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第二百七十二章吃個悶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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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劍之一,開陽劍。

    那把來自於靈霞山地下的火劍,動輒烈焰滾滾,比起修士的真火還要可怕。即使劍閣的堅固陣法,也擋不住它的衝擊。尤其它曾經滅殺過兇悍的螭龍獸,迅猛非凡的威力更加毋容置疑。

    此時此刻,正是神劍顯威的大好時機。

    無咎揚起手臂,一道火紅的劍光透掌而出。

    只見一條細細的火蛇,帶着飛濺的烈焰,驚艷的妖冶,森然的殺意,快若閃電般直奔坍塌的陣法而去。其穿過陣法的縫隙,劍威大盛,霍然化作一道數丈的火龍瘋狂盤旋。隨之火光橫卷,轟鳴滾滾。才將觸及的攻勢頓然瓦解,緊接着又是一聲沉悶而又驚心動魄的炸響:「轟——」

    與此剎那,內外兩道陣法盡數崩潰,渾似天塌地陷一般,漫天的烈焰傾瀉而下。而一度消失的洞穴再次出現,來時的洞口就在不遠處。

    無咎尚自關注着火劍的去向,誰料動靜如此之大。他嚇了一跳,不敢怠慢,急忙身形閃動,趁機沖向來路,同時不忘抬手一招,一道細微的火光倏然回歸掌心。而他才將躥出洞口,便見一個髒兮兮的老頭站在幾丈外,正自瞪着雙眼而神情錯愕。

    「老頭,我饒不了你……」

    無咎便好像仇人見面而分外眼紅,斷然怒喝。他不待站穩身形,腳尖點地,去勢橫轉,儼然一個找人報仇的架勢。

    太實微微瞠目,轉身便跑,卻不忘扭頭大喊:「兄弟,你瘋啦——」

    與此瞬間,又有幾人出聲。

    「玄玉道友,這是何故?」

    「出了何事?」

    「玄玉道友的修為……」

    「住手,切莫傷了和氣……」

    無咎追趕之際,忽見身後的十餘丈外站着沈栓、胡東與孟祥與荀關四人。適才心急火燎,竟然不及察覺。他微微一怔,陡然落地,踉蹌幾步,雙腳站穩,隨即又大袖揮舞,周身上下熾熱以及暴躁的威勢瞬間散去,只是依然還有幾分穿越火海的狼狽,整個人顯得又是忙亂又是惱怒不堪

    而太實不見追趕,停了下來,帶着無辜的神情,關切道:「兄弟,我是你老哥哥,一同吃肉的老哥哥,你不認得我了?」

    無咎狠狠喘了幾口粗氣,強行收斂心神。

    遠處有幾個修士正在衝着這邊張望,應該是等着瞧熱鬧。近處的洞口,除了淡淡的熾熱氣機從中瀰漫而出,再無別的動靜,好像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覺。太實那個老頭,以及沈栓、胡東等人,也都是茫然的樣子。

    無咎忍耐不住,咬牙切齒道:「是誰害我?」

    太實慢慢走近,一邊上下端詳,一邊搖頭嘆息:「我兄弟瘋了,真的瘋了哦!此處禁制重重,想必吃了大虧,哎呀呀,你太不小心了!」

    而沈栓與胡東則是面面相覷,繼而雙雙不滿:「劍冢兇險,眾所周知。道友這般說話,有失公允啊!」

    孟祥與荀關則是神色不屑,淡然說道:「我等自顧不暇,沒人害你。而你若是無事生非,只能自討苦吃,哼!」

    這是怎麼了?

    我被人設計陷害,以毀去一套陣法的代價,這才好不易脫險而出,誰料尚未找出背後的黑手,卻成了無事生非。倘若惹起眾怒,還要自討苦吃?

    合夥欺負人呢,豈有此理!

    無咎亟待發作,卻又偏偏找不出藉口,只覺得一口悶氣難消,臉色變幻不停,牙齒咬得「咯吱」響,猶如困獸一般而兩眼直瞪。

    便於此時,幾道人影突然穿過山谷而來。

    眾人無暇多顧,紛紛凝神看去。

    只見跑在前頭的是兩個中年男子,手中拿着飛劍,卻是又驚又怒,嘴裏叫罵不停。緊隨其後的一男一女,則是朱仁與岳瓊。只是朱仁面帶冷笑,神色不善。

    轉瞬之間,一行四人到了數十丈外。

    那兩個男子擺脫不得,大聲呼喊:「救命——」

    誰料一道劍光倏然而至,先後穿過兩人的身軀。呼救聲戛然而止,「撲通、撲通」兩具死屍摔倒在地。緊接着火焰閃爍,屍骸成灰。山谷之中,又多了兩道孤魂。

    而朱仁卻是來勢不減,凌空躍上山坡,這才飄然而落,大袖一甩,衝着在場的眾人微微一笑,轉而帶着倨傲的神情不屑道:「兩個羽士七八層的小輩,竟敢與我放肆。呵呵,死不足惜!」

    岳瓊隨後而至,與眾人拱手致意。只是她的臉色稍顯不快,默默低頭走到一旁。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兩個倒霉的修士,在無意中惹來了殺身之禍。要知道劍冢之內不比別處,生死各安天命。只是某位築基高手的狠辣無情,由此可見一斑。

