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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郭珣推開了『風鈴酒吧』的門,步履蹣跚地走向吧枱,嘴裏還不時咕噥兩句。對於風鈴酒吧來說,郭珣不僅僅是這裏的熟客,年輕時也是酒吧里的一枝花呢。吧枱侍應生熟練地招呼她:「呵呵,郭大姐來了,最近過得怎麼樣?聽說你又發了一筆財?掙錢怎麼也不告訴小弟一聲,讓小弟跟着你混啊。」
郭珣擺擺手,指着吧枱上的酒說:「照舊,給我兩杯馬丁尼,烈烈的給我上來。」
侍應生一邊調酒一邊說:「大姐你是怎麼了?誰招你惹你了?」
「別管我,把我的酒上來忙你的去吧。」侍應生把酒調好放在她面前。正好這時又有其他的客人過來,他就去嬉笑着招呼別的客人了。郭珣啜飲着杯中酒,嘴裏時不時還咕噥兩句。好在兩杯酒下肚後,她的情緒看起來好了很多。曲婉的《碎夢》迷迷幻幻地傳來:走在獨自一人的路上,我們獨自走過城市,伴着那些*與燈火,已經忘了時光的存在。生命只是一場碎夢,我為什麼還在追逐?借着酒勁,她開始反思,自己這一生到底在追逐什麼?恍恍惚惚中跟了若干個男人,可是每一個是真心的;錯錯覺覺中享受着所謂的高端生活,到頭來不過是夢一場。
「有時候想想,都放下能怎樣?到時候了,之前的那些爭名奪利該放下了。來,小弟,再給我一杯。」她提高嗓門對侍應生說。
侍應生按照吩咐做了,和氣地勸她:「看大姐心情不好,我看喝完這杯回家休息吧。」
他當然不知道郭珣為什麼這麼難過。她平常看起來脾氣很好,愛開玩笑,可今天一點都不像她,倒像是一個將要去刑場的死鬼。
「你根本不了解。完全不了解。從我二十歲從家裏出來混,到現在也二十多年了,昧良心賺錢的事情沒少幹過。可是,今天突然感覺一切都不重要了。從男人身上掙錢,做老婆的事情,這就是我的工作。這是第一遭掙女人的錢,錢掙得太順利了有些扎手,心不安哪。」
侍應生繼續勸解她說:「如果我是你就放下杯子回家了。回去吧,看,估計一會兒就得下雨了。」
郭珣臉上露出一絲感謝的微笑。依稀還能露出一點年輕時的風采:「是的,該回家了,我們早晚都會回家。誰也逃不了。」
她咕噥了最後一句然後踉踉蹌蹌地走出去。她走出酒吧,疑惑地抬頭望着夜空。或者真的要下雨了。她沿街走着,吹來的寒風吹去了一些酒意,她的腳步加快了,向左轉。向右轉,走進一個小區,而後在一樓的一間房子前停下。當她掏出鑰匙,準備插進鎖孔里時,一個聲音傳過來,然後從門邊探出一個腦袋。俯視着她:「你回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
門口站着的是照海和楊副隊。照海解釋說:「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攪您。可是案子快結束了,我們還有一兩件事情想再和你談談,所以就趕過來了。」
「哦,哦。」郭珣連着哦了兩聲。她終於找到鎖孔,轉動鑰匙。打開門勉強說:「那麼進來吧。」
房間還算整潔,牆上掛着大幅美女艷照。也有裸露的渲染房間氛圍的男女床戲圖。照海他們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把身邊的椅子推過來說:「請坐吧。」那樣子仿佛他們才是房間的主人,郭珣倒成了客人。郭珣小心地坐下,嚴肅地看着他們說:「到底是什麼事情呢?之前我說得已經很清楚了。如果我說錯了你們就當我白說了不成,賞金我也不要了。都十多年的事情了,誰還記得那麼清楚呢。算我倒霉還不行,熱屁股似的趕着要去認屍,誰知道卻給自己身上惹來一身騷。」說到這裏,郭珣的話音里更加充滿了火藥味兒:「所以,你們別再找我了,我能記得的都告訴你們了,這件事我也不想再提起。所以你們走吧。」
郭珣的不客氣讓副隊很生氣,他身子向前傾了一下,卻被照海死死地摁住。照海很抱歉地說:「只是一個小問題,您就多包涵一下吧。」
郭珣耐着性子問:「嗯,好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您認出那個男人是您前男友,至少是十五年前你們同居了一段時間,是這樣嗎?」
郭珣想了想說:「是的。「
「那麼也就是說,你們是在1998年認識的,不錯吧?」
「應該是吧。」
「儘管這麼多年了,您還是能夠毫不費力就認出他來,您的眼力還挺好的。」
