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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飛這下不但得罪了武將,也把屬於文職的副將都得罪了,而他卻似乎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臉上既沒有洋洋得意,也沒有絲毫尷尬,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表情。
而這種讓人抓不到漏洞的平靜,卻讓將軍們對蕭逸飛的惡感又加深了幾分。
感受到帳中的凝重氣氛,李錯朝着蕭逸飛行了一禮,躬身道:「對不起,李錯有負蕭副官厚望,剛才的計劃只是在聽見馬大將軍的詢問才突然想出,並沒有實際證據的支持。」
馬挺當即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照輕塵的計劃準備召集令,回頭你給我一份詳細的計劃書。李錯,你就繼續追查南懷村慘案,一定要把幕後黑手抓出來。非常時期,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散會。」遲疑了一下,又道,「輕塵留下。」
一些將領出帳時還用不忿的眼神瞪向蕭逸飛,蕭逸飛卻只是一笑而過。很快帳中便只剩下了馬挺,魏輕塵和蕭逸飛三人。
「輕塵,蕭三公子初到軍營,你帶着他先熟悉一番。另外你也幫他安排好住處,並告知軍規,如果出了什麼紕漏,我唯你是問。」
「大將軍,末將最近要準備對獸人的計劃,還要對獸人進行『實地調查』,實在無法擔任起陪蕭公子遊覽軍營的『重任』,還請大將軍明察。」魏輕塵不陰不陽地道。
馬挺聞言大怒,拍桌子罵道:「你以為軍令是去菜市場買菜可以討價還價的嗎?是不是我平時太好說話,現在都敢抗命了?」
魏輕塵眼皮都沒抬,只是向馬挺躬身行禮。
蕭逸飛打圓場道:「既然魏副將沒有時間,就請剛才的校尉李錯帶我熟悉軍營吧。我們都是年輕人,交流起來也更加方便。」
「還不快滾出去把李錯找來,杵在這裏作死嗎?」看着大踏步離開的魏輕塵,馬挺罵罵咧咧地道,「這幫兔崽子,當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等魏輕塵離開,馬挺與蕭逸飛默契的一笑。馬挺拍拍蕭逸飛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這麼給大王子的人機會,只怕很快就有人來找你麻煩,我現在幫不了你,你自己小心。」
「有勞馬叔叔掛心。」蕭逸飛點點頭道,「我只怕他們不來。」
馬挺剛要說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便又恢復了之前模樣。
很快李錯進入帳中,行禮道:「大將軍。」
「這幾天你帶着蕭副官熟悉一下軍營的環境和各項軍規,這是非常重要的任務,至於南懷村慘案的事,依然交由你負責,你自己協調好兩個任務之間的關係。」
李錯大聲道:「是。」
「下去吧。」
兩人一起走出中軍大帳,蕭逸飛道:「是我點名要你陪我,你心中恨我嗎?」
李錯道:「回稟大人,軍令如山,既然上級有令,我自然會努力做到最好。」
「不得不做和樂意做完全是兩碼事,聽你語氣,你心中的怨氣還挺大啊。」蕭逸飛笑道,「無需多禮,隨意點說話就好。」
「不,能為武威侯家做點事,我十分樂意。」李錯轉移話題:「蕭副官,我先帶你去你的休息地點,請隨我來。」
「對於魏輕塵的作戰計劃,你怎麼看?」
「魏副將是左武衛第一特府副將,擁有多年的參謀經驗,他制定的計劃必定會是好的。」
只是說經驗豐富,卻並不對整個計劃加以評論,蕭逸飛當然聽出李錯的不服氣,略帶挑釁語氣道:「那你的計劃呢?說來聽聽。」
李錯看了蕭逸飛一眼:「我之前已經說了,我沒有計劃。」
「好吧。所謂交淺不言深,你現在防備我也是正常,不過我希望在我們在以後能夠合作愉快。」
既然蕭逸飛自降身段,李錯也不好意思太過生分,道:「是。」
「和我說說左武衛的組成吧。」
「嗯,左右武衛都屬於西部邊軍,左武衛總人數為五萬二千人,共有四十五個府,其中上府十二個、中府十八個、下府十五個,特府將軍七人……」
一路行來,李錯仔細地介紹着左武衛的組成,再對照經過時的實際情況,很快蕭逸飛便對這支部隊的構成了有了大概的了解。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一座與整座軍營莊嚴肅穆氛圍格格不入的典雅的小樓前,李錯道:「這裏便是上屆副官到任後下令修建之所,我相信裏面的裝飾雖然不一定會讓你滿意,但肯定會讓你住的很舒適。」
蕭逸飛細細打量了小樓一番,道:「難怪那些將軍知道我是新來的副官就對我這麼反感,估計這就是原因之一吧。」
