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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知道薛槐序要去打仗,哭得止不住聲兒。
村里人說,被抽丁的人,九死一生。
她不要爹爹死。
薛槐序哄了許久,她才不哭。「爹爹,你一定要回來啊。」
「嗯。」
薛槐序天黑後跟着李沅做實驗,只聽轟得一聲巨響,火光四射,猶如地動山搖。
扔出炸彈的地方,留下板凳大小的坑。
薛槐序愣怔之後,便是激動。
他捉住李沅的手腕,攥得緊緊的:「你定是上天補償我的。」有此霹靂炮,當可橫掃千軍萬馬。
「你說什麼啊?」李沅是扔炮彈的人,她沒有薛槐序反應快,雖然及時趴下了,但來不及捂耳朵,此時耳邊嗡嗡的,聽到任何聲音。
薛槐序大聲重複,情不自禁摟住她。
李沅掙脫不開,糟老頭子,力氣真大:「大白天你想幹嘛?」
「當然想。」薛槐序目光火熱。
李沅聽不清:「啊?什麼?我們趕緊離開罷,這麼大的動靜,引人過來發現我們就不好了。」
.......
到家後,李沅的聽力才恢復一些。
家裏沒有大人,小孩子不敢睡覺,蹲堂屋等着兩人。
李沅為孩子梳洗時,薛槐序偷偷抄錄下霹靂炮配方的用法用量。她是心善之人,配置霹靂炮目的只為防身,若他拿來用於戰事,她定會怪他心狠手辣。
李沅哄睡孩子,自己也跟着睡了。
次日早早起來為薛槐序送行:「包袱里有我做的壓縮肉乾,你若缺糧了,可以拿出來吃,夠撐好一陣子。還有治療跌打傷的藥。一包明礬,用來淨水的。用法用量我寫在包裝紙上了。」
李沅絮絮叨叨說,薛槐序靜靜的聽,有媳婦關心的感覺真好。
柳氏哭天搶地,男人一走,他們一家子往後靠誰啊?
董春娘很慶幸,她家孩兒不滿十七,夠不上條件,得以逃過一劫。
薛槐序離開後,李沅便沒有出門做生意了。平日裏帶着孩子稻田撿撿田螺,山里摸一摸知了。
小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柳氏也不再罵她了,薛槐序走得第二天,柳氏不知為何成了啞巴。
成天以淚洗面。
唯一令她困擾的是甄道清,又開始糾纏她。左右說他今年秋闈肯定能中舉,要帶着她一起到省府去,等他考完直接成親。
她真是煩的不得了。
這天,李沅領着孩子,帶上新做的洗臉皂進城。
皂塊淺淺的綠色,散發着淡淡的薄荷味。
掌柜的見過很滿意:「多少錢?」
李沅:「一百兩。」
掌柜的一驚:「你怎麼不直接搶?」
李沅:「我說的是配方,過幾天我要離開這裏啦。往後沒辦法供應你皂球了。」
掌柜的措手不及,半晌才道:「你要去哪兒?」
李沅:「京都。」薛槐序走之前,托人辦了通關文書,她原本想秋收之後走的,但甄道清太煩人了。
昨天夜裏甚至翻牆進她家院子。
還好她大門鎖得緊,否則肯定吃虧。
她想報告村長,他威脅她說,會告訴村長是她主動勾引。
卑鄙至極!
薛槐序不是村裏的土著,平日又獨來獨往,大家因為他以前打獵最多,還對他有意見呢。不過他不好惹,他們也不敢有意見。
如今他一走,大家對她便沒有以前客氣了。
甄道清是讀書人,有名望在,他瞎嚷嚷,村里人肯定會相信他,畢竟她年輕,丈夫又不在身邊。
不甘寂寞幾個字,足以打壓她。
「京都?距此千里之遙,你如何去得?」掌柜的道。
「有腿哪裏去不得?」李沅反問。
掌柜的默了一陣兒,沖她豎起大拇指:「勇氣可嘉。」
李沅一笑:「所以買我的配方嗎?」
掌柜的深思熟慮後點頭。
李沅留下配方以及詳細的製作步驟,拿了銀票離開。家裏的雞鴨她捨不得賣給屠夫宰殺,全部送給了王氏。「她嬸兒,希望你別殺了吃,明年開春後它們應該可以下蛋了。」
王氏哪敢收:「我不要。好端端的,你為何要走啊?是不是村裏有單身漢想趁你家那口子不在欺負你?可以和村長說的。再說你走了,你家那口子回來,上哪兒找你去?你們家的房子,田地,如何處置?」
李沅道:「雞鴨你收着。村里沒人欺負我的,我事先已經和老薛約好去京都了。房子你幫我看着行罷?偶爾幫着打掃一下,等我回來付你一些看守費。」
房子原本是要賣的,但薛槐序聯繫的買家,也被征丁了。
事情便由此擱置下來。
土地如今還給地主了。
王氏答應照看房子:「錢就不要了,都是鄰居。」單單這些雞鴨,也值了。
........
李沅打點好一切,帶着孩子輕裝出發。
輾轉坐了近半個月的馬車,終於來到了京都。高大的城樓,星羅棋佈的屋宇,街道上的茶坊、酒肆,餅鋪.......
「娘親,這就是京都嗎?地上好乾淨啊。」
李沅亦是新奇,天子腳下,果真繁華。
因為口音有所區別,李沅裝啞巴,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和羽毛筆與人對話,先找到一家客棧住下。
用兩天的時間逛遍城中大街小巷,最後在離廖府五百米處的一處小宅子安了家。
她花錢買了兩個槐樹栽上。
因為不是移植的季節,她擔心移栽會死,花費好一番功夫調配出了生根粉,每天觀察着槐樹的生長情況。
直至耷拉的葉子,重新立起來才放心。
接下來,該為小孩找學堂了。
李沅打聽了城內的大小書院,都是十幾歲的大孩子。像她家小歸荑這樣的人家不收,她打算自己教。
琴棋書畫,但凡她摸過的,統統傳授。
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不過錢也再漸漸減少。
她決定做回老本行。
在街口租了一間店鋪賣肉脯,以獨特的口味吸引了一幫食客。
生意火爆。
這一天她準備關門時,一隻大手,按住了她的門板。
她抬眼對上崔勉那雙凌厲的眸子,大驚失色:「你.....」她想起自己身着男裝,很快恢復平靜:「賣完打烊了。」
「李姑娘,不用裝,你再如何裝扮,我也能一眼認出來。」他甚至能從她的面色中窺探出她還是清白之身,所以她那天準備回復聖上已成婚,他才會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