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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琛欲要抬手去拿他丟過來的手機,奈何距離太遠,他的手還抬不了那麼遠。
顧炎玩味一笑,彎腰撿起手機就這麼舉在他面前,「忘了,你現在雙手摺了。」
這話聽着實在不太好聽,要不是直到顧炎沒有惡意,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他是過來看顧琛的笑話,嘲諷他的傷的。
顧琛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顧炎舉在眼前的手機吸引了,手機里的畫面正是自己的二叔,確切的說,是還算年輕的二叔,他那時候還沒有穿標誌性的中式西服,而是一身灰白色的休閒裝,看着肆意散漫,眼神也比現在要犀利許多。
他正在和身邊的一個人說話,「這件事你要是辦妥了,我不會虧待你,高薪的職位,還是一筆錢,任你選擇。你的孩子我也可以安排好,送到他想去的學校,他出國留學所需要的費用,都由我出。」
聽他說話的那個人背對着鏡頭,只能看到半顆腦袋,並看不清是誰,但是束起的短髮能分辨的出來,他是一個男人。
「二爺,這,這個不太好吧,顧總他,對我也挺好的,我……做不到。」
顧琛蹙眉,這個聲音,聽着很是熟悉。他不由得抬眼看向拿着手機的顧炎,後者只是挑挑眉,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畫面里,顧誠從沙發上起身,緩步走到那人跟前,一個巴掌就打了過去,他的眼神狠辣的嚇人,盯着眼前被他打歪了腦袋的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件事我已經讓人跟你談過了,今天我親自來談,給你開出這樣優渥的條件,你還不答應,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
顧誠這些年,在大家的眼裏都是一個溫潤儒雅的形象,任誰看了都覺得他只一個致力於古玩字畫的文雅人,誰能想到,早些年間,他會有這樣一副面孔。
「二爺,對不起,,我實在是做不到,這是害人性命的事啊,更何況,顧總他是您的親兄弟,您這樣……」
那人話沒說完,臉上又挨了顧誠一巴掌。
「閉嘴!」顧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哼,親兄弟,我和他可不是一奶同胞。更何況,申飛集團憑什麼就該歸他所有,我顧誠哪一點比不上他?就因為他出聲比我早個幾年?哈哈哈,笑話!」
顧琛雙眸微眯,他此時已經聽明白裏面的談話內容了,他們應該是在收自己的父親,顧桓。
果然,就聽顧誠叫道:「老齊啊,你來我們家有十餘年了吧?從三十幾歲起早貪黑干到四十多歲,你覺得你還有幾年能熬的?我給你的錢,可是你們一家人後半輩子都花不完的啊,你這輩子就算不睡覺,也賺不到那麼多錢,怎麼選,你自己看着辦。」
說完這些,顧誠雙手握拳,「喀喀喀」的捏着自己的手指關節作響,沒有離開,也沒有再催促,彷佛在用這種方式,無聲的威脅老齊答應他的要求。
至於是什麼要求,現在還不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視頻畫面抖了抖,顧琛這才意識到這不是監控,是有人拿着什麼東西現拍現錄的。
「我都告訴你了,你只需要在你離開的時候,在車子的剎車上做點手腳,你自己又不會出事,你怕什麼?再說了,你以為我不找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顧誠的語氣有些煩躁了,似乎沒了耐心。
老齊「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拉着顧誠的衣角哀求道:「二爺,就當是我求你了,你不要這樣做,顧總他人很好的,他也很關心你,昨天還讓我給你買了補氣的藥,您不要這樣做,這樣會害了顧總,更會害了您啊!大少爺他馬上就要回國了,他們一家好久沒見了,你可憐可憐大少爺,他還是個孩子啊……」
老齊的聲音如泣如訴,聽着很心酸,哀求之聲誠懇而又卑微。
顧誠臉色一變,一腳將拉着他衣角的老齊踹開。
「我找你是看得起你,想給你指條明路,你要是不識好歹再在這裏哭天喊地,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給老齊看了什麼東西。
「小牧,小牧!」老齊的聲音忽然拔高一截,「你把我的兒子怎麼了?小牧,我的小牧在哪?你把他怎麼了?」老齊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慌和驚駭。
顧誠反而是雲淡風輕的一笑,「我不過是讓人帶他去沒人的地方睡一覺而已,你放心,你要是辦好了我交代的事情,我會讓他毫髮無傷的回家去,連具體怎麼回事都不會讓他知道,到時候你們一家,可以拿着大筆的錢,出國逍遙。」
