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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書茹想,就算她現在跟林琴茹說一萬遍你想多了想多了,林琴茹都會自動略過她的話。
對於林琴茹而言,林書茹所說的不過是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勸慰之言。
既是沒有用,林書茹也不浪費這個心力,索性也不勸了,心道該讓林琴茹自己好好將心態調整過來才是。
從荊州最高行政長官的嫡長女,到如今來了京都——這個隨便砸一石頭都能砸中個四五品的官兒的地方,林琴茹的落差可想而知。從前別人家的太太姑娘們眾星捧月着她,而如今要她眾星捧月着別人,還真是令她有些為難。
林琴茹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脾氣方面只要沒得人特特去刺激,也還算是個好相處的。她覺得自己處處都生得比林家的其他姑娘們強,卻也承認獨獨有那麼一個不是缺點的缺點——學不會逢迎恭維人,尤其是不多相熟的人。
其實要說起來,顧氏的幾個孩子雖各有各的脾性,卻在這方面出奇的相似。
林辰光自出生便是副病弱的身子,雖是溫文爾雅,卻因為身體原因鮮少同人走動、獨居過久,導致內斂的厲害。
林辰宗卻好像是生來就比較不喜歡說話,經常只是用他那深黑的眸子默默打量着出現在他面前的每一個人。
不過與林琴茹不大一樣的是,他們的沉默是沉靜,而林琴茹的沉默,則是因為對周邊環境改變的不適應而引發的焦躁。
林琴茹一步一回頭,似乎很怕林書茹跟不上她的腳步。其實她大可不用擔這份心,因為她走得實在有夠慢的。
前頭小花園裏的姑娘們三個一團五個一圈聚在一起,因基本是在京都長大,又經常同大人們出席些這種場合,所以大多相互認識、熟識。
林琴茹同她們越走得近,手中的帕巾就拽得越緊。在荊州時,她只需在那一站,便有好些人圍上來十分自來熟的同她攀談,向她獻媚。如今到得京城,要她卻學別人從前諂媚她的那一套,她覺得就是將她逼死了,她也放不下這個臉面來。
林書茹站在林琴茹身旁有些尷尬。
往日裏出來,還有個顧氏娘家大哥的女兒同林琴茹玩兒,可今日她發了高燒下不來床,因此未曾過來。
顧家大房的姑娘叫顧玲秀,生得唇紅齒白,一雙丹鳳眼嬌嬌俏俏,笑起來便彎成了月牙兒的形態。顧玲秀的性子很好,又心思細膩,知道林琴茹對京都這樣的場合不太適應,也不勉強林琴茹,陪着她們玩兒,間或會提起些各家姑娘們的脾氣秉性,又會提醒她們哪家姑娘同哪家姑娘有着經年的宿怨。偶爾在林琴茹沒那麼拘束時,顧玲秀也會拉着林琴茹和林書茹同各家小姐們走近些聊上幾句。
只是林琴茹似乎總有些排斥,她覺得人家的目光瞧她瞧得有些低,人家覺得她為人太冷了些,又不是多好的家世,這麼高冷做給誰看呢。
倒是那林家三姑娘瞧着順眼許多,沒得多話,只溫雅的笑,間或從嘴裏蹦出一句趣話,逗得人直扶着欄杆笑彎了腰。
現如今林書茹是沾了顧氏這個工部左侍郎夫人的名頭出來的,到底還是同林家大房隔了房的二房姑娘,雖是有幾個品級不高的官家小姐同林書茹和煦的點頭笑了笑,林書茹也不好撇開林琴茹自去同她們聊天說話,遂只得曲膝笑笑算是回了個禮,還是陪着林琴茹獨獨站在了一旁。
越是沒有人主動同林琴茹攀談,林琴茹越是如五爪撓心一般難安,一個勁地同林書茹念叨:「你看看,你看看。還說沒呢,瞧見了?人都不愛搭理我們呢。」
林書茹很想跟她說,這京城這麼多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官兒,那麼多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總會有些對於他們林家這樣兒的小看些,可也總會有些不至於那樣的捧高踩低。更何況,林家也還沒有低到塵埃里。
林琴茹自小心性便高,又被人捧得高,如今有些落差倒也正常。林書茹倒是怕她老瞧着一個不好的地方看,看得久了會鑽牛角尖,也不管她如今聽不聽得進去了,就又勸又哄的同她說了幾句。
兩人正說着話,小花園裏細碎的聊天聲突然間大了起來。
「什麼?……」
「……忠勇侯府……?」
「不會吧……」
「……要過來?」
「好些時日沒見過人了呢……」
「人不是說她不喜同我們這些個來往麼……」
站在三三兩兩人群外頭的林書茹很努力的想聽清楚她們這些人究竟是在聊些什麼,可惜現這小花園如同一鍋炸開的粥,亂糟糟的,這個也說,那個也說。林書茹還是豎着耳朵聽了好半天,才終於聽得了個大概。
忠勇侯府裏頭有位叫蔣娉婷的姑娘,因是侯爺老來得的寶貝女兒,雖是庶女,得的寵愛卻比侯爺頭前那三個兒子多得許多。
候夫人對此倒也沒什麼多話,反正這生蔣娉婷的姨娘,早在生產時已血崩而死。蔣娉婷出生時便記在候夫人名下,長到五六歲才知道這個對自己很有些冷淡的母親原來不是自己的生母。
反正這個庶出的姑娘,家產是分不到的,嫁妝嘛,祖宗的定數擺在那裏,侯爺要添妝,便讓他自己開了自己的小庫去。侯夫人是想得開,侯爺掏心掏肺的疼着個庶女,總比他無所事事的找個丫頭疼着疼着成了姨娘的好。
要說蔣娉婷,在京城中實在大名鼎鼎。
侯爺前頭就只三個兒子,你問他兒子怎麼養,怎麼養成才,他可是心得無數。你問他女兒怎麼養,旁邊路過的人都會將你拽了走,告訴你,知道蔣娉婷麼?知道?那你還問侯爺女兒怎麼養?不想你家閨女好了麼?
