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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兵的事很快就在鎮上傳開了,臨近傍晚,張玉福帶着張怡寧便火急火燎趕來了。
錢柱子來通知張惜悅時,她正在大院與王老先生談起楊洪喜家接下來要修建的新房。
聽完錢柱子的話,張惜悅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往外走。
想到什麼回頭,就見王老先生像入定般半舉着茶杯僵在原地。
張惜悅深深看了王老先生一眼,隨即邁出院門。
她剛踏進小院,張怡寧正從屋裏衝出來,楊凱忙追在後面喊。
「大哥你別拉我,讓我去宰了那畜牲。」
「怡寧,你冷靜些。……惜悅?」楊凱正焦頭爛額,猛然看到站在院中的張惜悅,瞬間像看到救星。
張怡寧尋聲望去,只覺鼻子一酸,癟着嘴就吧啦吧啦落下淚來。
「阿姐……」張惜悅走上前,輕輕拂去張怡寧不停往外滾落的淚珠,安慰道:「你呀,都及笄的人了,還同長樂一樣衝動。」
「阿悅,那個畜牲,他打小姑母,你看到了嗎?小姑母還昏睡着,嗚嗚……」
張怡寧邊吸着鼻子,邊傷心的哭着。
好在張惜悅耐心哄着,又把如何帶長樂楊景去把陳海兵一家打得滿身紅腫的事告訴了張怡寧,張怡寧這才稍微消了消氣。
姐妹倆正說着,張惜悅忽看到院門口的一道身影,心中瞭然,拉起張怡寧便往院門口去。
屋裏。
「阿晴,我的女兒,」張玉福說着眼眶就濕了,「這麼些年,阿爹把心思都放在你大哥的身上,忽略了你,讓你受苦,被人欺負,阿爹也沒有保護好你……」
張玉福說完早已淚流滿面。
他愧疚、自責、虧欠,可他卻沒有辦法。
「阿爹,阿晴…從未怪過你。」張雨晴突然伸手撫摸上張玉福黝黑的臉,淚水滑過眼角,卻在拼命笑着。
「阿晴,你醒了?」見張雨晴醒來,張玉福激動不已。
外頭的人聽到,紛紛往屋裏跑。
坐在院門口的張怡寧與張惜悅聽到動靜,也忙起身往屋裏跑。
聽着屋裏楊長樂洪亮的哇哇聲,落在最後的張惜悅轉頭看了院外一眼,這才跟着進屋。
張雨晴醒來能進食,一家人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外頭已大黑,張玉福與張怡寧是回不去了,可小院住下楊洪喜一家已經很擠了,故而張惜悅便提議讓張玉福與張怡寧去大院睡一晚。
「阿悅,你是說錢柱子的師傅是個很厲害的匠人,小姑父這次的新房就是他來修建嗎?」
路上,聽張惜悅介紹大院裏住着的人,張怡寧關心問道。
張惜悅不經意看了身旁的張玉福一眼,將王老先生這段時日的經歷給張怡寧說了一遍。
「這個王老先生真是可憐,」張怡寧一臉惋惜,但想到那黑心土財主,又一臉憤憤然:「你說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怎就……」
「砰!」
隨着一聲茶盞落地的破碎聲,張怡寧尋聲望去,當看到怔怔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的王老先生時,聲音也戛然而止。
再看張玉福,也是一臉愕然與王老先生四目相對,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望着一堆堆砍下的樹木,張惜悅原本是計劃着過完年就開始動工修建新房及水渠的。
今日再見王老先生她還在百轉千回想如何把王老先生帶回家父母碰面?
