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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之外的天穹下,依然有光亮在微微的閃爍。其中的山川河流,鄉野集鎮,還是那麼的令人神往,卻又如同幻境而隱隱約約。近處則是陰風盤旋,寒意瀰漫。三十多個漢子,環繞四周,兀自神色猙獰,一個個氣勢洶洶。
甘水子從地上站起身來,張望之際,似乎餘悸未消,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此前不慎,她被鬼魂衝破護體靈力,直達識海,稍稍承受不住,差點被吞噬了命魂。正當危機關頭,一個年輕的人影隨後而至,而對方並未忙着解救,反倒是在識海中來回亂逛。識海不僅是三寶、三宮、三元所在,還承載一個人的生命印記。兩百多年的時光歲月,種種經歷,以及個人的私隱,被他肆意窺視。便如一個浪蕩之徒,闖入別人的後花園而盡情撒野。所幸他最終還是驅走了鬼魂,算是再次救了自己一回。
而那群鬼漢,並非鬼魂,而是極為神秘的鬼族?
不過,記得傳說中的鬼族,或居住在極北之地,或酷寒荒僻的山林之中,怎會出現在生死輪迴的幽冥界呢?
「元神?」
甘水子尚自疑惑,便聽道:「爾等均為元神之體,或因鬼族的緣故,看不住有何異常,哦……」
元神,乃修士所特有。元神者,絕非尋常之輩。
果然,無咎說到此處,想了想,又道:「唯有人仙,方能修出元神,諸位……」
那位老者,應該是這群鬼漢的為首之人。
只見他越眾而出,在十餘丈外停下腳步,旋即手拈鬍鬚而稍作遲疑,應聲道:「不錯,我等均為雪域鬼族的巫師,與人仙高手相仿,經過族中秘境,來到幽冥界修煉。而兩位乃是人族修士,緣何現身此處?」
詢問之際,他竟拱了拱手自報家門:「我乃桑元,六命巫師,兩位如何稱呼,又來自何方呢?」
看他說話的口氣,危機似乎有所緩和。
「六命巫師……」
所遇到鬼漢,竟是一群修士的元神,還有個頭銜,巫師,五條命的巫師?
即使無咎有所猜測,還是難以置信。
有人傳音:「應為一種說法,所指修為、境界,或族中的尊卑不同……」
無咎循聲看向身後的甘水子,見她眉心的黑氣已蕩然無存,點了點頭,轉而也拱起雙手,和顏悅色道:「原來是桑元巫師,失敬、失敬啊!本人無咎,與飛盧海的甘水子,外出遊玩,一不小心被海浪捲入海底,便稀里糊塗來到此處。還望指條明路,以便我二人離去!」
「盧洲的飛盧海?」
自稱桑元的老者也是頗感意外,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也罷,冤家宜解不宜結,兩位隨我來——」
隨其抬手一揮,聚在四周的人影,紛紛離地飛起,片刻之後消失在陰風寒霧之中。他本人則是踏空而行,徐徐往前。
雙方一度生死拼殺,勢不兩立,眼下卻拋去恩怨,出手相助?
甘水子忍不住傳音提醒:「小心有詐!」
「公孫,替我照看一二——」
無咎卻是不以為然,丟下一句,縱身追上桑元,笑道:「相見便是有緣啊!卻不知在這陰寒之地,如何修煉,又如何來去自如呢,還請道友多多指教……」
甘水子尚自遲疑,腰身一緊,人已離地躥起,耳旁呼呼風響。卻見公孫大步往前,一手抓着她輕若無物,一手揮舞玄鐵重劍,依舊是威風凜凜。
「呵呵!」
桑元的兩腳踏着陰風,離地三尺,猶如鬼魅般的輕盈自如,他回頭一笑,分說道:「我鬼族的巫師,修至元神,已屬不易。化神合體,更為艱難。所幸先祖留下法門,只待深入輪迴之地,借陰魂淬鍊元神,來日或能抵達九命境界!」
無咎一步十餘丈,堪堪並肩而行,他故作輕鬆,奉承道:「令先祖的法門,厲害哦……」
「元神出竅而已,不足道哉!」
「元神出竅?豈不是說,諸位的肉身依舊完好?」
「修煉過罷,終究還要返回雪域極地。」
「嘖嘖,如此淬鍊元神,難以想像啊!」
「呵呵,只須吞噬陰魂便可壯大元神,倒也簡單……」
「哦,攔路打劫呀!該有多少陰魂不得輪迴,無端遭害!」
「也不盡然,唯有吞噬命魂健壯者,方有大用,否則適得其反……」
「咦,吃人還撿肥瘦呢……」
「哼……」
或許是不願得罪兩位修士,桑園倒也有問必答,怎奈某人的言語總是別出新意,漸漸的話不投機。
