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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談戀愛之前,駱其清每次在宿舍瞅見方博文抱着手機傻樂,都覺得這人已經被愛河淹成了二百五。
結果現在輪到自己談戀愛,他才發現這個症狀原來會傳染。
現在只要手機一震,就算他在百里之外,都能跟有雷達感應似的迅速位移回來。
然後看見周棘的聊天頭像上多出一顆紅點,他嘴角就會自動翹起來。
而且這個症狀還在愈發加重。每次郝宥凡約他出來,見他盯着屏幕笑容洋溢,都會仰天長嘆居然會有這麼一天。
「我做夢都想不到…你居然比我先脫單!」
彼時正值寒假,他們都已經回了家。
「唉,但你們才剛在一起就要分別這麼久。」
確實,見面能給人帶來的情緒價值是手機遠遠無法企及的。
駱其清的確也有想過要不要去找他。
可是他們才剛確認關係沒多久,就這樣貿然過去,會不會顯得他太性子太急?
太過珍惜這段關係,以至於每個決定都要變得小心翼翼。
哪知道還沒隔多久。
周棘先來找他了。
得知這個消息時駱其清剛睡醒,迷糊地拿起手機,輕車熟路點開和周棘的聊天框,然後就看見:
【。:我到火車站了。】
【。:你們家附近有沒有什麼酒店?】
「咚——」
他從床上摔了下去。
再後來就是駱其清頂着一頭雞窩把摩托車飆到了火車站,在茫茫人海當中,他一眼就看見了周棘。
或許這就是獨屬於戀人之間的特殊能力。
在這之後的一切都像夢境一樣美好得不可思議。
周棘沒有入住酒店,而是直接住進了駱其清家裏。
不過這純粹是因為駱其清說他自己一個人住。
這件事解釋起來有些沉重。
但駱其清還是如實告訴了周棘。
「我那時候應該只有四五歲吧…反正也才剛記事。爸媽一塊去國外談生意,結果回來的時候就遇到了飛機失事,整個機組都沒能倖免。」
「我當時年齡太小,法律規定必須要有監護人,可我爸媽沒有兄弟姐妹,爺爺奶奶那輩也不是出了國就是已經離世,看了一圈才發現身邊居然真沒什麼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所以我那會差點要被送去福利院。」
「還是原來在我家工作的保姆看不下去,就先暫時收留了我,很湊巧的是沒多久後邢宇和他父母就也搬回了這座城市,我們兩家關係很好,所以他們在知道這件事後就第一時間把我接了過去,我在他們家借住了將近一年半,和邢宇同吃同住,期間他們一直在托關係幫我找人,最後總算是聯繫到了我的一個遠房親戚。」
駱其清在說這些的時候情緒沒什麼起伏,平靜得像是在闡述其他人的經歷。
「出事之前我家和這個親戚家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如果他們拒絕收養的話其實我也能理解,畢竟要平白多養一個小孩其實也挺冤的。」
「可是他們最後也沒拒絕,而且對我也還不算太差,至少吃穿用度和同齡人差不了多少。可再怎麼說他們還有另外兩個親生孩子需要撫養,所以我在那住了快十年,和他們也還是相敬如賓,甚至不如在邢宇家自在。」
「最後好像是有當年事故受害者的家屬不滿意處理結果,這些年一直在打官司,終於打贏了,連帶着我們這些受害者家屬也都收到了一大筆賠償金。我把住在親戚家產生的所有花銷全都還給了他們,然後高中就回來這裏念,自己住,反正那會我基本生活也都能自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才算是我的家。」
而此時周棘就坐在他身邊,聽他講述過去,心裏就像被針扎一樣泛起細密的疼。
他完全想像不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樂觀開朗的人,之前竟然會遭遇這麼多變故。
駱其清情緒起伏越小,周棘就越是心疼。
他究竟把這些崩潰解構重組了多少次,才能做到像現在這樣複述得如此輕巧。
寄人籬下十幾年,誰又能真正安慰他。
但很快,周棘又產生了一絲慶幸。
幸好,即使有這些事情的影響,駱其清也依舊頑強生長,成長為現在的模樣。