李錯笑笑:「上任副官走後本想拆除,但是馬大將軍保留了下來,說了免得下任來了重新再造,其中幾個主要房間馬將軍一直安排士兵打掃,暫時居住應該不成問題,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去城裏代你買兩個侍女來。不過……」
「有話請說。」
「不過左武衛是一支平民軍隊,弟兄們相處非常和諧與融洽,沒有多少人搞特殊化,就是馬大將軍也經常和士兵吃同樣的食物,如果你想真正融入這支軍隊,就最好不要住在這裏。」
「多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看你並不像是依附權貴的人,而我並不受你的上級待見,你為什麼好心提醒我?」
「因為武威侯府曾經有人幫助過我,這也算是我的小小回報吧。」
「原來如此。」蕭逸飛笑笑,「不過我還是決定住在這裏,侍女你也幫我買兩個。既然已經得罪了,乾脆就得罪的徹底一點。」
李錯微微皺眉,但馬上舒展開,他提了意見,也算是盡到了自己責任:「那請隨我來。」
打開門進入小樓,蕭逸飛發現裏面的裝飾竟然深得風雅韻味,無論是房間佈局還是各式擺設,無不顯得獨具匠心,顯然上一任副官是一名雅人。
蕭逸飛道:「我倒是對上一任副官有點好奇了,他如果不參軍,肯定是一位俊雅風流的文人名士。」
「名字已經不重要,因為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哦,這裏竟然有人敢殺死左武衛的副官?實在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沒有人能在軍營里殺死左武衛的副官,」李錯強調了「軍營里」三個字,「我可以說的只有是『自作孽,不可活』。」
「確實,文人名士應該去寫書作畫,本來就不應該來參軍。」
正說話間,只聽門鈴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喊道:「大人,你的午餐來了。」
蕭逸飛道:「原來不知不覺就到午餐時間了,能加餐嗎?你留下來和我一起吃飯吧。」
蕭逸飛沒擺架子,李錯便開了個小玩笑:「不了,如果我留下和大人一起吃飯的話,只怕回去後就不能吃飯了。我團里還有些遺留問題要處理,另外還要在晚飯前讓人幫大人買兩個侍女呢。」
蕭逸飛笑笑,打開門道:「費心了。」
李錯點頭離去,與那兩名送飯的軍士擦肩而過時發現那兩名軍士都低着頭,表情怪異,心中一愣,有心想要阻止,但心想蕭逸飛這樣一帆風順的少年公子吃點苦頭也好,許多人總是要「跌(倒)撞(牆)」後才會真正長大。
他像其他將領一樣,對於蕭逸飛的經歷並不了解。畢竟武威侯確實鼎鼎大名,世子蕭品拙的名字大家也清楚,但剩下的兒子便很少有人關注了。比如大家都會知道某個領域的權威或者明星,但對他有幾個兒子,那兒子都有怎麼樣的性格和生活經歷,就所知甚少。
那兩名士兵將提着兩個紫竹籃依照蕭逸飛的指示放在了餐廳的大理石桌上,剛要行禮退出,蕭逸飛突然道:「等一下。」
兩名士兵頓住身形,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道:「大人,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
「你們兩個都抬起頭來。」
兩名士兵都抬起了頭,可是剛一接觸到蕭逸飛咄咄逼人的眼神又迅速低下了。
「我很好笑嗎?不然為什麼你們進來的時候憋着笑?」蕭逸飛嚴厲地道。
「我們有笑嗎?是大人你看錯了吧!」不顧同伴的拉扯,另外一名士兵用略帶挑釁地語氣道。
「真是這樣嗎?」蕭逸飛語氣轉和,「你們一路走來辛苦,就和我一起吃飯吧。」
「大人是何等身份,我們豈敢和大人同桌吃飯。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說完兩名士兵便轉身想走。
「站住。」蕭逸飛拿過兩個紫竹籃,冷冷地道,「既然不能一起吃,那你們兩個人就在蹲在門口吃吧,記得把盤子都舔乾淨,一點都不許剩下。」
聽到蕭逸飛毫不客氣,那魯莽的士兵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鼻子也喘起粗氣來,情不自禁地想要舉步上前,被另外一名士兵死死拉住,只見他又向蕭逸飛行了一禮道:「大人,這是給您的飯菜,我們實在不敢吃,請您見諒。」
「你們不敢吃,為什麼就敢做這種事?」
「我們做什麼事了?」這雖然是質問句,但剛才還異常氣憤的士兵明顯色厲內荏。
既然已經被對方察覺,那原本恭敬的士兵也收起了偽裝,笑道:「大人,我們好心好意來送飯,想不到還受您一頓數落,這個差事以後誰愛做誰做,我們反正是不做了。大人這個飯菜你吃也好,不吃也罷,不關我們的事,走。」
話音剛落,兩名士兵只覺眼前黑影一閃,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臉上就挨了重重一下,慘叫着一前一後從打開的大門處飛出了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