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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踏出醫院,許慕顏就看見裴笠明高大挺拔的身影,雙手插入口袋,一臉正色地靠在他那深黑色奔馳上。
她隔着些許距離望着眼前這一幕,咳!這車子已經很招搖了,這車主竟還那麼『醒目』...
越是朝他走近,他臉上的神情越是清晰,薄唇微抿,雙眸沉靜之餘帶着抹令她看不透的意味。
見她走近,裴笠明熄滅了手中的香煙,替她拉開了車門,一派紳士風度。
金色的陽光將他高大挺大的身形籠罩,儼然有種說不出的王者倨傲。
「上車。」
「去哪?」
「五年前。」
當車子停在那五星飯店門口的時候,許慕顏呆愣了下。
他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帶自己來這裏?
然許慕顏沒有問他,只是默不作聲的一路尾隨着裴笠明踏進了飯店的電梯。
裴笠明徑直走到包廂前方的的玻璃窗前停下腳步。
玻璃窗上的字在金色陽光折射下看起來更像一種靡麗點綴,她雙眸直直地凝視玻璃窗上那桃紅色的口紅筆跡,心裏再次湧現一股無法喻言的感動...
「安晨,帶你來過這裏了吧。」
嗯?
他怎麼知道?
呵,是安晨告訴他的吧。
「嗯,前幾天來過。」
「許慕顏,我想...我就是在五年前生日的那天,喜歡上的你的吧。」
說完,他轉過身看着一臉茫然的她,俊逸的臉上忽的浮起一抹勾人心魂的淺笑。
他...
他說他五年前就喜歡上了自己?!
「我已經把一個秘密告訴你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滿足一個我想知道的秘密呢?」
裴笠明邊說邊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燃。
很快,一股股的熟悉的煙味順着一陣清風飄入她的鼻尖。
下一秒,許慕顏的腦海里忽的閃現出那夜跟他在沙發上火熱纏綿的畫面,白希的玉臉霎時被一片紅暈覆蓋。
看到她有些嬌羞的模樣,裴笠明越發加深了臉上的笑意,煙霧繚繞下,他深邃的雙眸倏然閃過一絲神秘的光亮。
「那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滿足一個你想知道的秘密。」
呵,跟他談條件?
經過五年的時間,看來的她的膽子真大了不少,不然她怎麼敢一直瞞着自己許允傑是他兒子的事?
「說。」
「那天...咳咳...那天半夜你怎麼會有我家鑰匙的?」
過了一會,裴笠明挑了挑眉,「如果連一把門鑰匙都弄不到,還怎麼當你老公?」
聞言,許慕顏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原來...
原來他是早有預謀啊!
那她豈不是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宰割?
而那天晚上自己竟然還主動去解他的衣服,跟他...
這一刻,她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鑽下去,臉上的紅暈越加深了。
「下面該我問你了吧?」
「問吧。」
「其實這個問題我埋在心裏很久了,你必須要老實回答我,當年...當年你姐姐怎麼會突然死了?」
裴笠明熄滅了手中的煙蒂,一臉正色的看着她。
這個困惑從許慕清突然死在手術台上那天起就一直困擾着他,之前他一直不願意聽許慕顏解釋是因為他那個時候不了解她,以為她是為了他的錢和裴家大少奶奶的地位所以才不去救她的姐姐。
如今他已知道許慕顏根本不是那種女人,所以他想問清楚。
而他想弄清楚並不是因為對許慕清還有什麼愛意,只是為了求一個明白。
聽到這個問題,許慕顏的心瞬間不由沉到了不見底的深淵,她的細眉愈來愈緊,而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一步步的走到玻璃窗前,眺望遠方。
那雙澄澈的眼眸混着明媚的陽光,不期然浮起一抹霧氣。
「其實我現在已經能充分理解姐姐當時的做法,無非...就是因為愛。」
因為愛?
