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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王保保竟與趙敏議定派人假扮自己潛入武當意圖偷襲太師父,宋青書不禁朗聲大笑。王保保見他笑地古怪,不由怒道:「你笑什麼?」
「畫虎不成反類犬!」宋青書神色輕蔑地言道,「我是武當三代首座,若是武當派遭人圍攻,必是由我斷後,試問我如何能孤身回去報信?更何況……」他的眉間微微一動,略顯傲然。「我自幼在武當長大,你以為隨隨便便找個人便能冒充嗎?」見王保保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驚慌,宋青書更是輕鬆,好整以暇地道,「世子想必是將令妹邵敏郡主派去了武當,然而有我太師父和三叔在,想要踏平武當恐怕沒那麼容易!」
王保保恨恨地望住他,沉聲言道:「阿大當年真該殺了你!」
宋青書微一揚眉,隨口回敬道:「當年我一時心軟饒了令妹一條性命,這一回她可未必能活着回來!」
王保保身旁的幕僚眼見主人面露憂色,深知王保保極為重視趙敏,當下呵斥道:「我汝陽王府臥虎藏龍,阿大、阿二、阿三,還有玄冥二老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的江湖高手?張三丰年紀老邁,俞岱岩又殘廢了十多年,豈能是他們的一合之敵?」
宋青書嘴邊噙着一絲冷笑,望住王保保柔聲言道:「世子也是這麼想的麼?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些事?」王保保一聽宋青書提醒便是一驚,不等他做聲,宋青書已主動說出了答案。「承蒙世子多日關照,算算時日,我六叔如今也該回武當了!」有六叔帶眾師弟們及時趕回,三叔的傷又早已痊癒,這一回若是還能使趙敏奸計得售,太師父身受重傷,他可算是白活了這一世。至於張無忌本人能不能如上一世一般及時趕到,於宋青書而言已無足輕重。
張三丰與俞岱岩一同來到三清殿內,只見殿中或坐或站,黑壓壓的都是人頭,總有三四百人之眾。這些人半數穿着明教教眾的服色,為首的十餘人卻各穿本服,想是自高身分,不願冒充旁人。張三丰攜俞岱岩走上殿來,居中一站,打個問訊為禮,卻不說話。俞岱岩大聲道:「這位便是我師尊張真人,各位來到武當山,不知有何見教?」
那些人見張三丰到場也無甚表示,兀自竊竊私語,顯然極不將武當放在眼裏。俞岱岩雙眉一沉,正要動怒,卻在此時,只聽得門外忽然有人大聲高呼:「教主到!」殿中眾人一聽,竟立時肅然無聲,為首的十多人搶先出殿迎接,餘人也跟着快步出殿。霎時之間,大殿中數百人走了個乾乾淨淨。
張三丰與俞岱岩看這些人這般裝模作樣心中不免好氣又好笑,同時抬眸向外望去。只見八個人抬着一座黃緞大轎,另有七八人前後擁衛,停在門口,那抬轎的八個轎夫,正是宋青書曾在崑崙見過一面的「神箭八雄」。那八人武功了得,將這黃緞大轎緩緩放下,竟是片塵不起。轎門掀起,轎中走出一個少年公子,一身白袍,袍上繡着個血紅的火焰,輕搖摺扇,正是女扮男裝的趙敏。趙敏上前幾步,收攏摺扇,向張三丰長揖到底,說道:「晚生張無忌覥為明教教主,今日得見武林中北斗之望,幸也何如!」她見張三丰精神奕奕身上並無傷痕,當下便知派來偷襲張三丰的火工頭陀門下弟子已然失敗。趙敏原本定計派人偽裝少林弟子上武當求援,哪知武當門戶森嚴,未免打草驚蛇,逼於無奈才找人假扮了宋青書,不料仍是被張三丰識破。
