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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姑姑揪緊了手裏的帕子,忍住心頭怒火看五姨太昂頭出了房間。
她心事重重的回房,路上遇到靳敬驍與沈輕歡,沈輕歡正想把自己剛剛推五姨太落水的事告訴靳姑姑,靳敬驍卻暗自握緊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提。沈輕歡識相的閉了嘴。
「姑姑,你的臉色不太好。」
沈輕歡注意到靳姑姑原本紅潤的臉變得蒼白至極,她的唇色原本是塗了胭脂的,本應該透着粉色,此時也顯得很是灰敗。
「我沒事,許是累了。敬驍,你帶輕歡去休息吧。不早了我也要去休息了,明天你姑父就回來了。你們見了面幸許還能喝上幾杯,把酒言歡。」
靳姑姑勉強擠出笑容,靳敬驍將沈輕歡的手握在掌心。
「隨姑姑去吧,她不願意別人多管閒事。」
他的漫不經心讓沈輕歡有些着急和生氣。
「那是你親姑姑,你怎麼一點都不急?」
姓靳的一家人真的很奇怪,那種骨子裏透出的對世事的冷漠態度已經深刻的刺入骨子裏,連對自己的家人都是這般。
「姑姑的性格很是傲氣,她不願意告訴我們就是想自己解決。」
很明顯靳敬驍也看出來自己姑姑的不對勁,他不是不想幫,是不能幫。對別人的私隱不過問是最基本的尊重。
「好吧。」
他都這樣說了,沈輕歡一個人急也沒用。他們迎面遇上了剛換好衣服的五姨太,五姨太拿眼睛瞟了一眼靳敬驍,落在沈輕歡臉上的神情反而顯得有些緊張,想來是剛剛被沈輕歡推下水,有些懼意。
「五姨。」
靳敬驍神情冷漠,仍是禮貌的跟她打了招呼。同在屋檐下,靳敬驍是來作客的,沈輕歡心裏有些好笑,五姨太的氣焰完全消失了。她很是抵防沈輕歡,像是怕招惹了她似的,胡亂點頭,只想趕緊從沈輕歡眼皮子底下消失。
「我總是擔心你讓人欺負了,看五姨太那種落荒而逃的神情,我想我是多慮了。」
靳敬驍好笑的看着五姨太的背影,剛剛她還恨不得當眾表白,她也的確這麼做了,現在卻連看自己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把我說得像虎姑婆一樣,我只是想證明一件事罷了。」
沈輕歡還要往下說,靳敬驍用手指點住她的唇:「好了,我不是要套你的話。」
他禁止她再往下說,如果為了向靳敬驍證明什麼而讓她做了不情願的事,靳敬驍是不會心安的。
沈輕歡感動他的體貼,將頭緊緊的依畏着他懷裏。靳姑姑為他們準備的房間就在她的房間不遠處,都是東廂,座北朝南的位置光線極好。
天徹底黑透了,雲府掌了燈,四處燈火輝煌,連亭台樓閣也籠罩在一片光影之中,靜靜的在夜色里綻放着它獨有的繁華似錦。
女傭給他們送了新的棉被鋪床,兩人窩在房間裏折騰了一晚上。因為是別人的住宅,沈輕歡總是怕讓人聽到兩人歡愛的聲音,時刻注意,反而放不開。來回試了幾次,靳敬驍總是不滿足。
折騰到了東方快出現魚肚白,沈輕歡才累得睡了過去。靳敬驍依然睜着眼,直到天亮才慢慢的將手從沈輕歡的頸下抽了回來,將她安穩的放回枕頭上,看她的秀髮鋪滿了整個枕巾,美得人神共憤。
他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下床換好衣服。
雲府里的下人早就起床打理府里的一切,大廳里來來去去的傭人忙得不亦樂乎,靳姑姑在指揮着女傭們打掃衛生,五位姨太太也各負其責,監管府里有沒有什麼不妥帖的地方。
靳姑姑始終是她們的主母,所有的一切都由靳姑姑着手安排,五位姨太太很是配合的服從。畢竟雲先生一年也難得回來幾次,每次回來雲家就像過年般熱鬧。
靳敬驍看着忙裏忙外的靳姑姑,迎上前扶着她的手臂。
「累了就歇會吧。瞧把你累的。到時候姑父看了應該心疼了。」
為靳姑姑倒了杯水,靳敬驍親手端到她手裏。靳姑姑笑了:「你呀,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溫柔體貼?你阿爸要是見到你這樣子更不希望你跟輕歡在一起了。」
靳姑姑喝了口茶,靳督軍反對靳敬驍的這門婚事世人皆知。
「體貼是一個男人應有風度。」
靳姑姑眼中有一抹情緒很快閃過,他們正閒聊,女傭匆匆跑來,言語中帶着激動。
「太太,先生回來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五位姨太太與靳姑姑今天都穿得很是隆重。五姨太越過四位姨太太站到了前列。四位姨太太也自動退後,靳姑姑面色微沉。
「青蘊,你去接先生吧。」
靳姑姑原本是站起身的,吩咐完又坐了下去。姿態端莊優雅,除了手有些顫抖。
「好。」
五姨太頭微微上揚,眼神透出一絲輕蔑與不屑。
「姑姑,你沒事吧。」
看着五姨太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靳敬驍皺眉。眼見靳姑姑臉色越來越不好,靳姑姑也只是微微搖頭。
「罷了,待會你跟我到花廳一起等候你姑父,青蘊是我扶上位當上姨太太的,你姑父看上了她,自然對她比旁人不同。」
靳姑姑打落牙齒和血吞,此時沈輕歡也從內堂走出來,外頭太熱鬧,她睡着不安穩。靳敬驍看上去氣色很好,沈輕歡卻依然覺得自己睡不夠。
「先生回來了。」
花廳不遠處,幾名花枝招展的女子圍着一個男人,簇擁他進門。男人三十多歲年紀,身形略為庸腫,看起來大腹便便的樣子。個頭不高,長相與好看挨不着半點邊。
雲先生在南京政治部的部長,是總統身邊的紅人。長相不能代表什麼,權力才是一切。五姨太嗲着聲音比誰都殷勤。
雲先生大概沒想到會見到靳敬驍,兩人打了照面,雲先生有些驚訝。但很快恢復了政治家的作派。
「敬驍,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雲先生看了一眼靳姑姑:「你也是的,怎麼在電報里也不告訴我一聲。」
他說話間,目光落在了沈輕歡身上,眼底閃過一抹驚艷。沈輕歡看到他的第一眼時,臉色煞白,指甲狠狠的掐進了肉里,腦海中天旋地轉的影像突然如排山倒海般湧現出來。
是他,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