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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悅,你是不是覺得阿娘很是沒用?」昕娘伸手撫着張惜悅的小臉,笑得有些淒涼。
看得張惜悅一陣不忍,忙伸出小胖手抱住了昕娘。心裏心疼不已,面上卻做出一副天真開心的模樣說道:
「娘才不是沒用呢,娘只是做得不多沒有經驗而已,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
張怡寧躲在外面看到這一幕,悄悄轉身朝火房走去,只是邊走邊抹着淚。
在張怡寧的記憶里,這個家從來沒請人吃過飯,所以也沒人上過她家的門。
就是昕娘被申家牛撬到肚子,未出世的弟弟胎死腹中,撿回一條命的娘親躺在床上,也沒有人正大光明的上門來看過。
所以這一次的請客,張怡寧還是期待的。
她倒不是喜歡熱鬧,她只是發覺,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險時有人上來幫忙是真的很好。
安撫好昕娘,張惜悅就和昕娘挑着泡好的黃豆去吳嬸家磨漿。
臨走前讓張惜悅把火生起後就把石頭放裏面翹起來。
豆漿磨好回來後灶里的石頭也燒得差不多了。
張怡寧把石頭夾出來疼卻,張惜悅已經去找來一口鐵鍋裝上半鍋水備用。
昕娘也把豆漿倒進灶上的鍋里開始煮起來。
張惜悅把疼卻的石頭夾進備用的半鍋水裏,水中立馬噗嚕噗嚕冒煙,隨即一個個石頭如龜背紋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裂開。
一股熱氣煙霧呲溜往上衝來,鍋里的水很快從冷水變成了溫熱水。
張惜悅起頭,就見一家人目光複雜的盯着她。
張惜悅只覺眼皮比街舞還跳得歡實。
昨天她一直在腦海里搜索做豆腐的辦法,奈何爺爺以前沒做過豆腐。
好在那一臉的木灰沒有白蹭,總算想起爺爺以前做過魔芋豆腐。
張惜悅想,既然青石能做魔芋豆腐,那一定也能做豆腐吧。
所以她就興奮的背着小花簍去找青石了。
她只是憑着記憶來做,這做不做得成功還不一定呢。
張惜悅囧囧的望着家裏人,也不知該如何解答他們的疑惑。
最後,張惜悅只能又把楊凱拉出來溜溜,說是楊凱帶她到鎮上去玩時看到一位老爺爺做的。
家人一聽,卻是心思各異。
昕娘想的是,這孩子去鎮上依舊亂跑嗎?鎮上人多馬亂的,要是跑丟了或是遇到壞人、受了傷可怎生了得?
張立新想的是,這楊凱做事是越來越不妥當了,以後不能讓他再帶走自己的寶貝女兒了。
張玉福想的是,這丫頭這段時間學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難道都是跟那個老頭學的?
那個老頭是何許人也,竟能做這般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嗯,自己一定要從張惜悅那裏套來話去探探底細。
而張怡寧則是想,妹妹去鎮上真的學到好多好多,以後自己有機會也要多去鎮上,像妹妹一樣多為家裏做點事。
張惜悅哪裏知道家裏人的內心活動這般豐富。
待到石灰水沉澱下來,張惜悅就拿了個小鍋舀出上面清亮的石灰水放好備用。
張惜悅教昕娘一瓢瓢石灰水點進豆漿里,很快,白白的豆漿開始凝固,成團。
接下來的瀝豆花,榨豆腐。
等把豆腐榨起來,張家人坐下來吃着張惜悅舀出來摻了糖的豆腐腦。
一碗碗甜嫩爽滑的豆腐腦下肚,初春還寒的身體一下子有了暖意。
午飯張家簡單做了點吃的,就開始泡米蒸飯備食材。
要說食材里最多的,那自然就是土豆,番薯,豆腐三樣。
張惜悅相信,土豆應該沒有幾個人不愛吃的,更何況還是生在吃不飽飯的村里。
張玉福雖然一隻腳不方便,但做事情還是很細緻,就如張惜悅教他洗的豬下水,張玉福就洗得異常乾淨。
……
「我聽說張家要請吳遠樹和劉義高那些家去吃飯。」江氏在院子裏嘀咕着。
羅屠夫因上次賣死牛肉的事被鎮上的人認了臉,自那之後就沒人買他的豬肉,只能跟緊申軍揚。
可跟着申軍揚雖一趟活能賺不少錢,但畢竟不固定。
此時聽江氏說起那個處處不如人的張家還學人家請客吃飯,心裏就煩躁不已。
「就那窮酸樣還請人?請人吃番薯吃糠咽菜嗎?」羅屠夫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
可在聽到江氏說不光只請婦人,是把五家男女老少一起請,羅屠夫瞬間驚得站了起來,兩條如毛毛蟲粗黑的濃眉皺在了一起。
這張家還真是打了個大噴嚏,長本事了哈。
要不是有張雨晴,他能這般長臉?
真是拿自家妹子的屁股來遮他的臉,不知羞。我呸。
羅屠夫想着,重重啐了一口,轉身進屋了。
江氏往屋裏看了一眼,卻是沒有跟着進去,而是出了院子。
……
「哎,娃他娘,你帶着兩個兒子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這身體,去了給人招麻煩。」劉義高躺在床上氣息不勻的說道。
簡氏一聽,嗔怪的瞅了劉義高一眼,沒好氣道:「我說你這又不是傳染病,怕啥子?快起來,把衣裳換上。」
簡氏拿出劉義高所有衣衫中最新的一套走到床邊讓他換上。
又去絞了帕子來遞給劉義高,讓他擦臉。
見劉義高不情不願的接過帕子,簡氏說道:「我們家條件不好,那張家條件也不好,若是我們不去,人家以為我們是嫌棄他們。再者,」
簡氏望了眼站在旁邊侷促的劉宏文和劉宏武兩個兒子,接着道:「你也知道張家那個妹子,聽說這次這個土豆種子就是她家給的。
若是我們得了這種子種起來,那咱們家一年就能增加好幾兩銀子,咱們宏文宏武的親事不就有着落了?」
簡氏此話一出口,屋裏的三個男人眼睛瞬間就亮了。
劉宏文劉宏武對望一眼,兄弟倆眼裏都流露出欣喜與期盼。
因為他們家裏窮,一大家人擠在一間屋子裏,兄弟倆一個十六一個十七卻沒有媒婆願意上門。
就是他們娘去那些及笄到了議親人家,卻是被人家百般推脫。
如此幾番,他們家名聲從村里傳到村外,沒誰家願意把姑娘嫁過來。
這要是再耽擱幾年,恐怕就真的娶不上媳婦了。
劉義高虛弱的身體好似瞬間也有了力氣,開始呼啦呼啦快速擦着臉。
簡氏想的可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