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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顧琛問。
見她動作忽然停下來,顧琛誤以為沈獻身體又出現了什麼不適。
但他不知道的是,讓沈獻停下找鑰匙的動作的,不是別的,正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大活人。
她忽然想起自己家裏擺放的那一摞摞軍事雜誌,還有擺在客廳柜子和隔層上的軍械模型,以及那些被她翻轉過去的一個個榮譽證書和照片。
沈獻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顧琛一手扶着她,騰出另一隻手,伸過來幫她拿出了包里的鑰匙……
蒼天啊,大地……
沈獻在心裏直呼救命,顧琛如果進去,會不會就此發現她的秘密。
但她也不能直接將人拒之門外,如果這麼做的話,多少有點卸磨殺驢的意思。
專注開門的顧琛,哪裏知道沈獻此刻心裏的想法,更加不知道自己被她比喻成了……「驢」。
門開了……
「沈獻!」
就在顧琛即將推門扶沈獻進去的那一刻,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和一聲清晰的「沈獻」。
沈獻看到來人時,懸起的心有那麼一瞬間落了下來。
「周沐?」
顧琛也隨着聲音看了過去,周沐他之前是見過一次的,不過再在沈獻家門口看到他,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
「你怎麼了?」
周沐看到沈獻臉色慘白,甚至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穩,緊張的不得了。
「我,我沒事。」
沈獻站在門邊,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你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擔心你出事,所以就直接過來了。」
周沐謹慎的看了一眼顧琛,走上前,上下細心打量着沈獻,看不出外傷,心裏的擔憂卻不減半分。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了顧琛緊握着沈獻手腕的手上。
顧琛順着周沐的視線看回自己的手,矜貴儒雅的臉上並未換聲色。
轉而看向面色蒼白的沈獻,淡淡開口道:「既然你朋友來了,我就先走了。」
此話一出,沈獻如獲大赦。
她心裏鬆了一口氣,嘴上笑呵呵的說着客套的話,「今天真是麻煩你了顧總,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話雖如此,她的身體卻在顧琛放手的那一刻,順勢往前移了移,大半個身體借着扶牆的姿勢,將門剛開了一點的入口擋,得嚴嚴實實的。
顧琛莞爾,斯文帥氣的臉上不見異樣。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有必要,明天可以給你放一天假。」
說着,顧琛拉過沈獻的手將鑰匙放到她手裏,朝周沐點點頭,準備下樓了。
周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出於禮貌,淡淡一笑點頭和顧琛回禮。
「顧總你慢走哈……慢走……」
沈獻聲音小小的在後面傳來,顧琛面不改色,腳不停步,越過周沐下樓。
見顧琛離開,周沐上前扶住靠着門框站立的沈獻。
「怎麼回事,你怎麼看着這麼虛弱?發生什麼事了?」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先進去吧。」
顧琛沿着一階一階的走下樓梯,身後傳來兩人的對話,語氣里充滿了的親密和毫不見外……
周沐並不知道沈獻在白綻的事情之後,就有了嚴重的心理問題。
所以當他聽到沈獻說完在商場發生的事後,一方面覺得她依舊勇敢,另一方面更深刻的體會到了,她終究是一個女孩子,也有自己的柔弱和對危險的恐懼。
她也是需要人保護的。
「我知道你還在堅持自我訓練,但終究比不得從前,以後遇到這種事,你能不能先考慮一下自身的情況,千萬不要把自己置身於險境。」
周沐給沈獻倒了一杯水,拉過她的手讓她托着水杯,擔心的叮囑她。
「事情發生的突然,來不及思考的。」
沈獻不願意回憶在商場發生的事情,她閉了閉眼,有氣無力的回答周沐,語氣里多的是不以為意。
她淺喝了一口水,覺得索然無味,又將杯子放回到茶几上。
「你找我是有事?」
她想到自己昨天才剛和周沐見過面。
周沐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給沈獻剝了根香蕉。
他確實是有事找沈獻,他今天見了秦蒔。
原本只是想打電話和沈獻聊一聊的,但電話一直未接通,信息也沒有回,擔心沈獻出事,這才沒打招呼趕了過來。
現在看沈獻這副模樣,覺得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
「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他笑,將剝好的香蕉遞給沈獻。
沈獻接過香蕉,吃了兩口,感覺略好了一些。
「那倒不是,你來的太是時候了。」
沈獻晃着香蕉對周沐的突然到來大加讚賞,隨後放下吃了一半的香蕉,身體軟軟的靠進沙發里。
她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一旁柜子裏的東西,裏面的紅本本和相框,都背對着,但是有些獎章和獎盃,獨特的風格和形狀,很容易暴露它們的特性。
周沐順着沈獻的視線看過去,大概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每天朝夕相處的,想要一直隱瞞下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沐即便是坐在舒軟的沙發里,也是身體筆直體形端正。倘若有心者要探究一番,也能對他的職業和身份分析一二的。
有些東西,是注入到骨子裏了的,不是說換個生活環境和職業,就能剔除掉。
沈獻垂眸,今天只是個意外,她心裏這樣想着。
因為周沐的出現,這個意外化解了,但是她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意外。
除了家裏的這些東西,她身上其他的點,是不是會引起別人的關注並且深挖,真正的她,又能藏多久呢?
「先不想這些了,真到了那一天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
沈獻拿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柔軟充實的觸感,讓她很有安全感。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她並非沒有完全想過應對之策以及儘量保護自己從前信息的方法。
靠在沙發上沒一會兒,沈獻就又睡着了。
人在精神放鬆的情況下,很容易感到睏倦,在極度的神經緊繃後,這種睏倦只會更加明顯。
周沐在一旁陪着她,看她睡的沉了,拿過一旁的毯子給她蓋上。
沈獻的睡顏乾淨素潔,睫毛很長,皮膚雪白,鼻尖小而挺翹。
她的唇緊緊的抿在一起,顯得薄唇更薄了,比起剛才的慘白,現在紅潤了許多。
她的臉真是小,被頭髮一遮,只剩下巴掌那麼大一點。
周沐想為她拂去額上的碎發,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來。一雙眸子,深沉而內斂的情緒收了回去,只拽好毯子就坐到了一邊。
房間裏很安靜,只聽得滴答滴答的時鐘在有節奏的走動。
周沐拿起沈獻放在桌上組裝到一半的模型,靜悄悄的組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