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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胡瑞急趕慢趕的到了地方,只看見空地上密密麻麻的蹲着一大片穿着新軍藍灰色軍裝的士兵,旁邊還堆着一大摞步槍,地面上不規則的散佈者幾個大坑。型號很雜,老套筒、漢陽造、單打一,什麼都有。而先頭部隊乘坐的簡易裝甲列車就停靠在火車站上,已經下車的警衛營官兵直接佔領了車站,派人看押着俘虜等着後續部隊的到來。
「王天達,給我死出來!」
胡瑞大吼一聲。
「咳咳,總教官您來了~」
王天達哈着腰,猥瑣的從站台角落裏鑽了出來,討好的笑着。
「剛才的槍聲是怎麼回事?!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胡瑞沒好氣的問道。你丫的,整出那麼大動靜,報告一聲能死啊?!
「回大帥的話,我們是鎮江革命軍,光復前是巡防營。」
沒等王天達開口解釋,地上蹲着的一個頭目,苦着臉站起身來回答道。
「有你什麼事?!蹲下!」
王天達沒好氣的一腳踹下去,哪位立馬閉嘴抱頭蹲下。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好好的就和鎮江軍交上火了,還繳了械!」
胡瑞已經處在了暴走的邊緣,哪有革命軍打革命軍的,這是傳出去那名聲可就要臭大街了。
王天達這貨陪着笑臉,滿是委屈的回頭看了一眼抱頭蹲在地上的一群人,倒苦水道:
「竇娥那個冤啊!總教官,這可真不賴我啊!我們坐火車到了車站,還沒進站呢,這幫孫子就開槍了,死活攔着不給進!」
「然後呢?」
胡瑞催促道,看樣子還是鎮江民軍先挑釁的。
「下面的兄弟都記着您的命令,沒亂動。我就一面下令戰備,一面帶着兩個兄弟過去交涉。總教官您是沒看到啊,那幫孫子一個比一個的橫,什麼都不聽直接不准我們進鎮江!非要走的話那就繞過去,反正就是不給進車站!那林述慶更是狂的沒邊,叫我們有能耐就飛過去!限定我們半個時辰內離開,不然就開火!您說說看,咱們什麼時候受過這鳥氣?!」
「打住,兩邊傷亡如何?鎮江那邊有派人過來嗎?」
胡瑞趕緊打住話茬,追問道。
「回總教官,咱們這邊一個兄弟傷着,打死打傷一百二十人,繳獲各式步槍近五百枝,還從車站裏抄出來一批機車頭和車皮。」
王天達討好的笑着,忙不迭的回答道。
「趕緊給我滾回車上去,發電報問問看後續部隊到哪裏了,命令部隊加強戒備!」
胡大帥沒好氣的一腳踹開這惹事的貨,王天達絲毫不在意這一腳,如蒙大赦一般的賊笑着跑遠了。
「三娘,這下怕是複雜了。能聯絡上鎮江站的兄弟嗎?問問他們知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下的命令,一定要快!」
胡瑞拉着三娘走到角落裏悄聲問道。
「能,不過鎮江那邊沒有配屬電台,只能我去一趟,要點時間。」
三娘思索了一下,肯定的回答道。
「太冒險了,鎮江至少有四個營兩千兵力,也不知道徐紹貞帶回來多少殘部。你去太危險了,保不齊這幫傢伙惱羞成怒搞出點事情來。」
。。。。。。。。。。。。。。。。。。。
話分兩頭,此時鎮江城內同樣也差開了鍋。徐紹貞得知消息後一聲不吭,臉色鐵青的坐在那裏,冷眼旁觀。一手促成鎮江光復的林述慶,此時傻眼了,記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手足無措。之前就是他仗着手裏的兵多,絲毫不顧徐紹貞等人的反對,態度強硬的要求安徽軍不得進入鎮江。滬寧鐵路邊上就是大道,為了以防萬一還特地的圍繞火車站建立了陣地,公路上也安排了兩個排設卡攔截。他林述慶是同盟會會員,待人處事總喜歡抬高自己,按照他的想法安徽軍絕對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革命軍打革命軍的,最有也只能眼下這口氣。可是沒想到會出現現在的情況,一個巡防營改編的民軍被繳械不說,火車站也丟了,這下子算是徹底的撕破臉了。
「胡孝廉假革命,陰謀破壞共和,天下共誅之!」
憋了好久林述慶站起來拍着桌子怒吼道。但是在座的眾人毫無反應,以徐紹貞為首的一派,冷笑着旁觀不語。而之前跟着他不住叫囂安徽軍不准進城的一干人等也紛紛閉上了嘴,坑着頭不出聲。本來嘛,這些傢伙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內鬥一直都是同盟會的一大特色,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呢,你安徽軍就來了。以來還就是一萬多人,好傢夥萬一你看上這鎮江城,趁着過路的時候一鍋端了,那還了得?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們始料未及的,早就聽說安徽軍戰鬥力彪悍,一個時辰拿下重兵把守的南京城,還裝備有重炮和炮艇。可是沒想到戰鬥力會彪悍到這個地步,只動用了一個多連的兵力,配上一種從沒見過的筒狀支架火炮,一交火就把守火車站的一個營給打的繳了械。這還沒用上重炮和炮艇呢!
