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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畢業後高志國沒少和林玲聯繫,他們講的這件案子其他人都不清楚。說到這起案子,高志國臉上調侃戲謔的表情沒了,他沉下臉,凝重地說:「說真的,那件案子也夠奇怪的,說來也是剛畢業的時候了,那時,我還沒有真正辦過一起謀殺案。表面上,它發生的時候充滿陽光,可實際上卻讓人毛骨悚然,可謂是陽光下的罪惡。」
他們了解高志國這個人,一向瀟灑樂觀,也喜歡誇大其詞,保不准他只是故意賣關子。所以,何永首先哈哈大笑兩聲說:「得了,老兄,別裝模作樣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我們給評價才行。」
高志國沒像以往那樣詼諧地調侃,他認真地說:「它不是我經手的案子,純屬意外。那時,我有幾天的年休,所以就借這幾天年休出去玩了。我住在一個還算乾淨的漁家,從農家出來對面就是海灘。住下來的那天上午,從車裏下來一男一女,男的下來看了房間然後和女人一起往下面搬行李。我對女人看了兩眼,倒不是她長得多漂亮,主要是她衣服的顏色太扎眼了,是那種猩紅猩紅像血一樣的顏色。」
林玲笑說:「別解釋,越解釋越有鬼。」
高志國苦笑一下接着說:「就在這時,又有一輛車沿着路向這邊開來。車裏下來一個女人。這女人沒把車停在漁家旅館前,而是把車開到了另一家旅館。隨後,她下了車,那男人一見她便驚訝地大喊:『金玲!怎麼是你啊,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見到你,我們有好多年不見了。嗨,王霞也在這兒,我老婆,你知道的。」
「他們肩並肩地沿着上坡路向旅館走來。把行李送到房間的王玲則迎着他們走過去。他們湊在一起嘰里呱啦地說話。我聽到一些隻言片語,好像說要去游泳什麼的。我聽到那男人叫郭寧,想租一條船沿着海岸轉一圈。他說,沿海附近有一個著名的山洞值得一看。金玲也想去看那山洞。但她建議沿着海邊的懸崖走,她討厭乘船,說她暈船很厲害。最後他們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金玲沿着懸崖小路走,王霞和郭寧划船過去,在山洞那兒會合。」
「聽他們說游泳,我也想去遊了,可是他們說的那個時間正好很熱,我呢,對紫外線又過敏,太熱的話。身上會出一層疙瘩。所以我想最好先睡個午覺,等睡醒後再說。一覺過去後,紫外線依舊很強烈。我坐在院子裏一把躺椅上,漫不經心地看着街對面海灘上戲水的人群。」
「因為閒得無事,店老闆過來和我聊天。他說這地方一百多年前被炮火轟過。英國人曾在這裏殺了很多人,最後,他們在這裏殺死了村子裏最後一位村長。他說村長在跨出自家門檻的時候,被一個英國船長用長劍刺穿了胸膛,鮮血濺在對面的路上,一百多年來沒有人能把地上的血跡洗乾淨。」
「當然,我知道很多地方都有這種類似的傳說。多半為了吸引遊客宣傳氛圍,所以一開始我也沒當回事。什麼道路上的血跡,什麼啊,完全就是在胡說。我睜開眯着的眼睛,下意識地看着對面的路,陽光照射下。明明什麼都沒有。可我錯了,我看見了鮮血。」
「我瞪大眼睛凝視了一兩分鐘,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我又閉上眼睛,自己在心裏念叨說。別傻了,那兒其實什麼都沒有。』隨後我又睜開雙眼,那血跡仍舊在那兒。」
「於是,我打斷自顧自說個沒完的老闆,問道:『我視力不好,你幫我看看,對面那條路上是血跡嗎?』
「他友好寬容地看着我說:『現在不會有血跡了。』」
「但我明明看到的就是血跡。我不由得站起來,想看個清楚。就在這時,早上開車來的郭寧從大門走了出來,茫然地像街的兩頭張望,他妻子在陽台上收拾泳衣。他沿街而下,走向他聽車的地方,但又突然一轉身,穿過街道,向老闆走去:『對不起,問一下你們有沒有看見那邊第二輛車的女人回來?』」
「那個穿着黑色泳衣的女人嗎?不,沒有,我沒見她回來過,今天早上,她順着懸崖的小路朝山洞方向去了。」
那男人搶着回答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們一起在那裏游泳過,後來她堅持說要走路回來,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走這段路不需要花太久的時間,不過這附近的懸崖不危險吧。」
老闆回答說:「這要看走哪條路了,我說,你們最好找一個路熟的人帶你們過去。」
