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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點左右,瑩瑩在十樓公寓裏剛剛睡醒,她穿了一套紅粉花瓣圖案的家居服走進了洗漱間。2張倩也剛剛睡醒,她蜷縮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瞪着前面的白色牆壁,思想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咚咚咚」的敲門聲響了起來,瑩瑩漱了漱滿嘴的牙膏走去開門,是關浩。這幾天,關浩除了晚上睡覺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其餘的時間都在瑩瑩和張倩的公寓裏。
「吃早餐了嗎?是不是又沒吃早餐?」關浩眼光奕奕,神采飛揚。他的手裏拎着一箱牛奶和一大袋各式各樣的麵包。
「正準備做呢!」瑩瑩關上了房門。
「別做了,快過來吃早餐。」關浩緊緊地說。
瑩瑩下意識地看了關浩一眼,她又接觸到那對關切,溫柔地眸子。「......大美女倩倩,吃早餐了。」瑩瑩坐到餐桌前,故意叫着「大美女」的字眼榻。
「哦,」張倩軟綿綿地聲音從她的房間裏傳了過來,她穿了一套淡紫色家居服,頭髮披散着,有些凌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坐到了餐桌前:「謝謝關哥的早餐。」
「別跟我那麼客氣,瑩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關浩故意這麼說,因為,他早就看出來了,瑩瑩一直在製造機會,讓他和張倩在一起。
三個人吃着麵包,喝着牛奶,「咚咚咚」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誰呢??」瑩瑩放下麵包走出去開門彪。
姜小斌?姜小斌出現在了門口。
瑩瑩愕然地抬起頭來,愕然地站在門口,愕然地看着他。
姜小斌盯着她,深深地盯着她,他的心臟跳得劇烈而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小斌低低地說:「......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瑩瑩側過身子,讓開了擋着的門,她依然愣愣的。
關浩抬眼看見姜小斌走了進來,猛覺得一陣冰冷襲遍全身,他和張倩一齊望向姜小斌,再望向走在姜小斌身後的瑩瑩。
「坐吧!小斌。」瑩瑩說。
「好的,瑩瑩。」姜小斌一面凝視着瑩瑩,一面在餐桌前坐了下來:「你們正在吃早餐呢!繼續吃你們的,一邊吃一邊聊。2」姜小斌禮貌着,微笑着。他身上穿着昨天下午剛買的那套服裝,只見他的深藍色絨面休閒西服里,襯着一件白色圓領t恤,煞是畫龍點睛,更加陽光,俊朗。
「你吃早餐了嗎?」「你也一起吃一點吧!」瑩瑩和張倩禮貌地說。關浩把一袋麵包和一杯牛奶推到了姜小斌的面前。
「謝謝——你們兩個大美女都好嗎?怎麼好像兩個大美女都瘦了?」姜小斌一副關切的表情。
張倩情緒低落,她勉強地笑了笑:「太好了,我一直都希望再瘦點,穿衣服好看。」
此時此刻,姜小斌不時地凝視着瑩瑩:「這一年多來,我都在忙明陽速遞公司,忽然覺得應該好好休息一下,犒勞犒勞自己。」
張倩看了瑩瑩一眼,問:「小斌,你結婚了嗎?」
「我忙的沒有時間談戀愛,這一年多來,全都在忙明陽速遞公司。」姜小斌又重複了一遍。
關浩的心裏一陣陣不舒服,他恨自己的嘴太快,他想抽自己一大嘴巴。他後悔不該告訴姜小斌!後悔不該告訴姜小斌,他這幾天和瑩瑩在一起!後悔不該告訴姜小斌,瑩瑩和那個混蛋分手了!怎麼辦?怎麼辦?關浩後悔不已。
「關浩,你直鈎鈎地盯着我幹嘛?晚上,你住在哪兒?我去你那裏住。」小斌說。
「去吧!」關浩吐出兩個字,他的心情,因為姜小斌的到來,跌入了谷底。
「……我要到商業街去一趟,昨天在那兒買了一盒MAC眼影,走的時候忘拿了。」張倩站起了身子:「你們先聊,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讓關浩開車載你去吧!」瑩瑩緊緊地說。
「不用,也不遠。」張倩扔下一句話,走進她的房間去換衣服。
瑩瑩轉過頭來看向關浩:「你載她去吧!」
「……我,」關浩一臉的可憐,頓了頓,他聽話地站了起來。