裴笠明的瞳仁在聽到她的話後,猛然一緊縮,等待着她的下文。
「還記得姐姐第一次把你帶到家裏見我爸媽的時候嗎?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而那時你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好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我,從那時候起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你,但我知道你眼裏看的心裏想的人都只是我姐姐,於是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把對你的愛慕和想念寫進日記本里…誰知道...某天竟無意間被姐姐看到了我的日記,那段時間姐姐一直不理我,我也拼命的在解釋,但她始終對我不理不睬,我們姐妹突然間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直到有一天她突然來醫院找我,讓我給她做手術,我才知道她已是癌症晚期,我當時問她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她說她不想給我添麻煩,還說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姐妹在冷戰期,她拉不下這個臉,所以就一直在其他醫院隨意的抓了點藥吃…那一刻我覺得她好傻,真的好傻…本來我是不想幫她做手術的,因為她的病已經錯過了最佳手術時期,但她卻不停的求我,後來還叫了爸媽一起來求我,甚至還給我下跪,說她很想活下去,能永遠陪在你身邊,所以...所以我答應了,手術前我還特意告訴她手術成功幾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而且手術過程中很可能她突然就會…可她說她不介意,只要有一線生機她就不會放棄,所以我無奈之下就幫她做了手術...誰知道,手術中途的時候,她的體力就不行了…所以她就...」
許慕顏聲音顫抖的哽咽道,臉上已不覺濕了一片,淚眼朦朧中閃着痛苦的光亮。
「怎…怎麼會?慕清手術前發信息告訴我說,她的癌症是初期,說你對她的手術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一定能把她救活,難道…」
裴笠明驚愕的看着許慕顏,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鎖住她的臉,聲音有些啞然。
「是嗎?姐姐發信息跟你說她的癌症是初期?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救活她?」
聞言,許慕顏亦是身形一怔,但隨即她就明白了過來。
「我知道姐姐那是故意想讓你誤以為她是我害死的,就是為了讓你恨我,因為那個時候我一直在偷偷暗戀你,她心裏一直很不舒服,很怕有一天你會被我搶走,所以才發了那樣的短訊給你吧。」
姐姐你真的很傻,為了自己的執着白白搭上了自己一條命…
到頭來,你不還是一無所有,什麼都沒得到嗎?
許慕顏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轟炸着裴笠明的大腦。
他的臉色霎時一變,冷凝壓抑的氣氛像無聲潮汐般漸漸蔓延在室內,周遭的空氣也仿似被凍結。
胸口好似被一種強大而陌生的力量擊中了。
時間亦仿佛瞬間靜止,只能聽見彼此的沉重的呼吸聲。
四目相望,許慕顏可以清楚看到他深邃不見底的黑眸中此刻有瞭然,有震驚,有失落,各種情緒在他眸間翻卷交替。
遂她轉過身,看向天際,嬌美的臉上隨即揚起一抹釋然的淡笑,那抹笑好似冰泉里綻開的雪蓮般純淨…
這個誤會她終於說出來了…
本來她打算將這個秘密一直隱瞞下去...
裴笠明沒想到,許慕清竟會騙他,讓他一直誤會了許慕顏,不過更令他訝異的是許慕顏對他竟是一見傾心…
原來是他一直誤會了許慕顏,白白恨了她那麼久…
這麼說,她還是愛他的對吧?
就算過去了五年,她也還是愛他的,是吧?
得到這個認知,他頓覺一股巨大的喜悅好似潮水一般淹沒了他,那喜悅是如此真實,那喜悅又是如此純粹,不摻雜任何雜質。
此刻裴翌明那清冷俊逸的臉上有着深沉濃厚的情愫在翻卷糾纏,令他的臉看上去是那樣動人,就好像一向戴在臉上的面具忽然破裂,露出了真實的容顏一般。
只是許慕顏沒有看到…
他自己亦是沒有察覺到…
雖然這個誤會解開了又能怎樣,她和他怕是也只能擦肩而過,因為他還有霍暖…
「慕顏…跟我回裴家,好嗎?」
既然誤會已冰釋前嫌,他就更加不會放她離開…
「笠明,你覺得可能嗎?霍暖呢?她肚子裏的孩子呢?」
難道他真打算不給霍暖名分,讓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輩子見不得光?