張三丰見她一介女流自稱「張無忌」面色便有些古怪,還未及答話,三清殿外又遙遙傳來一個雄渾低沉的男音。「你若是張無忌,我又是誰?」這語音溫雅磁性偏又氣勢森嚴,一語既出,整座武當山都好似隨聲而震,顯然來人的武功絕不容小覷。
眾人循聲望去,不多時便見着正牌張無忌沉着一張俊臉負着雙手領着明教一眾高手一步步地踏進殿來。
趙敏帶來的那些人見狀急忙去攔,哪知都不及觸到張無忌的一片袍角便已被一眾明教打飛了出去。一時間,三清殿內人影橫飛呻/吟聲四起,竟是一片混亂。張無忌對此情形視若無睹,只緩步走向張三丰,向他跪下磕頭道:「孩兒張無忌,叩見太師父和三師伯。」他第一個頭磕下,身後便有兩名高手一左一右同時向他雙肩抓來。張無忌恍若未覺,雙肩發力一震,兩手向後一抓便將那兩人壓在雙膝之下,那二人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此時被張無忌當肉墊一般壓在膝蓋下,竟毫無反抗之能。張無忌接着磕完了剩下的兩個頭,見張三丰雖然紅光滿面,但鬚眉俱白,比之當年前分手之時,着實已蒼老了幾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淚水不禁奪眶而出。「無忌多年不見太師父,心中甚是牽掛!」
張三丰與俞岱岩雖說早有心理準備,可此時見了張無忌亦是驚喜交加。因張翠山之故,張三丰心中最是愛重張無忌,此時見他不但沒死,一身武功更是驚世駭俗不由呵呵長笑,連忙將他扶起道:「好孩子,你沒有死,翠山可有後了。」
趙敏見張無忌現身卻好似憶起了一些不便啟齒的難堪事,只氣地面色通紅,尖聲叫道:「張無忌,你還敢來見我!」
不等張無忌做聲,站在張無忌身後的韋一笑已然縱聲長笑,怪聲怪氣地言道:「趙姑娘,我也奇怪怎麼本教教主出現在哪你偏要在哪現身呢?你們既然這般有緣,不如嫁了我們教主,倒也相配……」他話未說完,趙敏身後眾人已如轟雷般大聲喝罵起來,反而是趙敏本人紅暈雙頰,容貌嬌艷無倫,神色之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靦腆,一個呼叱群豪的大首領瞬間變成了忸怩作態的小姑娘。
哪知張無忌竟在此時忽然出聲道:「韋蝠王慎言!趙姑娘是蒙古人,無忌卻是漢人,我們之間原有血海深仇!」
張無忌雖說讀過原著,只是時隔多年,記憶早已模糊。他雖記得趙敏是原著中的女主角,卻着實記不起原著中的張無忌究竟是如何與趙敏相識相戀的。打退了來犯明教的各大幫派之後,張無忌率明教群豪下得光明頂趕赴武當,要與張三丰商量糧草之事,半道上遇到趙敏率領「神箭八雄」射殺為惡的蒙古軍。比之如明月當空清麗絕倫的周芷若,趙敏之美艷若玫瑰燦如朝霞,這般活色生香竟令看慣了現代社會中爭奇鬥豔的各類美女的張無忌也驚為天人。趙敏有意相邀,張無忌便率明教教眾隨她去了綠柳山莊,二人談詩論畫倒也十分和睦。哪知趙敏暗藏機鋒,以一柄假的倚天劍向明教中人下毒,張無忌帶人撤走她又調兵阻攔,口口聲聲大罵他為「淫賊」,要取他性命。這般喜怒不定又心狠手辣的女子,張無忌自問無福消受,更何況她還是蒙古人。
