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觀師 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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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龍阿娜絲轉動脖頸,深邃蒼茫的目光投射向了泰勒斯之眼灰暗的天空，視線似乎是要刺破陰霾的雲層，望向那遙遠無盡的虛空彼端。

    「我已決定動身去尋找亞度尼斯的父親,不出意外,他應該仍沉睡在大陸西南方灰棘森林的某處。」黑褐色的眼珠里閃過了璀璨的光芒，母龍滿懷愛意與不舍，低頭看着四肢伸展,在凌霄膝蓋上正呼呼沉睡的幼崽。

    「數天以來，我感覺不到任何同族活躍的氣息。也許，我是首個從沉眠中醒來的普雷恩斯也說不定，而有些事，我必須去做。」

    「我的力量還未完全恢復,去往灰棘森林的路途上，也許將遭遇千萬的險阻，我的孩子提早來到了這個世界，我實在不能忍心看到他再如之前那樣，生命受到威脅、重傷瀕死。」

    「亞尼他很喜歡你，所以我在這裏懇請你，凌霄。」

    話到這裏，凌霄差不多已經明白阿娜絲的請求為何，他的神情間也跟着正色起來，眼睛裏划過了安定人心的光芒，緩緩接替母龍開口道：「在你尋找亞尼父親的這段時間裏，我會好好替你照顧他，阿娜絲。」

    「我會盡我所能，去愛護他。」凌霄輕笑了一下，有些靦腆地接着補充道：「其實……我也非常喜歡亞度尼斯。」

    聽到他這麼說，阿娜絲終於放鬆下來，同樣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關於撫育看護龍族幼崽的一些重要事項，她仔細地向凌霄講述過後，想了一想，黑色的巨龍扭過頭，張嘴就拔下了肩部一塊碩大的鱗片。漆黑又流光溢彩的龍鱗，一脫離身體就迅即縮小，再由阿娜絲銜着交到凌霄的手中時，已經變成了只有半隻手掌大小，琉璃一般薄透晶瑩的一塊。

    「別擔心，凌霄。普雷恩斯一族的鱗片，並非肉眼所看到的那樣，僅僅只是覆蓋了一層。」見凌霄擔憂望向她傷口的神色，阿娜絲黑褐色的眼眸里再一次溢出了讚賞，外表與行為或許可以經由重重偽裝，但龍之一族都不會看錯靈魂之火本來的面目與其色彩。

    「凌霄，你收好這片龍鱗。當你需要的時候，將之貼在你的額頭，它會告訴你關於普雷恩斯一族的許多事情。另外，裏面還封存着我的一小部分靈魂之力，危急關頭可以使用一次。」

    「我……」凌霄握着手中的鱗片卻有些遲疑，他不知該不該收下這份珍貴的禮物。阿娜絲之前說過，她的力量並未完全恢復，如果只是因為他願意幫忙照看小傢伙，就讓她又分出一部分靈魂之力的話——

    「不要猶疑，凌霄。這龍鱗並非是由於你願意照顧亞尼，而令我做出的回饋。」

    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巨龍阿娜絲再次感嘆着，恐怕日後，所有從永眠中甦醒過來的她的族人們，都將樂於親近他，就像千年前那位大人一樣。

    「如同亞度尼斯喜愛你，我亦同樣非常地喜歡你。這片龍鱗，我以朋友的身份送出，凌霄，你是否願意接受這份來自新朋友的小小心意？」

    「……謝謝你，阿娜絲。」

    話已至此，黑色的巨龍態度又是如此誠懇友善，凌霄再推脫反倒顯得虛偽了，他點點頭，不再說話，將手中的龍鱗妥帖地放入腰袋中。這一切他做得頗為吃力，因為那隻圓滾滾的小傢伙，此時像只無尾熊一樣掛在他手臂上，兀自呼呼大睡。

    「凌霄，你想要上去嗎？」巨龍阿娜絲仰起頭，朝向那刀削斧砍一般筆直入雲，看不到盡頭的峽谷上方示意，然後回望凌霄，溫和的語氣中有些擔憂，「你已經昏迷一夜了，而且那些神奇的藥，似乎對你的傷勢並沒有多大改善……」

    「阿娜絲，真的現在就可以上去嗎？」而凌霄聽了前半句，淺綠色的眼睛就止不住明亮起來，對於巨龍後半句話都沒怎麼在意。他的語調升高，簡直不相信這麼快就能脫離之前還一籌莫展的困境。

    雖然在知曉了阿娜絲普雷恩斯一族的身份後，凌霄沒有再疑慮過，他最終能否離開這片深淵絕壁的問題，可希望的枝芽破土成長得這樣快，轉瞬就已經能夠觸手可及，還是讓凌霄不由得感覺不真實。

