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第一百九十二章很是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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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棚子裏走出兩個男子。

    其中的中年人,乃是玉井峰的一位管事,記得叫作仲開;另一位年輕人,更不陌生,便是燒成灰都能認得!

    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無咎認出了木申,沒有想xiàng中的咬牙切齒,而是面帶喜色,大喝一聲,挽着袖子,疾步走了過去。

    木申正在與他的師父低頭訴苦,沒有想到傳送陣所在的洞穴內又冒出一人。他眼光一閃,錯愕難耐,失聲道:「師父,他……」

    他雖然遠在玉井峰,卻並非耳目閉塞,隨即有所猜測,禁不住後退兩步,再次驚呼道:「師父……」

    一道白衣人影閃電而至,二話不說抬腳踢了出去。

    玄玉微微一怔,想要阻攔為時已晚。

    而木申根本來不及躲避,便被直接踢中胸口。他發出一聲慘哼,張嘴飆出一道熱血,頓時離地而起,凌空倒飛了出去。

    玄玉瞪大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

    那個叫作仲開的管事,也好像被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驚呆了,愣在當場,有些不知所措。

    只見木申「砰」的落在十餘丈外,接連翻滾了兩圈,這才帶着滿身的草屑「撲通」趴在地上,又是一口淤血噴出,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狼狽慘呼:「救命——」

    他好歹也算是羽士五層的高手,而此時面對曾經的仇人,竟然全無招架之功,簡直與肆意蹂躪沒甚兩樣!

    玄玉怎麼也沒有想到,某人如此的肆無忌憚。常言道,打狗還看主人呢,而對方竟在他的眼皮底下,將他的徒弟給踢個半死。他抬手召出飛劍,怒道:「住手——」

    而無咎卻是不慌不忙收起他踢出的一腳,「啪」的一聲撫平了衣擺,接着穩穩站立,嘴角一咧「呵呵」笑道:「故人見面,總要親近、親近才是啊!」

    那一腳竟是見面禮,分量不輕!

    木申從地上掙扎爬起,又禁不住彎下腰去:「啊……師父……弟子肋骨斷了……」

    玄玉又氣又怒,又是無奈,忍不住罵道:「廢物!怎麼沒有踢死你……」

    木申踉蹌着腳步,艱難抬頭,兀自滿嘴的血跡,一臉的惶措。當他看清那道熟悉而又灑脫飄逸的白衣人影,兩眼一陣眩暈,禁不住軟軟癱在地上,悲憤、失落與絕望湧來,只覺得天地一片黑暗。

    兩個月前,便聽說了靈山所發生的一切。那個曾經的冤家又回來了,卻今非昔比。他不僅有了一身高強的修為,並且成為了掌門弟子。起初還不相信,後來則是一肚子鬱悶。

    他憑啥啊?

    他分明是一個搶奪寶物的盜賊,非但沒有遭到報應,反而屢屢奇遇,這天xià還有公平嗎?

    如今他終於現身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大發淫威!

    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師父救我!

    玄玉見某人不再逞凶,悻悻收起飛劍走上前去。木申畢竟還是他的徒弟,總不能置之不理。而他摸出幾瓶丹藥扔在地上,又是滿臉的厭惡:「竟敢對為師隱瞞實情,自討苦吃!」

    無咎踢飛了木申之後,很是出了一口惡氣,整個人都顯得精神許多,轉而衝着仲開拱手致意:「管事大人,別來無恙否?」他既然頂着掌門弟子的身份,有着該有的囂張,卻也懂得過猶不及的道理,這便是圓滑世故之道。

    仲開神色尷尬,唯唯諾諾。

    無咎徑自走入草棚之中,在桌子上撿起一塊玉簡,上miàn拓有玉井峰弟子的名錄。他查看片刻,有些意外,丟下玉簡,直接走向玉井所在的山洞。

    玄玉正在幫着木申療傷,急忙提醒:「長老有令,掌門弟子不得擅自離開仙門!」

    「妙源長老他管得也太寬了吧,哼!」

    無咎哼了一聲,走入洞口,跳下玉井,眨眼沒了影。

    玄玉遲疑片刻,動身追了過去。而他才將跳入玉井,便見陰暗的洞穴內有人在駐足張望。


    不遠處有個石塊堵塞的洞口,還有一層禁制封住了四周。

    無咎察覺身後的動jing,扭頭問道:「這是為何?」

    而不待玄玉回話,他轉身走向lái處,縱身而起,再又腳尖踏着井壁借力,轉瞬之間回到了洞外,隨即眼光一轉,竟直奔前方撲去。

    他本想前往那個有過奇遇的地下洞穴看一看,卻無路可去。淺而易見,是玉井峰的管事們堵死了洞口。

    木申服了丹藥,傷勢並無大礙,被仲開攙扶到了草棚中坐下,猶自滿臉的哀傷並唉聲嘆氣。忽見有人去而復返,他暗感不妙,尚未起身迴避,疾風撲面而來,隨即一隻鐵抓般的手掌抓住了他的後脖頸,「啪」的一聲被按在木桌上。他嚇得魂飛魄散,張口便要呼救。