趙敏聽張無忌提及蒙漢之別頓時勾起心頭隱恨,面上猶如罩了一層寒霜。她見明教人多勢眾,張無忌武功高強,已知今日之事極難善了。然而她畢竟聰慧,目光再在明教諸人臉上掃了一圈,頓時醒悟過來,明教高手雖多,武當卻只有張三丰與俞岱岩。他們一個老邁、一個半殘,今日縱使不能招降武當也取不了張三丰的性命,只要折辱他們一番,令武當派聲名墮地,此行便算大功告成。想通此節,她將手中摺扇用力一合,朗聲道:「今日我等原是前來領教武當派神功,卻是不知武當派何時投效了明教?」
俞岱岩聞言頓時雙眉一軒,上前一步,厲聲喝道:「你說什麼?」
趙敏冷笑一聲,揚聲道:「原來不曾投效明教,怎麼時時處處都要明教代為出頭?」
俞岱岩冷哼一聲,傲然道:「武當自有除魔手段,勿需姑娘費心!姑娘今日上得武當究竟有何見教?」
「好說!」趙敏輕輕一笑,開門見山地道,「我這裏有三個家僕,學過點粗淺功夫,阿大、阿二、阿三,你們站出來,張真人只須將我這三個不中用的家僕打發了,我們便佩服武當派的武功確是名下無虛。要不然嘛,江湖上自有公論,也不用我多說。」說着雙手一拍便有三人同時自她身後走了出來。
俞岱岩聽聞阿大、阿二、阿三這三個名字登時一驚,目光一掃左側面頰長了一顆大黑痣的阿三,冷聲喝問:「你學的是大力金剛指?」
阿三見他認出自己也不遮掩,當即回道:「是大力金剛指便怎樣?誰教你硬充好漢,不肯說出屠龍刀的下落?這些年殘廢的滋味可好受麼?」
俞岱岩強忍怒火,又將目光轉向阿大。「你便是『八臂神劍』方東白?我師侄原是傷在你的劍下?」
阿大輕哼一聲,也承認了下來。
咬牙銜恨了十幾年的仇人如今全都出現,俞岱岩登時怒不可遏,聲若霹靂般地暴喝道:「好一個汝陽王府!與我武當結下這等深仇大恨,居然還敢在此現身?真欺我們武當無人麼?」
趙敏聽俞岱岩一語道破他們的來歷亦是一驚,然而目光一掃張無忌又似明白了什麼,只嬌喝一聲:「阿三,去會會你的老朋友!」
然而,不等俞岱岩踏步上前,張無忌已率先擋在了他的身前,朗聲道:「這等無名小卒,如何配與我三師伯交手?」
趙敏見狀更是大為憤怒,嬌叱道:「張無忌,你非要與我作對是不是?」
哪知此時張無忌竟再不講半點情面,只盯着阿三恨恨言道:「趙姑娘,你汝陽王府好大的能耐,害得我武當好苦!若非你這個家僕,我三師伯不會壯年時便纏綿病榻,我雙親更不會自刎而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阿三,拿命來!」
趙敏一聽「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一句面色便是一陣泛白,片刻後,她忽然把心一橫,高聲道:「好一個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張無忌,你既然自承武當弟子要代武當出頭,便要記得只用武當武功!」
王保保面色一陣青白,忽而言道:「江湖草莽,難成氣候!鄂中有二萬蒙古駐軍,區區一個武當山,又豈在話下?」妹子趙敏對武林中人大有興趣,深信什麼江湖事江湖了。王保保卻從不將那些草莽之輩放在眼裏,趙敏帶着玄冥二老等人前去武當自以為萬無一失,王保保卻是早傳令萬戶脫脫陳兵武當山下。張三丰若有異動,二萬蒙古軍立時便要整座武當山灰飛煙滅!