這時候駱其清剛好沖他彎了下眼睛,說自己暫時只能回憶起這麼多。
轉瞬間,他就被周棘攬進了懷裏。
懷抱溫暖而堅實,最重要的是裏面充斥着周棘的氣息。
這讓他莫名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駱其清閉着雙眼,感受着那人像哄小孩似的輕拍自己後背,然後在他耳邊緩聲道:「都過去了,沒事了...」
事情都過去了。
以後我陪着你,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
就在幾秒過後。
周棘感覺到懷裏的人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
而在經過這段插曲後,就是令人新奇的同居。
只不過駱其清一開始想的很單純,只是為了讓周棘省下酒店費用的同時更方便兩人相處。
哪知道現實和預想中還是存在了點差異。
那間收拾出來的空房到最後還是空房,主臥倒是添了個枕頭,而且周棘為表收留的恩情,還帶領駱其清開拓了不曾接觸過的全新領域。
只可惜兩個人僅共度了一周,緊接着又要分隔兩地。
春節臨近,周棘總歸還是要回去。
「你除夕...也自己在這裏?」周棘想了想,又說:「要不然你去我家過年。」
駱其清揉着打顫的腿,當即連說了三次不用謝謝。
「我這幾年都是去邢宇家過除夕。」
邢宇的爸媽都已經快把他認成了乾兒子,而且剛好邢宇又和他志趣相投,他們兩個人湊在一塊,能把賽車話題從天亮討論到天黑。
在那裏...也算是能讓他稍微感受到一點家的氛圍。
除夕夜。
駱其清準備卡着零點給周棘送祝福,哪知道才剛過十一點半,周棘就已經提前打了進來。他只好趕緊小跑到陽台上接通。
「餵?」
周棘聲音很有磁性,像是天生就帶有蠱惑人心的魔力。
「你在幹什麼?」
「我跟邢宇在看比賽呢,主要是今年春晚除了小品之外感覺都沒什麼意思。」陽台的角落擺着一棵發財樹,上面掛滿了紅色小燈籠,駱其清邊揪着上面的穗子邊跟他打電話:「就是前幾天的德國站,我跟你說這絕對是我看過最精彩的一次首站...」
駱其清講起比賽來滔滔不絕,直到聽見對面一聲輕笑,才猛地反應過來。
「誒我一激動說多了,差點忘了今天是除夕...」駱其清撓了撓頭,趕緊把話題又扯回來,「那你呢?你在幹什麼?」
「聽你聲音。」
「......」
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變這麼不正經了。
駱其清有點侷促地捂住臉,然後意識到現在周棘也看不見自己的表情,才又安心地把手拿開:「你好好說話...」
在這之後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扯着家常,時鐘終於像是加了點速,逐漸奔赴零點。
很快,客廳電視裏傳來節目主持人倒計時聲音。
最後在窗外禮炮響起的同時,駱其清聽見電話那頭的人對他說: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周棘。」
零點的鐘聲悠長,夜空璀璨,家家戶戶祝福聲不息。
所以那天。
駱其清也堅信這將會是幸福快樂的一年。
-
春節過後,各個高校陸續收假。
那是駱其清平生第一次對返校這個詞充滿了渴望。
因為這意味着他每天都能可以見到周棘。
可是等他懷揣着各種紛繁激動的心情終於返校之後。
卻發覺現實變得有些骨感。
周棘這個學期好像變得異常忙碌起來。
平時除了上課,他不是要去學院開組會,就是要忙着準備各種競賽材料,甚至連周末也不能閒下來,還要跟着導師去外面做調研。
所以別說是去車隊訓練了,這傢伙連一日三餐能不能按時吃都是個問題。
也就是這樣,他們兩個人的見面次數比起上學期驟減,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某天,駱其清和郝宥凡在食堂吃飯,突然就發出感慨:「果然男人就是這樣,得到了就不珍惜。」
郝宥凡炫飯的嘴一停,表情有些遲疑:「那您...?」
其實駱其清也不懂自己在矯情個什麼勁,人家是在忙工作和學習,又不是移情別戀。
...但還是煩啊!!
