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雪宴雖然是定在晌午時分,但宋淺淺還是早早離開了溫暖的被窩。雖然她跟何美佳一直都有聯繫,但畢竟是初來匝道,還是早些時候過去比較好,免得一會兒人多了何美佳根本就沒功夫。
驅車前往何府的途中,行人並不是特別多,兩旁的商鋪也大都還未開始營業。宋淺淺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裏,昏昏欲睡。
「何府的賞雪宴定在晌午,小姐又何必去得這麼早。」靠坐在馬車門前的純倩瞧了宋淺淺的樣子,忍不住向旁邊的方嬤嬤小聲抱怨。
方嬤嬤轉頭瞧了她一眼,同樣輕聲回道:「我們初來匝道,除了何小姐並不識得任何人,還是早些過去為好。」
純倩之所以會這樣抱怨,完全都是因為心疼宋淺淺,要知道冬天她可從來不曾這麼早起床,更不要說是出門了。但既然方嬤嬤也這麼說,那自有她們的道理在,所以最後她也只是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一段時間之後,馬車慢慢的聽了下來,外面響起阿福通稟的聲音,「小姐,到了。」
方嬤嬤和純倩對視一眼,一人上前將宋淺淺喚醒,一人將帶來的名帖交給馬車外的阿福,前去應門。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宋淺淺徹底清醒了,門房也終於將她們迎了進去。
在下人的指引下,她們最後來到了一個暖閣處,宋淺淺剛跨到門口就瞧見了端坐在貴妃榻上的何美佳。一身艷麗的桃紅色裙儒,精緻的妝容,往昔俏皮的笑容換成了嘴角溫和的淺笑。
「姐姐快來裏面坐,外面冷得慌。昨兒我就已經吩咐下去,姐姐前來不用通傳,偏生這些不長眼的奴才還讓姐姐在外面等了這麼久。」
宋淺淺和煦一笑,「我第一次登門,門房自然不識,妹妹不必為此介懷。」淺淡的笑容,如同九天星辰,映襯得身後的銀裝也散發出了絢爛的光彩。
何美佳為此一愣,身側的手慢慢捏緊,但很快又鬆開了。四年不見,她以為她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同樣也是今非昔比。
接下來兩人都一直呆在暖閣之中閒聊,直到其他參會的小姐陸續到來。
宴會很尋常,需要準備的東西似乎也不是很多,而前來的人基本都是一般的商賈之女。每個人在說話的時候,都或多或少有巴結何美佳的意思。宋淺淺一直在她身邊,也免不了被人誇了不少。
宴會結束時,何美佳邀宋淺淺搬來何府,但被她婉拒了。她的感覺一向很準,這次的相處讓她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就好比今天的宴會,就好像是故意辦給她看的一樣。
回到客棧已是申時,宋淺淺換了一身簡單的衣飾,問道:「合業叔回來了嗎?」
「剛問過掌柜的,宋先生從早上出去就不曾回來過。」方嬤嬤一邊將新裝的暖壺遞給宋淺淺,一邊回道。
「那再等等吧。」
等到天色漸沉還不見人回來的時候,宋淺淺便有些坐不住了,「嬤嬤,你讓阿福出去找找,怎麼都這個時辰了還不回來。」
方嬤嬤領命出去,宋淺淺卻越來越覺得不安。正當她猜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的時候,樓下突然變得吵吵嚷嚷的,純倩見她眉頭深鎖,便自己去外面瞧了瞧。
「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被驚醒的宋淺淺雙眸一瞪,責備道:「跟你說多少次了,還這般不穩重。」
「不是,小姐,我看到合業叔帶着一身傷被送回來。」純倩手舞足蹈,焦急的嚷道。
聽到宋合業帶着一身傷被送回來,宋淺淺頓時就站了起來,「你快去瞧瞧怎麼回事?」
純倩忙點頭出去。
獨留房間,宋淺淺壓下心頭的擔憂,凝眉深思,他們在京都出了何美佳可以說一個人都不認識,又豈會有仇家。至於昨天那個丫鬟,她想比不是她,如果是她,被打的又怎會是宋合業。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讓宋合業辦的事情了,想來有人並不喜歡被打探。
晚飯時,方嬤嬤對宋合業的傷情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合業叔可醒了?」宋淺淺放下碗筷,淡淡的問道。
「醒了,純倩那丫頭還在那裏照顧着,小姐隨時都可以過去瞧瞧。」
宋淺淺點點頭,起步往宋合業和阿福的房間走去。
從他被送回來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房間已經瀰漫了一股中藥的味道,想來傷勢應該不輕。
「小姐。」正在給宋合業餵湯藥的純倩回頭瞧見兩人,便低低的喚了一聲。
「傷勢如何?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靠坐床頭的宋合業搖搖頭,輕聲回道:「多謝小姐關心,身上的傷已無大礙。這次的事情還是怪我太不大意了,我跟綠蘿脂的夥計約了在酒樓見面,誰曾想出了酒樓就被人拉到小巷去了。」
如此看來打他的人就再明顯不過,「合業叔,這事你不用擔心,先把傷養好再說。」
宋合業點點頭,繼續道:「不過小姐交代的事情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綠蘿脂…」
「你都被打成這樣了,打聽到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一切等你傷好之後再說吧。」宋淺淺打斷宋合業的話,淡淡的說道。
宋合業臉色頓時變得難過,忙跟宋淺淺道歉,不過很快就被她制止了,她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想他好好休息罷了。
回到房間思索再三,宋淺淺還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根據那天的情形,這綠蘿脂的東家跟戶部尚書肯定關係密切,說不定就是他家的。
依她目前的狀況,確實也沒那個本事就去較真。但不較真,她心裏不舒坦。
「嬤嬤,你去別處打探一下,這京都可有什麼拿人錢財**的幫派。」
「小姐,你打探這些做什麼?」雖然心裏已有計較,但方嬤嬤還是忍不住確認一番。
宋淺淺頭也不轉,望着桌上閃爍的燭火,悠悠的念叨:「敢打我的人,就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