    朱仁得意過後,無人響應,稍感無趣,看向左右:「呵呵,那二人咎由自取罷了!有道是雷霆手段,方顯慈悲心腸。只要諸位明辨是非,彼此相處無礙!」


    他以為自己的手段,震懾住了在場的眾人,於是便想當然地加以撫慰,高高在上的嘴臉彰顯無遺。他又踱了兩步,眼光狐疑:「爾等在此作甚?」

    岳瓊低着頭不吭聲。

    太實揪着鬍鬚昂首看天,不知在琢磨什麼。

    孟祥與荀關也是默然不語,各自神色莫名。

    而沈栓則是拱了拱手,分說道:「玄玉道友偶遇不測,只道是有人存心害他。我等不明所以,故而在此理論!」

    胡東跟着附和:「驚恐之下,在所難免,此乃人之常情,倒也不必責怪玄玉道友!」

    朱仁恍然點頭,呵呵一笑,奔着某人走了過來,眼光上下打量:「玄玉,你說誰在暗中害你?」

    他好像要主持公道,而話語玩味,神態揶揄,氣勢逼人!

    無咎依然站在原地,滿臉的晦氣。

    平白無故遭到了一場暗算,卻無從發泄。而仇家明明就在眼前,又因無憑無據而無從指責。這便是與人相處的教訓,稍有不慎,吃虧上當都是便宜,最怕吃個悶虧,打掉牙往肚裏吞。而已然如此的下場,偏偏還有人不依不饒。

    無咎看着走近的人影,沒予理會。

    朱仁卻是帶着築基高手的威勢,一步逼到了丈餘外,旋即昂起腦袋,斜着兩眼,盛氣凌人地舉起手指:「小輩,且聽清楚,再敢無事生非,此前的兩人便是你的下場!」

    無咎兩眼一縮,直直盯着那點點戳戳的手指,眉梢隨之聳動,眼光深處閃過一絲寒意。

    這傢伙囂張啊,竟敢指着我的鼻子嚇唬我?

    而朱仁耍夠了威風,拂袖一甩,背過身去,不容置疑地道:「諸位莫再耽擱,機緣不易!」

    他在催促眾人各行其是,卻擺出了長輩的架勢。而他發號施令之際,招手示意:「岳姑娘,且隨我來——」

    太實伸着手指撓着耳朵,搖搖晃晃躲向遠處。

    孟祥與荀關晦澀一笑,微微搖頭,也不吭聲,雙雙轉身走開。

    沈栓與胡東倒是言聽計從的樣子,衝着朱仁點頭會意。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而岳瓊卻是站着沒動,淡淡應道:「偶感不適,難以奉陪,還請朱前輩自便!」

    朱仁有些錯愕,旋即又善解人意般地「呵呵」笑道:「女兒家見不得血腥,倒也難怪。也罷,暫且歇息,若有不測,我頃刻便至!」他很是關懷備至,卻又衝着某人狠狠瞪了一眼,這才帶着灑脫的背影飄然而去。

    無咎依舊是滿臉的陰霾,鼻子裏哼了聲。他見眾人相繼走遠,扭頭看向身後的洞口,轉身到了十餘丈外,背倚着山壁慢慢坐下,卻又不耐煩道:「你身子不適,理當歇息,跟着我作甚,嗯?」

    岳瓊沒有忙着答話,而是在兩丈遠處默默坐下,抬手撩起腮邊的亂發,這才輕輕嘆息一聲:「唉,我也無奈,你又何必嘲諷……」

    她好像很是疲憊,秀美的面頰上帶着落寞的神色。

    無咎拿出一個油紙包,拈起一枚糕點放入嘴裏。

    嗯,鬱悶的時候,吃點東西也是一種補償。只有懂得疼惜自己的人,才能善待他人!

    少頃,一包糕點下肚。

    無咎長長吐出一口悶氣,心頭果然舒服了許多。他扔了油紙,拍了拍肚子,咧嘴笑道:「朱仁不僅修為高強,相貌英俊,且出身世家,又待你不薄,何來的無奈呀?」

    岳瓊抱着膝頭,支着下巴,默默衝着山谷出神。她白皙的面頰,黑色的長髮,青色的長裙,與背後的白玉山壁相得益彰,更加顯得整個人嬌小而又秀美。許是聽出了調侃之意,她眼光斜睨,竟是透着幾分水汪汪的怨色,清脆的話語聲柔柔響起:「你呀,遭人威逼,啞口無言,此時卻輕狂放縱而故態萌生。莫非欺負一個女兒家,方顯你風流本色?」

    這女子說起話來,很是好聽,卻柔中帶剛,與巴掌打臉沒甚兩樣。在她的眼裏,我竟然成為了輕薄之徒?

    無咎神情一僵,頓現窘態,慌忙盤起雙腿,擺出閉目養神的架勢。

    「你我身為同道,為何不能相互敬重,反而要爾虞我詐、生死相爭?唉——」

    岳瓊再次發出一聲輕嘆,似有遲疑,緩緩又道:「你該知曉,朱仁蓄意不良……」

    無咎心頭一動,睜開雙眼。恰見一雙清澈的眸子微微閃爍,無助的神色令人不忍直視,隨之話語聲又起:「幫我……」

    幫你?

    誰來幫我?

    我被坑慘了,至今尚無對策呢!

    而懇求一個羽士小輩去對付築基的高手,分明就是詭計!有話明說,我不上當!

    無咎連連搖頭,很是決絕。

    岳瓊遲疑片刻,咬了咬嘴唇,傳音說道:「實不相瞞,朱仁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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