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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手會持續了將近兩個半小時,眼看着側邊彩窗的影子逐漸縮到角落,門外圍觀群眾也越來越多,賽會主席終於結束了最後一段發言,宣佈會議結束。
「準備行動!」
不知道誰發了個信號,承陽這夥人嗖地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你推我擠地就往前頭跑去,一塊區域瞬間空了大半,只剩下還沒反應過來的駱其清和剛被吵醒的周棘。
「......」
趁旁邊這傢伙還在加載狀態,駱其清匆忙起身也跟了上去。
以段譽為首的這群人剛在會上就已經商量好,等會議一結束就立馬去找還沒有離場的布蘭溫。
本來覺得他們速度已經夠快了,哪知道才走到半路,就眼睜睜地看到那些坐在前排的歐洲車手站起來,個個人高馬大地把布蘭溫給圍住,連個影都不給他們留。
「靠,都這麼着急幹啥?!」段譽盯着他們背影用中文怒斥道,「你們都一個洲有什麼好看的!」
結果罵完沒多久人群就散開了,弄得段譽一懵,以為國語的普及率已經高到如此地步。
事實上是幾個黑人保鏢過來維護退場秩序,布蘭溫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什麼,最後竟只是和幾個車隊的人草草合了張影。
「他是不是沒空啊?」
「那看來要簽名是沒希望了。」
「那有張合影也好啊!」
說罷,段譽又帶頭繼續衝鋒,在連過了十來個人之後才終於擠到布蘭溫面前。
然後由他們之中英語最好的岑傑負責翻譯,嘰里呱啦講了一堆。
幾個大男人難得有這種現場追星的時刻,跟在後面緊張得要命,臉繃得一個比一個緊,生怕最後人家連合影都拒絕。
結果他們忽然聽見布蘭溫用中文問:
「承陽車隊?」
岑傑話音跟着頓了一下,但很快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緊接着就見布蘭溫偏頭不知道跟保鏢說了什麼,片刻過後,那幾個扎着髒辮的黑人保鏢稍稍讓開位置,給他們之間騰出了位置。
布蘭溫朝他們走近幾步,目光依次看過眾人的臉,然後才溫和地說:「事實上,我會說一點中文。」
果然大佬就是全能啊!
結果大佬不僅全能,大佬還特好說話。
布蘭溫欣然答應和他們車隊拍一張合照的請求,而且還主動詢問他們是否需要簽名留念。
看得旁邊其他車手臉比炭黑,就差直接把嫉妒兩個字寫在臉上。
把筆還給他們,布蘭溫直起身子,目光卻是有那麼短暫一刻穿過人群,落在了不遠處的某個人身上。
而那人剛好也在看這邊。
於是兩人隔着距離,用眼神打了招呼。
「那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布蘭溫同他們幾人道別,之後也沒再接受任何一個車隊的互動邀請,就在保鏢的護送下離開了教堂。
直到屋裏的人都快散得差不多,這時候其中一個隊員才露出如夢初醒的表情:「...我怎麼感覺,咱們隊被特別關照了?」
「撞大運了...我要讓我媽買兩張彩票去。」
「布蘭溫親筆簽名啊!我回去要把它裱在我家客廳!!」
唐明海也早就精神了,捧着簽名在那三百六十度旋轉觀察,結果就注意到駱其清站在後面,手裏空空如也。
「你沒找布蘭溫要簽名?」
「......」駱其清面露難色地撓了兩下臉:「我忘帶紙了。」
「哎你早說啊!」
唐明海也沒多想就替他急,覺得駱其清簡直是虧大發了,從兜里嘩嘩掏出幾張白紙給他看,「我特意多拿了幾張備用。」
駱其清抿了抿唇,說自己下回一定記得。
而與此同時,北極星車隊的人也還留在現場,等教練跟賽事主席交談,於是順便就跟看熱鬧似的盯着承陽那群人:「布蘭溫怎麼還給他們簽了名?」
「誒,他好歹是咱們隊前教練吧,怎麼都不來打個招呼。」
北極星車隊不養閒人,能力不夠就會被淘汰,所以很多人都是在布蘭溫離開之後才被簽進來,和這個前教練並沒有交集。
不過也有一直留到現在的。
比如格林。
「管他幹什麼。」格林有些不悅地摘下耳機,動了兩下脖子,「本來就是『前』教練了。」
剛好這時候北極星的現任教練走過來,朝眾人道:「可以走了。」
格林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光是站起來就能對周圍形成一種無形的壓迫,其他隊友感覺他現在心情不對,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默默拉開安全距離。
「後天就比賽了,你準備好了嗎?」
聽見這話,格林先像是不耐煩地吐了口氣,然後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對於他這嗤之以鼻態度,教練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像他這種水平的車手或多或少都帶着點傲氣,比賽的事估計根本都沒被他放在心上。