「統制,這安徽軍太囂張了,完全沒把您這鎮江都督放在眼裏啊!」
眼見無人應和,林述慶咬碎了牙,拉下臉來慫恿徐紹貞道。
「哼,怕是不把你林都督放在眼裏吧?!」
徐紹貞冷哼了一聲回答道。
「統制,您這話。。。」
「林都督,要我看啊這鎮江都督還是您來當。第九鎮就剩下這麼多人馬了,名存實亡。我也管不動你了,安徽軍那邊自己收拾去!我帶着兄弟們這就走!」
徐紹貞瞥了一眼吃了蒼蠅一樣的林述慶,扔下一句話帶着親兵自顧自的走了。
出了門,林淮川、沈同武等人不約而同冷哼着說了一聲
「沐猴而冠!」
這兩位都是光復會成員,本來光復會和同盟會在日本的時候就多有摩擦,再加上昨天林述慶不聽勸阻的蠻橫態度,自然是一肚子氣。連同督軍府參議鄭權在內,一行人出了大門就收攏帶來的部隊,直奔火車站。
「來的可是胡孝廉,胡大帥?」
遠遠的,徐紹貞就抱拳喊道。
「正是,閣下是。。。。」
胡瑞和三娘對視一眼,離的太遠看不清楚長相,謹慎的抱拳回禮道。
「在下第九鎮統制徐紹貞,特來拜會胡兄弟!」
胡瑞聞言一喜,正主終於出場了!
「早就聽聞胡兄弟麾下雄兵數萬,各個都是能戰善戰的虎狼之士,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徐某在此叩謝胡兄弟了,為我第九鎮死難的兄弟報了仇!請受徐某一拜!」
說着雙手抱拳就是一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徐統制快快請起!」
胡瑞心裏偷笑着趕緊扶起徐紹貞,看來徐紹貞在鎮江的日子不好過啊,剛一見面就急着套近乎了。
「若是看得起徐某,不妨你我就以兄弟相稱吧,胡老弟?」
「求之不得,徐老哥~」
胡瑞不認為他真有資格和年過中年、歷經滄桑的徐紹貞稱兄道弟,但是還是忍不住偷着樂,這就搭上關係了。
「老哥哥可曾見過林述慶了?孝廉詳情老哥哥帶句話呢,就說我看不上他那三核桃倆棗,叫他立即帶上你個隊伍撤離,等我部過去了再回來!」
「哈哈哈,好!來人,派個人去傳話!」
徐紹貞大笑着應承了下來,林述慶想佔山為王,對他這個統制很是不待見,借刀殺人什麼的他也喜聞樂見。
「徐老哥,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咱們就不說外話了。要說感謝應該是孝廉感謝徐老哥。安慶舉事以後,如果不是徐老哥在抹陵鎮方向拖住了清軍,孝廉的日子怕是難過的多。如今南京光復了,孝廉認為這南京都督應該由徐老哥來當。」
胡瑞冷笑着看着報信的士兵飛奔而去,拉着徐紹貞一邊走一邊說。
「使不得,使不得!南京是貴軍拿下的,我當都督怕是不合適啊。」
聽到這裏,徐紹貞的眼珠子都不轉了。南京都督他可是做夢都想要的啊,可是眼下第九鎮的家底子差不多敗光了,他又有什麼資格去爭這個都督。說不合適,還不是怕安徽軍有意見嗎,畢竟是人家打下來的。
「話不能這麼說,如果不是第九鎮的兄弟浴血奮戰打亂了清軍的部署,雨花台這塊硬骨頭哪有那麼容易啃下來啊。老哥哥就別推辭了,南京光復後遲遲沒有通電全國就是在等徐老哥。我看這份通電你我一起簽署如何?徐老哥這就帶着部隊趕去南京吧,我安排第三師團與貴部交接防區。這次在南京繳獲的一萬多支步槍,還有剩下的俘虜全都交給徐老哥。我看先編練一個鎮,徐老哥你看呢?」
胡瑞開出了他最大的價碼,眼下的徐紹貞只剩下不到四百殘部,有人送槍、送人、送地盤,這個誘惑可不是一般的大。
「好,兄弟話說到這地步老哥在不領情就是矯情了!無論如何這光復通電必須由孝廉老弟簽署,貴軍東征的餉銀和輜重就交給老哥了!」
言下之意是以胡瑞位尊,你讓出地盤,我豁出臉面代替你打秋風。我出力,你拿錢。
「徐老哥,抹陵鎮起義第九鎮傷亡慘重,眼下抓緊擴軍才是真的。小弟手頭還薄有積蓄,能堅持一陣。老哥哥就不必推辭了!」
胡瑞笑着拒絕了,這錢拿着可是燙手。
「孝廉兄弟,老哥哥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今後兄弟一句話,老哥哥和第九鎮的弟兄隨叫隨到,刀山火海沒有二話!等兄弟凱旋歸來,老哥哥親自迎接!告辭了!」
說罷,徐紹貞拍了拍胸口激動的朝着南京趕去。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太大了,憑空得來一大塊地盤換誰都樂意,南京可是江浙富奢之地。
「三娘,你看魚兒上鈎了。」
身後的某人,笑的跟奸計得逞狐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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