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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獻很清楚失去親人的痛苦,對於顧琛今天的悲傷,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感同身受。
所以這一餐他們的吃的很慢,聊的很多,顧琛像是完全打開了自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北冀的冬天,白天總是格外的短。
沈獻看了一眼窗外,又默默收回視線,垂眸看着桌上被他們幾乎要吃乾淨的盤子。
顧琛又給兩人填了一杯水,不經意的順着沈獻視線走過的路徑看了一眼。
「還想吃點別的嗎?」他開口問。
「不,不用了,已經很飽了。」
沈獻連連擺手,是真的已經吃的很飽了。
「嗯。」
顧琛滿意的低應了一聲,一雙好看的眸子像是看穿了一切。但不管怎麼說,沈獻終究是安安穩穩的陪自己吃完了這頓飯,他很知足。
兩人穿好衣服一起下樓,到了晚間的時候,一樓的客人比沈獻剛來的時候多了一些,光線也做了新的調整,顯得很溫暖。
沈獻跟在顧琛身後,看他和前面的服務人員交代一二。
「以後她來,免單。」
「好的老闆。」
服務人員恭敬應了,在沈獻跟着顧琛離開的時候,好奇的多看了她兩眼。
「你跟店員說什麼了?」
顧琛給她撐着門,沈獻閃出去的時候問他。
「什麼?」
風太大,顧琛有些沒聽清。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沈獻兀自低語,店員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顧琛看了她一眼,拉起領子將脖子護好,寒冬臘月,正是北冀最冷的時候。
兩人借着昏黃的路燈,吹着寒風,緩緩走出長長的胡同。
到了路口,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顧琛微微低頭認真的看着沈獻,「你要,去醫院了嗎?」
沈獻的鼻尖被凍的通紅,她仰起頭看了一眼顧琛,點了點頭。
她忽然覺得,自己對顧琛有些殘忍。
她也說不好為什麼會忽然有這種感覺,在顧琛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在看到顧琛的眼睛的時候,她的心底里忽然就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去吧。要我送你嗎?」
「不用了。」
沈獻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好,注意安全。」
顧琛說話還是溫溫柔柔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不滿。
「那我,先走了?」
見顧琛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沈獻指了指一個方向。
顧琛沒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顧總再見。」
沈獻丟了一句燙嘴的告別的話,轉身快步走開了。
顧琛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從剛才的清亮溫柔轉為落寞,如同胡同口要亮不亮的老路燈,暗淡的沒什麼光彩。
她終究還是走了。
顧琛收回視線,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沈獻一路走着到主路打車,寒風吹的她頭髮散亂,她的心也也亂。
她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會有一種自己傷害了顧琛的感覺,明明她什麼也沒有做,也沒有說讓他不開心的話。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坐上了空出租車的沈獻,接到了舒顏的電話,「獻姐,你今天,還能過來嗎?」
「我在路上了,今天有一些別的事情,耽誤了。」
舒顏聽到沈獻已經在路上了,聲音清朗了許多,「那太好,周隊已經問了我不下三次了。」
「嗯,你告訴他,我馬上到了。」
「好嘞!」
沈獻掛了電話後,剛才煩亂的心思稍微好了一些。
周沐的病房裏,舒顏,大明和成子都在。兩個大男人,平日裏有多調皮,現在就有多乖順。
據說大明在得知周沐醒了之後,還哭鼻子了呢。
此刻舒顏正笑着考證,「你說實話吧,哭沒哭?」
大明捏捏自己的鼻子,低下頭不去看人,「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你看,還不好意思了呢!」
成子順着話茬起鬨,「小武可都跟我說了,你是抹着眼淚從宿舍跑出去的。」
「胡扯!我那是去洗臉我!」
大明上手要搞成子,被成子躲開了,兩人鬧到了一起。
舒顏坐在床邊笑嘻嘻的看惹惱,手裏丟着一個蘋果玩,「看吧,周隊,你帶的兵,都跟你一樣倔!」
周沐原本只是淡淡帶笑看着他們,被舒顏這麼一說一季冷眼看過來,牙縫裏發出「噝」的一聲。
舒顏趕緊握住剛落下的蘋果,乖乖的從床上坐到椅子上,「吃蘋果嗎?我給你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這樣你好嚼一點。」
舒顏原本是好心,乖巧的拿過水果刀準備小蘋果,怎料她這話一說出口,瞬間就覺得有點耳熟。
「舒顏!」
這妮子今天真是蹦的有些歡了。
「不是,哈哈,周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小一點你好入口。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到底什麼意思啊?」
沈獻聽到裏面笑的歡,推開門接上她的話走了進去。
舒顏剛在周沐的雷點上蹦躂完,解釋也沒解釋明白是幾個意思。正好沈獻來了,趕緊順坡下驢,從凳子上站起來將位置讓給沈獻。
「獻姐,你來了。」
打鬧的兩人也停了下來,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跟沈獻打招呼。
「嗯。」
床上的周沐雖然醒了,但因為失血過多,依舊是臉色唇色蒼白,此刻看到沈獻進來,也很是開心。
「好些了嗎?」
沈獻將手裏東西放下,走過去坐在凳子查看周沐的狀況。
「好的很!」周沐攤攤手,輕鬆說道。
病床被搖起來一些,好讓他躺的舒服一些,和大家說話也方便。
沈獻的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頭部,「很疼吧?」
周沐搖搖頭,「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小傷?」
沈獻抬手,要是他這真是皮外傷,她是要一手指戳下去的,可他這傷差點讓他醒不過來,她不敢那樣做。
所以只能在空中隨意點了點,「英雄救美的傷,小傷!」
「哈哈哈,可不是,我們周隊……」
「你閉嘴!」
成子剛要說話,被舒顏一聲喝住。
「什麼英雄救美,沈獻,你也學會打趣我了。」
周沐微微動了動,疼的呲了一下嘴。
「你慢點。」
沈獻看着桌上擺的滿滿的補品、水果,轉頭問周沐,「想吃什麼嗎?」
「不想!吃了一天了。」
周沐有些無奈,對於他來說,一天不吃東西可以,但是一整天不讓他動,實在是難受的很。
「醫生說了什麼時候可以下地走了嗎?」
沈獻見他這樣,扭頭問舒顏。
「還得幾天,這兩天不讓隨意動。」
「嘖,我們周大隊長這些天要做回嬰兒咯。」
沈獻笑着打趣,她看到周沐的傷,心就會發顫,止不住的那種,於是拿開玩笑掩飾自己的難受。
舒顏遠遠站着,看到了沈獻垂落下來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她知道沈獻的癥結所在,這次周沐的傷和她沒有直接的聯繫,也沒有見到周沐受傷的場面,所以她的症狀會輕一些。
可是這種從心理滲透到肢體以外的癥結,太難治癒……
她看着那兩個人,確切的說兩個病人,一個要療身,一個要療心。
要想讓他們和普通男女一樣,還真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