侯爺養女兒,是將女兒做了男兒養。寵着疼着是一回事,轉了背同她掛箭騎射又是另一回事。
於那蔣娉婷而言,女兒家的三從四德,真可算是個屁。
人是奔着巾幗的方向去的,同這個世界廣大婦女同胞有着顯著的落差,她正眼瞧不上人,人也正眼瞧不上她。
如今已是十三四的姑娘了,連個提親的人都沒有,那些望人門楣想要求娶大戶姑娘攀個好關係的也都表明了姿態。人說:忠勇侯府的蔣姑娘,他們家兒子啃不下。
這話說的是。要擱哪家,哪家願意自己好生養大的兒子娶個這樣的媳婦回家。沒得伺候,練家子倒能幫一把。可惜大昭國以文治天下,武功嘛……還是算了吧。
偏偏侯爺不明就裏,覺着自家姑娘可能過於完美,人人都覺得高攀不上,這才冷了門檻。
於是,多年不問政事的老侯爺將久置於櫃中的那套朝服換上,屁顛屁顛的找聖上指婚去了。
聖上一個頭兩個大,心想要有好的男兒家,我給了公主也不便宜你家姑娘吶。何況,還是大名鼎鼎的蔣娉婷蔣姑娘吶。
心裏是這麼想,嘴裏當然不能說。聖上咳了咳,正襟危坐,朗聲問下:「你們都自己說說吧。」
一時間,朝廷上的大員們紛紛表態,有捶胸頓足的說自家兒子已經訂婚了的,有悔得腸子都青了的說兒子已經娶了媳婦的,有哀哀戚戚說自己兒子病弱垂危的,還有人說兒子最近打架鬥毆缺了胳膊斷條腿的。
老侯爺抖抖鬍子,心道:好傢夥,這都是些什麼官兒,養出來的孩子怎麼如此不齊整的,萬別一時着急坑了自家寶貝閨女。於是謝了聖上,轉背滴溜溜的跑走了。
候夫人倒是將這事情當個笑話看,挑挑眉眼什麼也不說,讓老侯爺繼續寵着偏疼着,反正侯府不缺米糧終身養着位老姑娘。
這蔣娉婷被老侯爺養得脾氣古怪,尋常時總愛嫌女兒家的曳地長裙礙事,於是從胡人的衣着得了靈感,改了身男不男女不女裙不裙褲不褲的衣着穿。
她也不怕別人指點,坦坦然行走在小花園裏,肚中飢腸轆轆,便就近走到一石桌旁拿了塊糕點,一口一個的吃。
旁的人瞧得瞠目結舌,哪有姑娘家跟個野人似的吃。這是侯府最近沒糧食?
一直站在石桌旁方才為蔣娉婷讓了道的林琴茹傻了眼,用手肘蹭了蹭林書茹,暗笑着猛使眼色,意思很明顯:瞧瞧,人京城長大的,也不比我們高雅多少。
這哪是不高雅,這就是個笑話!
林書茹瞧着這蔣娉婷的豪邁動作,越瞧就越奇怪。
林家這樣的尋常官家都會教些禮節,連她個穿越女都知道要帶帶假面具應酬應酬外人,怎麼這侯府的姑娘反倒如此做?
若不是故意而為之,就定是這人有些傻。
蔣娉婷吞了兩塊糕點,或是有些梗的慌,接了丫頭倒的茶,剛準備要喝,卻被那杯滾燙的面上白霧繚繚的茶水怔得愣了愣。
太燙了,她喝不下。轉頭間,她瞧見林書茹和林琴茹手上抱的那杯溫手茶。
林琴茹嚇了一跳,不是吧,自己拿茶不喝,想要搶她們的?
林書茹卻笑了笑,將杯遞給她:「我是沒喝過,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