    與此同時,玄玉衝出洞口,厲聲喝道:「無咎,你……」

    而無咎一腳踏着木凳,一手將木申死死壓在木桌上,並俯下身子,湊近對方的耳朵,壓低嗓門道:「我且問你幾句話,如實答來……」他一邊說着,一邊衝着旁邊的仲開嘿嘿一笑。

    那位仲管事神情僵硬,有些無所適從。

    無咎卻是轉而看向身後跟來的玄玉,安慰道:「老友重逢,嬉笑打罵亦屬尋常!」

    他好像是為了證實所言非虛,竟伸手在木申的臉蛋上拍了拍,接着一把將對方扯了起來,就勢伸出胳膊架着脖子,全然一個挾持的架勢,嘴裏又道:「你的修為太低了,便是使壞的本錢都沒有!唉,很是無趣啊……」

    木申的半個身子,已被強橫的法力所禁錮,根本動彈不得,更是無從掙扎。

    此時的他,突然有了一種求死的慾念,不為別的,只想擺脫這非人的折磨!

    什麼叫作使壞的本錢?什麼又叫無趣?

    這是一種蔑視,一種羞辱;這是強者對待螻蟻的憐憫,這是一種叫人忍無可忍的肆意欺凌!

    他帶着可憐的眼神看向玄玉,禁不住悲從心來。那位師父見到自己沒有性命之憂,竟然漠視某人的罪惡行徑而無動於衷。他心灰意懶,呻吟道:「無……無道友,只求手下留情!」

    無咎卻不答話,摟着木申並肩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旁若無人般地傳音問道:「將你萬魂谷那個死鬼師父的來li,以及那篇《天刑符經》的用處一一說來。敢有半句隱瞞,便老賬新賬一起算,嘿嘿!」他帶着笑容,像是陪着好兄弟在暢敘別情。

    玄玉站在不遠處,神色狐疑。仲開、仲管事知道這位新晉的掌門弟子是個惹不起的人物,干cui悄悄躲開。

    木申感受着身邊的逼人寒意,禁不住微微側首,又急忙眼光躲閃,轉而掠過四周,不無深情地投向山谷上方的那片蔚藍的天宇,想xiàng着曾經的自由自在,以及滿腔的抱負,不由得黯然一嘆,忍着肋骨的疼痛,傳音道:「我的那位師父,乃天水鎮上官家的一位築基的前輩,因仙緣偶得,與族親決裂,獨自外出修行,最終壽元耗盡,改為鬼修,卻又奪舍不成……」

    一個時辰之後,無咎拍着木申的肩頭,丟下一個和善的微xiào,然hou循着石階揚長而去。玄玉冷冷瞥了眼木申與仲開管事,背着雙手默默跟隨。而木申獨自坐在草棚子裏,兀自失魂落魄的模yàng。

    越過一道山峰,一片開闊的山谷闖入眼帘。

    當無咎與玄玉途經山谷中的那排房舍的時候,一位粗大的壯漢與一位年輕的男子現身相迎。壯漢是戈奇,另外一位則是新晉的管事,陶子。兩人以晚輩之禮拜見玄玉,面對無咎卻是神情各異。

    其中的戈奇尚算坦然,尷尬一笑。而陶子則是低着頭,一聲不吭。

    無咎見到陶子頗感親切,還想寒暄兩句,順便詢問紅女以及古離的近況,隨即又索然作罷,徑自奔向前山。

    玄玉是寸步不離,倒有幾分隨從的架勢。

    戈奇看着遠去的兩道人影,不禁伸手撫着絡腮鬍子慶幸道:「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幸虧當年我沒有得罪他……」

    他想起了什麼,回頭又道:「陶老弟,我記得他與你同年同月進的仙門……」而話沒說完,身旁已沒了人。他微微一怔,搖頭笑道:「老弟又何必自暴自棄,想我玉井峰也是風水寶地,至少出過掌門弟子呢,哈哈……」

    無咎穿過山谷,越過叢林小徑與林間的那排草棚子。當他尋至曾經的崖石之下,原來的茅草窩棚早已不復存在。他在四周轉悠着,感慨不盡道:「彈指三年,物是人非!」

    玄玉背着雙手站在崖邊,譏諷道:「你不過是小人得志,還談不上衣錦還鄉,如今耍夠了威風,還在此處作甚?」

    「我喜歡念舊,我喜歡抒懷,你管得着嗎?」

    無咎隨聲反嗆了一句,竟是找了塊平坦的地方盤膝而坐。

    玄玉頓時不耐煩了,催促道:「傳送陣將在申時到來之前關閉,還不速速離開此地?」

    無咎眺望着遠方的峰巒雲霞,怡然自得道:「我要在此靜坐一晚,恕不遠送!」

    玄玉急道:「之前約定,要去紅霞峰尋找常先……」

    無咎慢慢閉上雙眼,擺了擺手:「來日方長,休得囉嗦!」

    玄玉惱怒之下,踱了幾步,雙袖一拂,就地而坐。既然那小子不走了,他索性奉陪到底。

    便於此時,一群人影陸續而來。

    有人驚喜道:「無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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