    「當然可以。」巨龍阿娜絲又一次發出了寬廣溫厚的笑聲，開始甩動身後那條蜿蜒粗長的黑色龍尾，趴伏在地面已久的四肢，也漸漸支撐着立起，「凌霄，抓緊我背上的鱗片！」

    在地動般強烈的震顫感中，黑色巨獸的身型如一整座小山崛起。凌霄依言抓起一片巨大的龍鱗，然後果然在那之下發現了阿娜絲說過的，那層更為細密緊緻的巨龍族第二層鱗片。

    「抓緊。」阿娜絲不放心地回頭，視線瞟向着黑髮的青年第二次囑咐道：「放心，你的力量傷不到我的，用力抓緊！」

    「嗯。」凌霄其實並不清楚，眼前的這頭巨龍，在被其龐大身軀佔去大半面積的峽谷中，要如何才能起飛。於是，他只能點頭應是，然後把睡得吹起泡泡來的小龍亞尼緊緊塞入懷中，那片掀開有他半個人大小的堅實龍鱗，凌霄用整隻右手臂環抱住不放。

    巨獸這時九十度挪轉了身軀，以頭和尾正對兩側陡峭的絕壁，強壯有力的前肢猛地抬起，剎那間碎石飛濺，平整的岩壁如同脆弱的紙片，被巨龍鋒利的爪牙輕易深深|插|入其中。阿娜絲繼續用後肢蹬躍，一轉眼，整個龐大的身體就都攀附在了崖壁之上。

    向上繼續攀爬離空一段距離後，一直無法得窺全貌的漆黑龍翼，這時終於緩緩張開，寬度驚人形如蝠翼的雙翅開始鼓動，剎那間砂石迷眼，天色無光。

    猛烈的氣流鼓吹起凌霄的衣袍，散落的長髮在狂風中飛舞，他死死抱住了阿娜絲掀起的龍鱗不敢鬆開。在不停的震顫起伏當中，如果沒有巨龍微微弓起的背後，那一塊肌肉隆起讓他依靠，只有單手可以藉助的凌霄，恐怕早已掉落了下來。

    振翅之聲轟轟作響，震耳欲聾。

    阿娜絲的後爪開始脫離岩壁，大量岩石碎裂，隨着抽離的龍爪，紛紛向谷底墜落。隨後，是前爪同樣地剝離峽谷崖壁。巨獸鼓盪着龍翼，不斷調整身體的平衡，片刻後，就以離弦之箭一般的速度，朝上方像是看不到盡頭的整道峭壁飛速攀升。

    「昂——」

    黑色巨獸發出了一聲清冽嘹亮的龍吟，與阿娜絲精神力仍舊連通的凌霄，這次能明白聽出，在這高亢的吟嘯聲中所包含的澎湃情感——是激昂，是威懾，是對生而為天空御風之主這一身份無上的驕傲與尊嚴！

    幾息之間，峽谷底部的地面就已經看不清楚。隨着高度的急遽上升，逐漸越離越遠，到最後，徹底變成了視野中一道向兩頭曲折延伸的狹長窄線。

    凌霄黑髮飛散，耳邊儘是呼呼刮過的氣流聲音，他坐在已近平穩下來的巨龍背脊上，在前後兩側石壁陡立的山體間，開始焦急地掃視。

    從盤曲的山徑上跌落，被捲入風暴之後又被阿娜絲僥倖救下，凌霄的心裏這時正不斷浮現出各式各樣的念頭，不知道他現在的位置，究竟離開先知他們躲避的那個山洞有多遠的距離，團隊成員們又是否都平安無事？

    只能在攀升過程中盲目進行搜尋的凌霄，很快就開始頭暈目眩，畢竟是在這樣的高度和速度之下，周圍全是差不多的灰黑色山崖。凌霄的身體本來已經非常虛弱，他只是憑着一股不願輕易放棄的韌勁，在勉力支持罷了。

    「你在尋找你的同伴嗎，凌霄？」

    巨龍阿娜絲發現了他不佳的狀態，龍翼揮動的頻率慢了下來，她感受到了背上青年那焦急迫切的內心，於是出聲安慰道：「不要急，這裏的峽谷已經變寬了一些，我記得，差不多就是在這個高度你撞上了我——」

    也許一切真的是創|世神在冥冥中指引方向。

    她的孩子由於早產連飛翔都無法做到，當時她馱着亞度尼斯，在那邪惡的風暴之中幾乎快要絕望——加快速度，背上的孩子眼看要支撐不住滑落下去，而一旦放慢飛行，那利刃般的一道道風壓，就會迅速迫近上來，將還未覺醒龍族力量的亞度尼斯割得皮開肉綻。