不過,周棘還是會在每周兩次的晚課結束後等他一塊回宿舍,這點倒是從來沒變過。
晚上校園裏燈光昏暗,搖曳的樹影之下,隨處是約會散步的情侶。
而他們兩個也並肩走在其中,心照不宣。
周棘一隻手正在給導師打字發消息,另一隻手則是跟往常一樣,輕輕勾起駱其清的手指。
而駱其清有時候會故意掙脫開,等周棘的手再主動找過來,然後他就會故意讓這人想碰又碰不到,可每次這樣持續幾個回合之後,他的手就會直接被整個攥住,然後十指相扣動彈不得。
「......」
好吧,有時候他還挺喜歡這種感覺。
走到半路,駱其清忽然想到什麼:「下個月就是WTCR寧波站,你想跟我一塊去麼?」
其實邢宇已經喊了他好幾次,但他每次都是說再等一下。
他想先問問周棘。
話音未落,周棘打字的手指好像在空中頓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回:「可能不太行,那幾天有個答辯。」
駱其清才記起來那時候是各種比賽的驗收季,周棘又被老師拉去做了一堆項目,到時候估計要忙得夠嗆。
「好吧...」
如果駱其清腦袋上有耳朵,這會應該已經耷拉下來了。
「現在餓了嗎?」周棘很輕地晃了晃他的手,像是在哄他:「帶你去吃夜宵。」
然後駱其清就不忍心再和他計較。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駱其清覺得周棘似乎忙得有點過頭了。
就連那些準備走競賽路線保研的人,似乎也沒有這麼忙碌。
這樣就顯得周棘像是,故意,在忙一樣。
該不會是在找理由躲着他吧。
不會吧。
可駱其清連反駁都覺得沒什麼底氣。
郝宥凡說戀愛三個月是個坎,那他們這才差不多兩個月呢...就淡了?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會迅速在他腦子裏紮根蔓延。
到最後駱其清被這個猜測弄得有些心煩氣躁。
所以在某天晚上,他一個人來到了訓練場。
對他來說,飆車才是最有效的解壓方法。
駱其清身為這裏的常客,一來二去跟老闆都混熟了。
「那個小駱啊!我現在要出去辦點事兒,你先自個練着,千萬要注意安全啊!要是有人找我就讓他撥我電話!」見他來後,老闆忙說。
「沒問題。」
駱其清換上裝備,挑了車庫裏最新的一輛車,然後就開始上場刷圈速。
只有在看見屏幕上面,寫有他名字的成績一遍又一遍刷紫之後,他才會感覺到某種意義上的滿足,從而產生出上揚情緒。
中間累了,他就把車開進停車位,準備去吧枱要瓶水。
結果這時候就看見大廳里來了個陌生男人。
他正背對着駱其清,站在中央記錄練習數據的屏幕前觀望。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那個男人稍微轉過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居然還是一個外國人。
駱其清只覺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他本來就臉盲,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本着老闆剛才給他交代的話,他走過去,禮貌出聲提醒:
「老闆這會有事出去了,你要是想找他的話,前台有寫他電話號碼,呃...」
等一下,他是不是應該說英語。
這話用英語應該怎麼翻譯...
哪知道這個看起來有些上了年紀的外國男人聞聲後卻是笑了笑,片刻後,竟是直接用中文回他:
「不,我是來找你的。」
「啊?」
這時候,角落的電視上正在播放WTCR倫敦分站賽的新聞報道。
主持人端正地坐在桌前,露出職業微笑,咬字清晰地說:
「據體育新聞記者採訪,北極星車隊傳奇教練,威爾·布蘭溫即將在今年WTCR賽事結束之後辭職。」
因為這是報道,所以很多現場鏡頭都已經經過了剪輯整理。
所以接下來畫面就轉回到了當時採訪的場景。
而就在看清了那人長相之後,駱其清突然就原地呆滯住了。
「今年WTCR結束之後,我將不再擔任北極星車隊教練一職。」
與此同時,旁邊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和電視機里的音色逐漸重合:
「有沒有興趣,讓我培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