「那個你不用操心,霍暖她說過只想安靜的呆在我身邊,不求其他。」
「好,就算她不介意,我介意,我不想看到我心愛的男人身邊還有別的女人,我只想要一份全心全意的愛!」
裴笠明默不作聲的凝視她,她卻再也不敢直視他,深怕他眼中的情愫會讓她失去轉身離去的勇氣。
而後她提起腳步,大步大步的越過他,往門口走去。
「你一定要這麼執着嗎?難道就不能什麼都別想,專心愛我就好嗎?」走了幾步,他嘶啞的嗓音從她背後傳來。
許慕顏停下腳步,轉過身子朝他問,「你可以一隻腳穿皮鞋,一隻腳穿球鞋嗎?」
他有些微訝的望着她,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這樣去比喻。
「沒有人會這樣穿,對吧?」
許慕顏望着他,頓了頓,神情專注又迷茫地問,「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嗎?」
裴笠明臉上仍舊一副始料未及的表情。
「是不是你們男人都可以同一時間和兩個女人在一起?如果我假裝什麼都別想,只是專心愛着你就好,那我豈不是和那些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沒有區別?而你又和路上那些無恥的男人有和差異呢?」許慕顏口氣越發的沉重,聲音也越說越大聲。
他不發一語,只是站在那裏深深地注視着她。
透過窗外的陽光,她瞧見他深沉地黑墨眼眸閃過一絲失望。
遂他突然揚起嘴角淺笑,自嘲道,「是啊,沒錯,你說的對,我和路上所有男人一樣,一樣那麼的無恥,無恥得因為責任在準備和另一個女人結婚的同時還想要你...是啊,我是那麼的無恥...」
看着他在自我嘲笑,許慕顏心裏驟然湧現百般滋味。
她的心即難過又懊悔...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把他抱在懷中,用她身上所有的溫度,給他安慰。
可是這一切,僅是像幻影般浮現在她腦海里而已。
殘存的理智,讓她只能無力的按壓着所有的痛心,愣愣的,不能言語的,站在那裏,不敢跨前...
而後他從口袋裏再次取出煙盒和一支打火機,把煙盒打開,再從煙盒裏剩餘的三根煙,抽出一根,把它含在唇縫中,隨後邊點着打火機,邊用手捂住火苗,將煙點燃。
他深深地吸了口煙後,又緩緩地,重重地朝天空吐出一裊裊地煙霧。
從他口中噴出來的煙霧隨着微風徐徐朝她飄來,那暖暖地尼古丁味道縈繞在她周圍,也迷濛了她的視線...
她和他,又陷入一陣沉靜,在尼古丁味伴隨下,瀰漫,並擴散。
而周圍喧鬧氣氛,恰好形成強烈的對比。
良久,他熄滅了煙蒂,臉上載滿無奈,但聲音懇切,「不管你相不相信,撇開所有的枷鎖和約束,我就是單純的喜歡你。」
望着他那即無奈又深切的表情,她的心即微甜也酸澀,她亦發現自己開始亂了思緒...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但是你也一定不想離開允傑吧?」
允傑?!
他…他這話什麼意思?
「允傑是我們裴家的血脈,我自然不會再讓他流落在外,而且他要改姓裴,如果你執意不想待在我身邊,要跟我離婚的話,隨你喜歡。」
「你!」
他這不是擺明了拿兒子威脅她嗎?
許慕顏此刻是又氣又急,但卻拿他束手無策,畢竟她知道裴笠明是說到做到的!
「裴笠明,你到底想怎麼樣?」
「過兩天兒子出院後,你帶着他一起回裴家。」
「我…你…」
他知道自己這個做法會傷到她,但他更不想讓她離開他!
在沒有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之前,他只能這麼做。
———華麗麗———
「媽咪,好端端的我們為什麼要搬家?搬去哪裏?」許允傑眨巴着眼睛,問道。
「去裴笠明家。」
許慕顏一邊賭氣一邊道。
他為什麼總那麼霸道呢!
更可氣的是,每次對於他的霸道要求,她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接受妥協的份。
「裴…裴笠明?啊!媽咪,我知道了,顧叔叔說過他是鱷魚老大,太好了,我可以去跟鱷魚老大一起住了!」
完全弄不清狀況的許允傑手舞足蹈的嚷着。
算了,還是先不告訴兒子裴笠明是他爸爸好了…
她怕他會一時接受不了突然「復活」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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