眼前的景色,便只有那一抹紅,她才看了個清楚。
此時,烏嬤嬤道了聲,「迎親的隊伍來了。」整個屋內都沸騰了起來。
方瑤笑了起來,「我今晚一定要鬧洞房。」
婁錦眉頭微微一挑,她掀開喜帕,看了眼門外的左御風,道:「怕是由不得你了。左公子不會讓自己懷了身孕的娘子在外頭蹦躂一天的。」
方瑤面上的笑僵了下,順着婁錦的視線看去,左御風果真是帶着牲畜無害的笑站在門外。
「三皇子來了。」流螢叫了聲,方瑤幾人馬上轉移了視線,見三皇子走了騎着閃電進來,他胸口處一隻小狗跳了下來,三兩步就湊到婁錦面前,在她僅有的幾寸被遮擋的視線內揮舞着他肥碩的四肢。
婁錦撲哧一笑,道:「怎麼,新郎還是你不成?」
顧義熙朝內走來,流螢扶着婁錦起身,她不經意一個抬頭,見到了顧義熙身旁的田笑,只一眼,她便立刻低下頭去,腳步都有些不利索了。
田笑呵呵一笑,對着婁錦道了幾句恭喜,便退在一旁,婁錦拍了下流螢的手,流螢愣了下,她沉默地低下頭去,眼眶中隱隱有些紅了。
婁錦輕聲道:「流螢,你覺得田笑如何?」
婁錦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主僕二人能聽得清楚。
流螢搖了搖頭,「田大人很好,不過流螢勢要等到小姐平安順遂之後才好嫁人,小姐現在懷有身孕,身邊萬不能沒有信得過的人。」
婁錦心中一震,鼻端也酸澀難當。她記住了流螢今日的話,心中也暗暗做了些計較。
這一分神之際,婁錦被打橫抱了起來,顧義熙低下頭來,隔着那薄薄的一層紅帕子,準確無誤地啄了啄婁錦,道:「阿錦,咱們回宮。」
人群里再次沸騰了起來,三皇子竟將婁錦一路抱着上了轎輦。
方芸兒與婁錦道了別,竟是含淚看着婁錦出嫁,蕭縣公拉着她安慰了兩句,轉眼看到了那站在石柱子後垂眸離去的蕭匕安。
蕭縣公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蕭家內院中,蕭匕安劍眉緊緊皺在一起,他將袖口中的一張紙條拿了出來,上天清雋的字跡躍入眼帘,他眉頭才方舒展了開來。
「舒朗,事情做得怎麼樣了?」
「回主子的話,已經弄好了,想來他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蕭匕安點了下頭,既是錦兒要求他做的,他欠了她幾條人命,這件事自然要辦地漂亮。
他的手緩緩握緊,舉杯朝舒朗道:「來,慶祝她嫁了,跟我一道喝了這杯酒。」
舒朗本要勸兩句,卻見主子喝地急,那雙極為俊野的眼眸一陣猩紅,舒朗愣了下,長嘆了一口氣。
就在蕭家這大喜的時候,京郊亂葬崗那一個無字的墓碑歪了栽倒,土丘被人攤平,本應該埋在地下的棺木詭異地放在了那墓碑旁。
而棺木中陰森的水猩紅一片,裏頭卻沒有屍體。
一個身着道袍的男子怔忪地站在墓碑旁,他凌厲的雙眸眯了起來,視線落在了那剛剛刻上了字而變得新鮮的墓碑上。
「父生而不教,子死而可恥,恨不能死於胎腹,哪教人命亡賤骨!」
最後一個字落地,那墓碑被人用腳踹開。
道袍男子睚眥欲裂地瞪着那棺木,雙手重重地砸在了那被攤平的土丘上。
「啊,兒子,是爹對不起你!爹一定將你的屍首找回來,讓你好好安魂輪迴!」只是,屍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