男人不耐煩地打斷他,跑回院子,對在陽台上的妻子喊道:「王霞,金玲還沒有回來,你說怪不怪?」
「我沒有聽清王霞怎麼回答的,但是郭寧繼續說:『我們不能再等了,我們得繼續趕路,去下一站海頭。你準備好了嗎?我去開車。」
「他去把車開了過來,不一會兒,他們雙雙離開。這時,我還在想着那攤血跡。等他們的車子消失之後,我走過去查看,卻發現那兒沒有任何血跡。真可笑,那竟然是我的想像!這太可笑了。」
「店家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懷疑,他對我說:『你說你剛才看到了血跡,這不妙。告訴你吧,我們這裏都說,如果你在這地上看見血跡的話,二十四小時內就會有人死亡。』」
「說真的,我完全嚇到了,不是因為他說的二十四小時內會有人死亡之類的,是被自己剛才幻想出來的事實。就在這時,我老遠就看見那位叫金玲的女人沿着懸崖邊的小路走來,她慌慌張張的,頭戴一頂殷紅殷紅的帽子,在陽光反射下,就像是一朵鮮紅的毒花。」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她發動車子的聲音。當時我還想,她是否也要去海頭,但她把車開到左邊的那條路,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我看着那車爬上去,隨後消失,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她離開我鬆了一口氣,這裏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高志國剛停下來,劉淑萍就問:「這算什麼恐怖的案子啊,沒有人被害,一點劇情都沒有。如果你要說自己看到的假象,我寧肯說你中午肯定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消化不良產生的視覺幻像。」
高志國卻說:「不,故事還沒有完呢。兩天後,我在報紙上看到一起死亡消息,上面說王霞,郭寧的妻子,在那附近的海灣不幸溺死。當時,她和丈夫郭寧住在那兒的一家旅館裏,說他們本來打算游泳,但一陣冷風吹了起來,郭寧說天氣太冷,就與旅館的一些房客去了附近的枱球廳;王霞不覺得冷,便獨自去了海灣。她一去不回,郭寧開始慌了,就與他的幾個朋友一起去了海邊,他們在一塊岩石上發現她的衣服,但怎麼也找不到她。差不多一星期以後,大家才發現她的屍體,屍體被海水衝到不太遠的海岸上,頭部有遭受重擊的痕跡,是死亡之前留下的。有人說,一定是她在下水的時候撞上了岩石。我算了算她死亡的時間,正好是在我看到血跡的二十四小時後。」
涵冰哼了一下說:「說了半天,不過是個可疑的鬼故事,沒有謀殺,沒有兇手,什麼都沒有,和我們的主題一點都不搭邊。」
涵冰的質疑得到了大家的認同,但妘鶴和往常一樣,語不驚人死不休,她淡淡一笑,輕輕地說:「不,我很懷疑這是個鬼故事,至少有一點很奇怪,就是頭上的一擊。我認為,我們不能排除謀殺的可能,但警方沒有找到任何根據,是不是?」
高志國同意說:「是的,留給我們能進行推測的依據太少了。當時我曾經懷疑老闆和這件事有關係,但只是我的猜測,事實上他說的是事實,當地人都相信他們說的那個詛咒。」
一時大家都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們發現他們的班長照海始終沒發言呢。高志國也感覺自己賣關子賣的差不多了,於是,試探地問:「我們的大班長,你有什麼要說的,給我們分析一下唄。」
見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照海才沉思着說:「要我說,問題就出在你哪兒?」
他說的是高志國,但這件事和高志國有什麼關係呢?
照海低沉地回答說:「作為一個警察,你完全被周圍的環境影響了,你忽略了事實,最關鍵的事實。我要說,你看到了路上的血跡,是的,血跡確實存在。」
存在,血跡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
「別忘了泳衣,紅色的泳衣。血跡是從紅色的泳衣上滴下來的,兇手當時一定忽略了這個事實,他沒想到泳衣上沾到了血。」
涵冰大叫說:「這不公平,我們一點都不明白。你說的那些話,只有你和妘鶴知道,我們其他人完全不清楚。」
妘鶴笑笑說:「不,你說錯了,高志國知道,林玲也知道,只有你們四個不知道。」
涵冰惱怒地說:「我不管,我們可沒有你們成績好,現在告訴我們真相吧,到底誰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