郭珣扭動了一下身體,有些不安。她解釋說:「他不怎麼顯老啊,他很注重保養的,畢竟要靠這個去吸引女人。況且不是有那個疤痕嗎,我已經告訴你們了,在左耳後面,這裏,有個疤痕。」她舉起手,指着自己頭上對應的部位。
「對,我們知道。您說他當時正在刮鬍子~~~」
郭珣打斷他,接着說:「是的,他正在刮鬍子,狗向他撲了過去。我們那時養了一條狗,很躁動的一條狗。它向王釗撲過去,王釗手上正拿着剃刀,就這樣割了下去,流了好多血,當時我嚇壞了,因為我有暈血症。那時留下了那道傷疤。」
照海點頭說:「是的,這一點非常重要。正因為您提供的這點讓我們明確了他的身份。我的意思是有些人長得非常像,尤其是分別多年,常會發生認錯的事。但要找到另一個和您前男友身體同一部位有相似疤痕的人卻很難。所以,我們正是為此向您感謝來的,疤痕的發現很有價值,而且也不會出錯。因為這一點,我們可以進一步查案了。」
「好,那太好了,真希望案子能早點結束。」
照海一見她的情緒舒緩下來了,立即反攻說:「剃刀傷人發生在什麼時候呢?」
郭珣想了片刻才猶豫着說:「大概在我們認識幾周之後。是的,就是那時,我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是在那年夏天,夏天過後我們才養狗,好像是這樣。」
「那麼也就是在1998年十月以後,是嗎?」
「是的。」
「然後他在1999年離開了您?」
這一點立即傷到郭珣年老的自尊心,她立即反駁說:「不是他離開了我,是我趕走了他。」她的回答義正詞嚴。
照海附和地說:「是的,您趕走了他。1999年,您攆走了前男友王釗,之後,您確定您再也沒有見過他,沒有和他聯繫過,一直到最近在網絡上看到他的照片?」
「是的,這些我已經告訴你了,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照海再次加強語氣問:「您真的確定嗎?」
「當然確定咯。直到那天,我聽朋友說才看到王釗的遺照,那張照片拍得角度還不錯。我還驚訝,這麼多年他竟然一點也沒變。」
照海虛張聲勢地嘆口氣,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感慨說:「那就奇怪了,那就非常奇怪了。」
郭珣好奇心頓起,她詫異地問:「為什麼?你什麼意思?有什麼好奇怪的?」
照海自然地笑笑,自在地彈着腿說:「您不知道,有一樣東西很招人好奇。楊隊,你來說說。」照海對副隊說。終於可以讓自己說話了,副隊清清嗓子,挺直了脊背朗朗說道:「法醫鑑定說,王釗耳後疤痕的組織清楚地表明,疤痕形成的年代只是在兩年間。也就是說,」他看着郭珣說:「您前男友王釗的耳後疤痕形成時間在2011-2013年之間。」
郭珣瞬間凌亂了,她支吾着說:「胡說八道,這不可能,我和他在一起睡了一年多,難道身上有沒有疤都不記得?不會是這樣的,你們一定搞錯了~~~」
照海心平氣和地說:「您看看,事實不會說謊。王釗耳後的那道疤痕只是在去年或者前年留下來的,這就表示,這個男人若真的是您前男友,那他在1999年離開您的時候,那一處部位上還沒有疤痕。」
郭珣的頭垂下來,但依舊掙扎着辯解說:「哦,我不記得了,或者沒有吧,但我敢保證他確確實實是王釗沒錯啊。」
「您從1999年分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一直都沒有見過他,那麼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在兩年前落下傷疤的呢?」照海的口氣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和氣,嚴厲很多,聽起來已經不像是談話,倒像是質詢。
郭珣的臉色大變,她的呼吸急促喘着,生氣地說:「我怎麼知道?你們警察就會搞這一套。你們把我搞糊塗了,我怎麼會記得那麼清楚,十五年了,誰能把生活中的每件事情都記清?反正那個人就是王釗,這個我清楚。」
照海一本正經地說:「我明白。但我想你可不想惹上任何麻煩。如果我們調查你向我們提供偽證,那是相當嚴重的違法行為。嚴重的話,你可能就是兇手的同謀!」
郭珣激動地站起來大叫說:「什麼?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