可是想到那些人找穆羽已經尋到了家裏,她不得不按下打算,決定就再等等,等王老先生先幫小姑父家把這群房子先修建好再說。
誰知張玉福聽聞張雨晴出事就馬不停蹄往鎮上來了。
當在小院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張惜悅才再次下了決心。
既然躲不開,索性就先面對吧。
「師父,師父您怎了?可是身上的傷還沒好?」錢柱子見王老先生神色不對,忙上前攙扶他問道。
經錢柱子出聲,一行人才慌忙回神。
「阿姐,來,」張惜悅順勢牽着張怡寧走到王老先生跟前介紹到:「阿姐,這位便是我同你說的王老先生。」
隨即又對着王老先生道:「王老先生,這是我阿姐,張怡寧。」
王老先生望着那張與昕娘極其相似的臉,竟一時看呆了去。
張惜悅之後微微側身,將緩慢走上前的張玉福介紹給王老先生:「這是我阿爺。」
張惜悅笑得一臉洋溢,但阿爺兩字卻加重了咬音。
「王老先生?」
「你的、阿爺?」
兩位老人一前一後出聲。
……
「阿悅,你難道不覺得……」自洗漱到睡下,張怡寧一直眉頭緊蹙。
見她話說一邊又停下,張惜悅問道:「不覺得什麼阿姐?」
張怡寧卻是搖搖頭說無事,之後又陷入沉默。
沉默良久,張怡寧又突然開口,「阿悅,這個王老先生家是哪裏的你可知曉?」
張惜悅搖頭,「他從未說起。只偶然聽錢柱子說他家就剩他一人了。」
「怎會只有他一人呢?」張怡寧聞言側起身對着張惜悅,「他就沒有女兒……兒子什麼的?」
張惜悅在張怡寧的剪水般的眸中看到了急切、期待,可她還是淡然搖頭,說沒有。
之後給張怡寧蓋好被子,讓張怡寧快快睡覺。
可此時的張怡寧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可睡不着的,又何止張怡寧一人。
另一間屋子。圓桌前的倆人相對而坐,直至深夜。
翌日。
待確認張雨晴的身體並無大礙張惜悅把楊帆楊凱叫到一處,仔細與倆人細說一番後,就匆匆往楊昌縣城去了。
所有的事都砸到一處,她沒有太多時間去慢慢解決。
可未來發生的事,都是自己先前和當下做出的事所決定的,躲不開,也逃不掉。
張惜悅一到縣城,就直奔楊洪喜買下的那處院子。
「惜悅阿姐,你來了?」張惜悅一進門,阿羌便開心跑上來。
「什麼事把你高興成這樣?」張惜悅好奇問道。
「阿姐,我跟你說,你那日走後,黃先生就振作起來了,你不在的這兩個多月,他每日都在教我和阿夏認字呢!」
「就只教你和阿夏嗎?」張惜悅聽後微蹙眉反問。
「不是的,只要願意學的他都教。」阿夏忙跑過來說道。
望着阿羌阿夏因能識文曉字發自內心的開心模樣,張惜悅也覺欣慰。
三人又聊了幾句,張惜悅便去找老乞丐了。
「沒有打聽到?」張惜悅一臉驚詫。
往驛站放不進人後張惜悅便讓老乞丐去打聽那些人的來歷,可這都兩個多月了,居然一點都打聽不出來,可見那些人是何等警惕!
「那您幫我找找這個人!」思索片刻,張惜悅自袖中掏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紙遞給老乞丐,神情凝重說道。
老乞丐接過紙打開,待看到畫中慕容雲軒的大頭畫像時,老乞丐忽地瞳孔一震。
「你,你一直要找的,就是此人?」
「長老,認得他?」張惜悅忙抬眸注視着老乞丐問道。
老乞丐反問:「你在何處見過此人?」
張惜悅聞言眸子眯起,望向老乞丐的眸色變化莫測。
老乞丐見張惜悅誤會,忙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打開遞給張惜悅,說道:「這是前兩日阿夏在驛站附近的街上撿到的。」
張惜悅接過一看,紙上畫的也是慕容雲軒,且紙的摺痕一角還染上血跡。
張惜悅抬眸,只是抓住紙的手指不自覺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