顧誠彎腰,靠進老齊,一臉冷笑的看着他,繼續陰森森的說:「你要是不答應,那麼,你的兒子就會替代顧桓承受一切。」
此時,說及畫面又是一抖。
「好,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只要你不傷害我的小牧,我什麼都答應你!」老齊近乎崩潰的聲音從畫面里門面傳來。
「好,等小琛那小子回國的那天,你就在車上動動小手腳,你可以找個理由不去,讓顧桓自己開車去接人,最好啊,能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然後……」
顧誠說着,他的手握成拳頭,彷佛勝券在握的樣子,然後仰頭大笑着離開了。
老齊匍匐跪在地上,壓抑的低聲哭泣了許久,最後起身離開了房間,臨走前,他像是有什麼不放心一樣的,回頭看了一眼,才轉身離開了。
這一回頭,顧琛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的臉,果真是前幾年的齊叔沒錯了。
手機里的畫面在齊叔離開後,便結束了。
此時的顧琛,竟不知道自己已經眼眶濕潤。等他抬起頭看向顧炎時,卻見他是別過頭去的。
「為什麼?」顧琛看扭過頭藏起自己連的顧炎問。
顧炎收回手機,緩緩回過頭時,眼眶也是泛着紅暈,他眼巴巴的看着顧琛,像小時候受了欺負找顧琛告狀時候一樣,表情倔強又傷心。
「我當時拿着從我攝像師那裏搶過來的新鮮玩意在家錄視頻玩,那天我和爸因為我的發展方向爭吵了一番,所以聽到他進來的時候,我並不像見他,就躲了起來,我沒想到……」顧炎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當時只當他是開玩笑的,或者是想給一向不和大伯父一個下馬威,虎虎他……直到伯父伯母出事後我才知道,他竟然是想要你們的命……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顧炎忍着沒哭,但是一張俊臉已經憋得通紅,聲音更是帶着濃濃的鼻音。
「我問你,為什麼現在才拿出來?」顧琛咬着後槽牙,他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埋怨眼前的這個弟弟。
「我不是沒有想過早點將這件事告訴你,可是那我是爸,我親爸啊!我能怎麼辦!」顧炎終於認不出,揪着頭髮痛苦的哭出了聲。
「這三年,我沒有一天不是活在愧疚之中的,我躲着不敢見你,我跪在大伯父和伯母的墓前向他們賠罪,請求他們的原諒,我不是沒有掙扎過,可是我……」
「你一直都直到這一切,你什麼都知道!顧炎,三年了,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嗎?」
顧琛有些痛心疾首,要說顧家還有什麼親情在,那就是小姑姑和眼前的顧炎了,他們是他在顧家為數不多的溫暖。
「哥!」
顧炎走過來,蹲在顧琛身前,「對不起!」
顧琛薄唇緊抿,低頭看着這個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整天「哥,哥,哥」的叫自己長大的跟屁蟲,他現在應該也很痛苦。
他深吸一口氣,沉默的看着顧炎,他現在是個熠熠生輝的大明星,可是他蹲在這裏,就還是那個聽他話的小屁孩。
「阿炎,那你可知道,二叔傷害的人,可不止你直到的這些?三年前我救下的齊叔,昨天又死在了他的手裏。齊叔死了,唯一的證人沒有了,你要是不拿出這個視頻,他做局害死我爸媽的事,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顧琛的這句話,更像是試探。
顧炎一怔,「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給你看視頻的初衷?」
顧琛搖搖頭,「我很早就猜到我父母的車禍和二叔有關,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原以為齊叔醒了,我就能知道真相了,可惜,就差一步……」
他停頓一下,又道:「阿炎,二叔他……他手上的人命,不止這我爸媽,齊叔……」
他將視線移向雙目緊閉的沈獻,眼裏滿是心疼,「他所涉及的事情,有些證據我已經移交給了警方,檢方,還有經偵科……要是查清楚,恐怕……」
顧琛回頭看顧炎,他抵着頭,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在聽訓,顧琛繼續說:「你做好這個打算了嗎?把視頻交給我,作為他的罪證之一?」
顧炎帥氣的臉龐逐漸變得蒼白,他拇指掐着自己食指的指節,似乎在掙扎。
顧琛沒有再繼續等下去,他所掌握的證據,已經足以讓顧誠沒有任何翻身的餘地,多一項罪名並不算多,只是他的父母,只能永遠是死於異常意外的車禍了。
「我給你,並且……」顧炎彷佛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我願意出庭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