不料,宋青書竟背起了軍中往來文書。「至正十六年十月,鄂中萬戶阿希格因剋扣士卒糧餉引起暴/亂,阿希格本人被殺、其子阿當罕絞死,千戶脫脫因愛惜士卒深得軍中信任,他與士卒約定既往不咎說服他們棄械投降,一場潑天禍事就此消弭。脫脫大人更是因此升為萬戶,執掌鄂中駐軍。」
王保保眉心一跳,失聲道:「你如何得知?」蒙古人遠少於漢人,要坐穩了這天下,軍中勢力必要牢牢把持住才是。有此一條,蒙古軍中一切事務從來都是機密要務,莫說是江湖草莽的宋青書,便是當地知府也不得插手。
宋青書不回答,只望着王保保微微一笑,那神氣幽微而森冷,活似嗜血的修羅。
然而王保保卻終究不負他名將頭銜,緩緩吐出一口長氣之後,腦內逐漸清明。他想到了圍攻光明頂時宋青書率領的武當民壯,有這般戰力超群的兵馬在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我鄂中駐軍如今還剩多少人?」
「不足一千人。」宋青書輕描淡寫地言道。
饒是王保保生性沉穩,牽扯到親妹子的生死,此時雙手亦不禁微微發顫。他呆滯片刻,猛然自腰間拔出彎刀架在宋青書的頸項之上,惡狠狠地道:「好一個料敵先機的武當三代首座!你既能料到我妹子未必能活着回來,不妨再料一料自己又能活多久?」
趙敏眼見張無忌現學現賣以太極拳打死了阿三、重傷了阿二,俞岱岩又使太極劍一劍削斷了阿大的一條手臂刺穿了他的氣海,面色更是陰沉無比,只道:「今日瞧在明教張教主的面上,放過武當派,走罷!」她手下部屬抱起阿大、阿二、阿三的身體,向殿外走去。
不等他們走出大殿,殷梨亭已帶着乘船返回武當的一眾弟子衝上山來。迎面見到趙敏出現,當下便大叫道:「妖女,哪裏走!」說着,一劍向趙敏刺出。
殷梨亭的長劍離趙敏尚尺許,趙敏的身側突然竄出兩名老者,一左一右向殷梨亭一掌擊來,兩股掌風中俱挾着陰冷無比的寒氣,竟是殷梨亭也極為熟悉的「玄冥神掌」掌力。殷梨亭雖說內力不如人卻並不畏懼,然而不等他出掌相抗,張三丰與張無忌已同時飛身趕至。二人一人接一掌,四掌相對,只聽「砰」地一聲,張無忌悶哼一聲小退了半步,張三丰氣定神閒巍然不動,至於玄冥二老卻是雙雙口吐鮮血向後摔出。
有此變故,明教中人與武當弟子已同時一擁而上,將趙敏極其手下團團圍住。
俞岱岩見只有殷梨亭一人帶着武當二、三代弟子回來,急忙上前問道:「六弟,怎麼只你回來了?大哥他們呢?」
殷梨亭憤恨地望着趙敏道:「我們回來的路上受這妖女帶兵偷襲,大哥他們都被她抓走了!」想起幾個師兄弟和青書俱受她暗算被帶走,而他身在船上不能援手,殷梨亭更是惱恨,當下執劍指向趙敏。「妖女,今日不交代出我武當弟子的下落,休想離開武當半步!」
趙敏面色數變,不等她拿定主意,馮默之已然提着屁滾尿流的脫脫出現在她眼前。原來殷梨亭帶着一眾武當弟子只比張無忌等人晚到了一刻,卻是正巧撞上靈犀傳令下山調派民壯。馮默之聽聞趙敏居然帶人上了武當,當即冷哼一聲,心道: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他既知趙敏是朝廷中人,自然料准了她必會調派蒙古駐軍。然而一年多前,蒙古駐軍被宋青書毫不留情地一番砍殺,如今只剩下了不足一千人,若是還能讓趙敏翻出花來,他馮默之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涕淚橫流的脫脫膽怯地望了一眼趙敏,又驚懼地看了看馮默之,只哭道:「郡主,武當派包藏禍心,我蒙古駐軍早就、早就……」說到此處,他好似憶起了些極為可怖的往事,身體忽然抖了抖,竟又改口求起了張三丰。「軍中之事小人一直守口如瓶,張真人饒命啊!」說着,竟嗚嗚痛哭起來。
馮默之極不耐煩脫脫這般貪生怕死,點了他的啞穴,殺氣騰騰地向趙敏言道:「狗韃子,別奢望找救兵了!你若不招出我宋師兄的下落,我要你碎屍萬段!」
作者有話要說:無忌:吟風弄月時叫人家「張公子」,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叫人家「淫賊」!
趙敏:淫賊!你做過什麼自己不知道嗎?還裝傻!
青書:…………
接着八原著版張無忌、趙敏、周芷若三個人的那點事。個人以為張無忌的人生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冰火兩重天!O(∩_∩)O~小時候住的地方叫冰火島,半年熱半年冷。回中原之後中的是特別陰寒的玄冥神掌,要活命得學至剛至陽的九陽神功。就連他喜歡的兩個女人,也是一個冷一個熱,一個清一個艷,紅玫瑰與白玫瑰已經不足以形容,簡直就是高貴冷艷的小籠包和熱情似火的生煎包的區別!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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