    就在她幾近崩潰的當口，一團散發出悅目綠意的光球在彈上她的右翼之後，又迅速向下方的峽谷落去。

    阿娜絲沒有多想，就側轉了身體向下俯衝，待到伸爪抓住那團光芒時，才發現其中包裹着一位昏迷的黑髮青年。而就在此時，她敏銳察覺到颶風在這一高度竟減弱了許多。那一瞬福至心靈，阿娜絲繼續向下飛去，等到達細狹的谷底時，就幾乎感受不到頭頂上還在肆虐奔突的渦旋風壓了。

    看顧了那個陷入昏迷，遲遲無法喚醒的青年一整個晚上，直到對方清醒過來。這個為她所救的青年，轉而又拯救了自己奄奄一息的孩子。一切因果，環環相扣，讓阿娜絲不由得感到慶幸。

    「是羅勒！」

    這時候，乘在巨龍背上的凌霄卻忽然叫了起來，變高的聲調中有歡喜，更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阿娜絲順着他聲音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右下方的山壁上，一根晃蕩的獸皮編織成的繩子上掛着幾個人影，其中位於最下方的一個滿頭銀髮的年輕人，顯得特別打眼。這些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傢伙，應該是提瓦的獸人一族吧？

    阿娜絲鼓動着雙翼，邊調頭向那邊飛去，一邊繼續打量——看樣子，這些獸人們是準備要下降到谷底，可光憑那根繩子的長度，是遠遠不夠的。

    「凌霄大人！」阿娜絲順着他聲音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右下方的山壁上，一根晃蕩的獸皮編織成的繩子上掛着幾個人影，其中位於最下方的一個滿頭銀髮的年輕人，顯得特別打眼。這些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傢伙，應該是提瓦的獸人一族吧？

    阿娜絲鼓動着雙翼，邊調頭向那邊飛去，一邊繼續打量——看樣子，這些獸人們是準備要下降到谷底，可光憑那根繩子的長度，是遠遠不夠的。

    「凌霄大人！」

    「是凌霄大人！」

    此刻，那些還在獸皮繩上晃蕩的傢伙們，終於也發現了正嘗試接近的阿娜絲，當然還有她背上的凌霄。他們興奮叫嚷的大嗓門，瞬時在整座峽谷間不斷迴蕩，而距離那根繩子不遠的正上方，也迅速湧出數十個攢動的人頭來。

    「是凌霄大人！」阿娜絲順着他聲音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右下方的山壁上，一根晃蕩的獸皮編織成的繩子上掛着幾個人影，其中位於最下方的一個滿頭銀髮的年輕人，顯得特別打眼。這些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傢伙，應該是提瓦的獸人一族吧？

    阿娜絲鼓動着雙翼，邊調頭向那邊飛去，一邊繼續打量——看樣子，這些獸人們是準備要下降到谷底，可光憑那根繩子的長度，是遠遠不夠的。

    「凌霄大人！」

    「是凌霄大人！」阿娜絲順着他聲音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右下方的山壁上，一根晃蕩的獸皮編織成的繩子上掛着幾個人影，其中位於最下方的一個滿頭銀髮的年輕人，顯得特別打眼。這些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傢伙，應該是提瓦的獸人一族吧？

    阿娜絲鼓動着雙翼，邊調頭向那邊飛去，一邊繼續打量——看樣子，這些獸人們是準備要下降到谷底，可光憑那根繩子的長度，是遠遠不夠的。

    「凌霄大人！」

    「是凌霄大人！」

    此刻，那些還在獸皮繩上晃蕩的傢伙們，終於也發現了正嘗試接近的阿娜絲，當然還有她背上的凌霄。他們興奮叫嚷的大嗓門，瞬時在整座峽谷間不斷迴蕩，而距離那根繩子不遠的正上方，也迅速湧出數十個攢動的人頭來。

    此刻，那些還在獸皮繩上晃蕩的傢伙們，終於也發現了正嘗試接近的阿娜絲，當然還有她背上的凌霄。他們興奮叫嚷的大嗓門，瞬時在整座峽谷間不斷迴蕩，而距離那根繩子不遠的正上方，也迅速湧出數十個攢動的人頭來。

    此刻，那些還在獸皮繩上晃蕩的傢伙們，終於也發現了正嘗試接近的阿娜絲，當然還有她背上的凌霄。他們興奮叫嚷的大嗓門，瞬時在整座峽谷間不斷迴蕩，而距離那根繩子不遠的正上方，也迅速湧出數十個攢動的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