公孫帶着甘水子,默默隨後。
「桑兄,你是否有六條性命?」
「非也……」
「九命境界呢?」
「堪比天仙……」
「哦,不恰當,應該稱為天鬼!」
「……」
「依我想來,鬼族能夠深入此地,必有傳送陣一般的存在,你說是也不是?」
「……」
「桑兄,你的那群同伴,去了哪裏?」
「……」
無咎稱兄道弟,一個勁套近乎。桑元卻愈發嫌棄,只顧往前而去。他見沒人搭理,也不介意,兀自臉上帶笑,沒心沒肺而自得其樂的德行。
須臾,前方出現一片低洼的谷地,僅有數十丈方圓,卻遍佈黑色的石頭而顯得有些詭異。谷地的盡頭,則是百丈山峰阻擋,卻又從中裂開一道縫隙,似乎有光芒隱隱而情形不明。越過山峰看去,則是黑暗茫茫。曾經亮光閃爍的天穹,竟死氣沉沉而再無半點動靜。
「由那山澗,便可通往陽界!」
桑元隱忍了多時,終於再次出聲。他抬手一指,繼續往前飄行。
「真的假的,敢否發誓?」
無咎像是在說笑,而話語中卻透着疑惑。
「你若不信,我陪你同行……」
「桑兄是個好人……」
「你在此地,惹得眾人不安,且將你送走,也算一樁陰德!」
「嘿,原來我這般討人嫌!」
「隨我來——」
「公孫,你二人稍候片刻,以免上當吃虧!」
無咎雖然又是稱兄道弟,又是套近乎,而關鍵時候,一點不含糊。隨其示意,公孫帶着甘水子,在臨近谷地的十餘丈外,停下腳步。
桑田回頭一瞥,催促道:「哼,隨你便是,莫要耽誤時辰……」
「嗯,來啦——」
恰於此時,一陣陰風急卷而至,旋即一道人影破霧而出,轉瞬追到桑田的身後。桑田顧不得多加留意,轉身往前,剛剛抵達谷地的當間,猛然揮舞雙手,口中發出一聲厲喝:「逆轉陰陽,疾——」
與之剎那,谷地當間,瞬間爆發出一片光芒,已然將其中的二人籠罩在內。莫名的威勢隨之而起,竟異乎尋常的強大。乍然看去,那十餘丈方圓,耀眼刺目的光芒,渾如一塊明鏡,倒扣在黑暗之中,卻又仿佛撕破陰陽而貫通天地。
「哈哈,此乃陰陽鏡,又名陰陽輪迴陣法,僅能傳送元神、或陰魂,活人一旦踏入其中,必將碾碎肉身而生機不再。敢與我鬼族為敵,你活得不耐煩了……」
耀眼刺目的光芒,愈發強烈,可見桑元的身影來回搖晃,並發出得意的獰笑聲:「竟然留下兩位同伴,多此一舉。沒有玄火雷印,他二人難逃此劫!諸位替我善後,我稍後便回,哈哈……」
詭計得逞,桑田在肆無忌憚的大笑。他的身旁,默默佇立着一道人影,好像劫數既定,生死由人。
笑聲猶在迴蕩,谷地四周的黑暗中湧現出一道道人影。那群鬼漢、或元神之體,去而復還,一個個殺氣騰騰。而公孫依然抓着甘水子,默默站在原地,也好像是接受了厄運的擺佈,一時陷入絕望而又無可奈何。
「砰——」
隨着陣法的啟動,閃爍的光芒更趨強烈。緊接着一聲悶響,默默佇立的人影再也承受不住禁制之力,瞬即崩潰,卻並無血肉飛濺,只有片片黑色碎屑墜落……
桑田尚自得意,臉色一變。
透過光芒看去,只見谷地邊緣,那黑壯大漢的背後,悄悄閃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並兩手一拍而雷火閃爍,臉上的詭笑透着說不出的狡詐與兇狠……
「不得傷我鬼族……」
桑田大吼一聲便要衝出陣法,卻為時已晚,強烈的光芒再次爆閃,旋即消隱於谷地之中。他的身影,隨之倏然遠去。
……
片刻之後,遙遠之外。
這是一個寒冰堆積的山洞,洞內瀰漫着淡淡的寒霧。而在白色冰壁的前方,則是環繞坐着一圈人影,足有三十多位,皆雙手結印而兩眼緊閉。不過,人群中多了兩塊空地,或許有人醒來離去,或元神潰散而遭遇了劫難。
便於此刻,那塊白色的冰壁,突然爆發光芒,猶如明鏡一般的閃耀奪目。隨之一道淡淡的光影從中飛了出來,倏然撲向一位端坐的老者。老者的身子微微顫抖,驀然驚醒,看他的五官眉目,正是桑元的模樣。而他稍稍錯愕,猛然跳起身來。而不過是閃念之間,左右尚在靜坐的族人,一個接着一個顫抖,卻沒誰醒來,反倒是身子一歪而相繼撲倒在地。
桑田左右張望,連連慘呼不已:「哎呀,他豈能如此歹毒……」
與之瞬間,幾位老者出現在洞穴中。其中的一位,雖銀須銀髮,卻形容枯槁,神情陰鷙,嘶聲怒道:「何人歹毒?」
「無咎,他叫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