張倩換上黑色八分袖風衣,深藍色牛仔褲,手裏拿着她的金色帶金屬鏈背包。關浩高高地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等着張倩。
「關哥,不用,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張倩走到門口說。
「沒事兒,別那麼客氣。」
「真的不用,我的心情跟昨天一樣,只想自己走一走,靜一靜。」張倩滿臉堅決地看了關浩一眼,又回過頭看了瑩瑩一眼。
關浩解放地衝着瑩瑩聳了聳肩。
張倩打了輛出租車直奔商業街附近的217醫院。和昨天下午一樣,醫院裏人來人往,個個忙着掛號,看醫生,劃價,交錢,再看醫生,再劃價,再交錢,最後才能治療,取藥。有時候「點」不好,遇到白痴醫生,要重複三四遍這樣的樓上樓下的看醫生,劃價,交錢。而且,每一項都要排隊,排隊看醫生,排隊劃價,排隊交錢,排隊取單子。張倩排着隊,總算排到了窗口處:「你好,我來取一下化驗單。」窗口處,看不見醫務人員的臉,只能看見穿着白大褂的肚子部位,接着,一隻胳膊伸了出來,遞出來一張化驗單。
「請幫我看一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張倩的嘴對準窗口處的肚子說。
「恭喜你,你懷孕了,下一位。」
張倩瞪大了一雙驚恐的眸子,她呆呆地轉過身子,手裏緊握着那張化驗單。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會懷孕了?我好害怕啊!王德文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張倩在醫院的走廊里踱着,踱着,沒有方向地踱着沉重的步子,她不知道她此刻該怎麼辦?她的心傷痛到了極點!
我愛王德文,我愛這個孩子,我如果告訴文子我懷孕了,他會不會回到我的身邊?他會不會像我一樣喜歡這個孩子?
張倩踱到了走廊的盡頭,這裏,一個人影都看不見,靜靜的,靜靜的,她正需要一個安靜的,肅靜的地方。她在一個天藍色的椅子裏坐了下來,接着,她手忙腳亂地從她的金色帶金屬鏈的背包里掏出了手機,哆哆嗦嗦地撥着王德文的手機號碼:
「文子,我,我懷孕了!」張倩可憐兮兮地說。
「什麼?懷孕了?」王德文正在宿舍里躺着,他瞪圓了一對眸子。
「我想留下這個孩子。」張倩緊緊地說。
「......你怎麼留下?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文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別離開我好嗎?」
「......打掉。」
「我不想打掉——文子,我愛你,求求你,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張倩更加可憐兮兮地說。她心慌意亂,她四肢冰冷,她全身顫抖。
「別來煩我,趕緊打掉。」
「嗚——我不要打,我要留下這個孩子。」張倩在電話里哭起來,縮在醫院的椅子裏哭起來。
「滾開,愛上哪生上哪生!」王德文凶神惡煞地掛斷了電話。
張倩只感覺天昏地暗,她哆哆嗦嗦地放下了手機,恐懼和痛苦籠罩着她的心靈,籠罩着她的神經。接着,她一遍遍撥着王德文的手機號碼:「——嘟嘟」「——嘟嘟」「——嘟嘟」「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張倩瑟縮在椅子裏,顫抖更劇——世界末日,世界末日,我的世界末日。她忽的站起了身子,像個幽靈般站起了身子,幽幽地穿過走廊,幽幽地穿過人流,幽幽地穿過行人路,幽幽地穿過車流,幽幽地穿過馬路,幽幽地拐進了一家藥房。
「......請問你買什麼藥?」櫃枱里的營業員熱情地問。
「......有安眠藥嗎?」張倩幽幽地說。
「有。」
十樓公寓裏響起了三聲軟弱無力的敲門聲:「咚,咚,咚。」
瑩瑩亭亭玉立地走到門前,打開了公寓門:「倩,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呢!怎麼去了這麼久?」
「也沒很久吧!」
「......姜小斌買了一副麻將,一起玩會兒吧!正好四個人。」瑩瑩跟在張倩的身後。
張倩走進她的房間,脫下她的黑色八分袖風衣:「......三缺一,真的對不起,我好累!只想躺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