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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宗演一陣尖酸刻薄之後,張留孫和張宗演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兩人誰都不再說話,也誰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那個,老天師!」
終於侗兒忍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氛圍,衝着那大紅色的棺材輕輕的喊了一聲。
侗兒看到那大紅棺材轉過身來面向了她之後,繼續說道:「天師府現在是不是我說了算?」
「丫頭,天師府印劍在你手裏,當然是你說了算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只不過是暫時借屍還魂,準備那場決定人類前途的大戰而已!」
和對待張留孫的刻薄不同,張宗演面對着侗兒的語氣多了幾分慈祥寬容。
也是,嚴格意義上來說,天師府的天師都是血緣繼承的。
且不說侗兒的父親那一支是張天祖傳下來的,往近了說,侗兒是上代天師張家耀的外孫女,這親上加親的關係,讓侗兒有着天然被歷代天師認可的優勢!
「既然天師府是我說了算,我讓被你驅除出天師府的張留孫,重新回天師府沒問題吧?」
張宗演顯然沒有預判到侗兒的思路,也不怪張宗演,在他們那一代的思想之中,君親師之令,任何後代子孫不能改變,改變了便是大不敬,大不孝。
所以自從張宗演把張留孫從天師府除名了之後,天師府往後的天師便一直遵守着張宗演的命令,不曾讓張留孫在踏入天師府半步。
不曾想侗兒竟是一個不受世俗約束的主,竟然敢公開違背自己的天師令。
「老天師,你不說話,就代表同意了咯!」
說完,不給張宗演任何反應的機會,侗兒背着雙手,信步走到了張留孫的面前,說道:「張留孫,聽令……」
張留孫不知道是沒有聽清楚侗兒的話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他一直望着張宗演的棺材,沒有回應侗兒。
「前輩,前輩,天師喊你接令呢!」
我走到了張留孫的身後,輕輕的推了推張留孫的肩膀,張留孫這才轉頭朝侗兒看了過去。
「侗兒天師,不必了……」
「啥?」
「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老天師不願意接納我回天師府,我就算回去,又有何意義,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永遠是天師府的叛徒而已。」
說完,張留孫便落魄的轉過身,背對着張宗演的方向朝着龍虎山山下走了下去。
仿佛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張留孫的腳步踉蹌,好幾次差點摔倒在地上。
「老前輩,你等等!」
我衝着張留孫的方向大聲的喊了一句,張留孫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是朝前走着。
我沉默了一下,接着衝着張宗演的棺材大聲的喊道:「老天師,你說張留孫是天師府的叛徒,我覺得,你才是天師府最大的叛徒。」
「你說什麼?」
我的這句話一下子就激怒了張宗演,一陣強大的怒氣從棺材之中迸發而出,直接朝着我涌了過來。
眼看着這怒氣就要將我淹沒的時候,侗兒天師雙手掐了一道「太極印」擋在了我的面前,直接將那洶湧的怒氣給擋了回去。
「老天師息怒,青哥是我至親好友!」
張留孫沒想到我會說他的師父才是天師府最大的叛徒,他停了下來,驚愕的回頭朝着我了過來。
雖然停止了對我的攻擊,張宗演依舊是怒不可遏,隔着棺材他衝着我怒呵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裏信口開河?」
「老天師,我是什麼人不重要,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回答的上來嗎?」
「你說張留孫是叛徒,他怎麼就背叛天師府了?」
「本天師下令他去刺殺忽必烈,他有那麼多次刺殺的機會,卻都沒有下手,到最後還接受了忽必烈孫子鐵穆耳的賜封,成了玄教的大宗師,你說他不是叛徒,是什麼?」
「對!那確實是叛徒!」
侗兒聽到我的答話,愣了一下,她輕輕的拉了拉我的袖子,說道:「青哥,你到底想說啥?」
我輕輕的推開了侗兒的手,重新的看向了空中的那口大紅棺材,說道:「既然接受了元朝的賜封就是天師府的叛徒的話,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天師府大殿門口掛着的『嗣漢天師府』這五個大字就是忽必烈賜封的吧?」
「你這個天師的職位,也是忽必烈首次在官方認可的吧?」
張宗演聽完我的話,先是沉默了片刻後,接着說道:「就這,你就把我和張留孫看成是一路人了?」
「對啊,這個邏輯有問題嗎?」
我轉頭朝着侗兒看了過去,問道。
侗兒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說道:「好像沒有問題,都接受了元帝的賜封,要麼都是叛徒,要麼都不是叛徒,是這個邏輯。」
「你自己問張留孫,我會什麼會接受忽必烈的賜封!」
一陣不屑的聲音從棺材之中傳了出來。
我轉頭朝着張留孫看了過去,張留孫苦笑了一聲,說道:「師尊接受賜封忽必烈的賜封,是我的主意。」
「啊哈?」
張留孫告訴我,當時忽必烈稱帝以後,全天下的漢人無不悲痛欲絕,各路豪傑都想要刺殺忽必烈,但是苦於無法接近這位大元帝王。
後來忽必烈想要鞏固在南方的統治,知道天師府在南方地位不一般,就想要拉攏張宗演,多次召見張宗演進京。
張宗演一開始是不願意接受這位元朝皇帝的召見的,後來張留孫找到張宗演,建議張宗演接受元帝的召見,自己趁機把元帝給殺了。
「所以,是老前輩你自己建議老天師接受元帝賜封的?」
聽完張留孫的話,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給張留孫開脫了。
難怪張宗演對張留孫會有這麼大的意見,自己建議別人接受賜封,以此換來接近元帝刺殺元帝的機會,結果自己又反悔了。
「那你,你,你為啥不殺了元帝,還甘願效忠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