可作為教練,他還是要語重心長地說:「承陽今年勢頭很猛,你不要掉以輕心。」
他專門去看過去年比賽數據,承陽上個賽年甚至沒進入決賽,今年卻突然出了個周棘殺出重圍,排名甚至直逼喻星潭那樣的高水平車手。
照這樣下去,承陽甚至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競爭對手。
必須要提高警惕了。
然而,格林卻驀然停下腳步,蹙着眉不可思議地看他:「我們已經淪落到要和那種小車隊作比較了?」
在今年WTCR開賽之前,承陽車隊這名字扔在世界賽論壇上估計都沒幾個人認識。
但現在卻已經被拿來跟他們北極星比較。
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就是提醒你。」教練說。
格林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就邁開步子朝前走,獨自走在隊伍的前方。
身為一個賽車手,他從來都是眼高於頂。
在賽道上待了這麼多年,他見識過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頂尖車手,可依然沒幾個能入得了他眼,更別提對他有威脅。
出了教堂,格林走到陽光之下,正午炫目的光暈讓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他忽然想起六年前那個湊巧贏了自己的傢伙。
但事情已經過去太久,況且那人早就已經在賽車領域中消失了。
所以現在——
格林低低發出嗤笑的氣音,然後再次走進耀眼的陽光中。
只要他想贏,就絕對不會輸。
-
練習賽前夜。
作為比利時第三大城市,號稱「歐洲的心臟」的列日,在夜幕垂下時候,白日的歡脫與喧鬧便會逐漸斂去,古樸的氣息愈發濃厚。
鳥群停落在舊世紀建築的尖頂之上,俯瞰往來的人群。
駱其清這會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想耍帥,總之是給自己添了頂棒球帽,帽檐將他額前的頭髮壓下來,幾乎快遮過眼睛。
他站在布埃倫山步道的底下,兩隻手揣在兜里,松松垮垮地斜靠在牆上,漫無目的地欣賞周圍城市夜景。
偶爾還會引來過路人的目光。
但幸好他那張半遮半露的臉實在太過出挑,而且穿着也不寒磣,不然準會有人把他當成正在物色目標的街頭小賊。
在駱其清右邊的是比利時第二大台階,這裏不僅是個熱門旅遊打卡地,還莫名成了考驗體力的試煉場。
涼風擠進狹窄的巷道,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駱其清打了個噴嚏,再抬眼時剛好看見前面走過了幾個人,看着像一家三口。
站在中間的金髮小女孩穿着羽絨大衣,蹦蹦跳跳地走,露出了點裏面的絨裙。她牽着左右兩邊父母的手往前,看樣子是準備登台階。
駱其清不自覺也跟着看過去。
只見那小女孩一開始步伐輕快,一步甚至要跨兩級,然後再得意地沖身後父母炫耀。
可她走到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時候似乎就累了。
小女孩停下腳步,朝走在後面的父親伸出手,父親就上前把她抱起來,另只手重新牽起身旁的母親,一家三口再繼續前行。
後面的視野被野蠻生長橫出來的枝葉擋住,看不見了。
駱其清愣了一下,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看得入神,有些侷促地回過頭。
而這時恰逢教堂鐘聲敲響,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約定的七點。
轉過頭,借着兩側昏暗的燈光,駱其清看清了正從遠處朝他走來的身影。
老者如今已經換了身更加休閒的便裝,還戴着保暖的針織帽,步伐似乎比在媒體前稍微緩慢了點。
駱其清拍了拍從牆上蹭下來的塵灰,直起身迎上去。
「等很久了嗎?」老者問。
「沒,我也才剛到。」
這裏的風變得有些大,於是駱其清也沒急着說什麼,先把他帶離了風口。
一直走到街頭的路燈下,兩人才終於停下來。
「Devil,好久不見。」布蘭溫笑起來時眼角的褶皺又陷進去一點,他不自覺把駱其清上下打量一遍,然後說,「你好像長高了。」
「其實十九歲後就沒再長了。」
駱其清語調輕鬆,努力讓氣氛不那麼僵硬,「一定是太久沒見的錯覺。」
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站在馬路對面的藝術表演者吹奏着小號,傳來婉轉跳動的歌謠。
「好久不見。」
隱匿在帽檐底下的眸中似乎有什麼情緒閃過,駱其清微微抿了下唇,很快又抬起頭。
他彎着那雙漂亮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
「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