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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有什麼寒光自眼前划過,像是星辰一般墜落在身邊。她知道這是個好機會,一邊悄無聲息的握住了那柄寒光泠泠的長劍。利落的翻身而起足尖點地,便向着前頭的那道頎長身影而去。
似乎只是一瞬間,便感受到了手中長劍破開血肉的淋漓觸感。第一次行這種事兒,說不怕是不能夠的,但是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的冷靜,直到劍尖破開最後一層阻礙,「嗤」的一聲曝露在空氣中,散發出鐵鏽般濃重的血腥氣。
她猛地鬆了口氣,體內緊繃的那根弦驀然鬆弛,精神也慢慢恍惚了些。卻不料突變忽生,那個被刺了個透心涼的人影忽的扔出了一個黑色的圓球狀物件。那時她恰好恍惚着,一時反應不及,就見身邊的費平猛地將她一推。
此時方知不好,才向後跑了幾步,那烏黑的物件便猛地一震,發出白色的灼亮光芒。視野里皆是一片駭人的白光……
沉寂的夜裏忽然響起細微的聲響,雖然這聲音極輕,但還是叫蘇方聽到了。她晃晃腦袋坐起來,稍稍怔了片刻,忽然猛地站起身來。她急切地俯身向前,低低道:「師妹?師妹你可是醒了?」
之前剛剛醒來時蘇方視線還有些許模糊,這時候說了一句話她已經完全清醒了,她俯身凝視着榻上仰臥的人。
清冷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欞悠悠的漫進屋中,又涼涼的覆蓋上了榻上之人的容顏,恍若一張輕柔的薄紗。卻見那人面色煞白眉尖若蹙,原本豐潤的面頰略微凹陷下去。一向齊整一絲不亂的道髻也略微凌亂的散在榻上,那人一張煞白的臉襯托着烏黑的發,令人看着愈發覺得憔悴。
蘇方長嘆一口氣,又喚了一聲:「師妹?」能令蘇方這般擔憂不已,又被稱作師妹的,自然只能是紀啟順了。
話音落下半晌,都沒什麼動靜,蘇方只道自己約摸是聽錯了。便又是哀嘆一聲,眼神又落到紀啟順面上,看着自家師妹清瘦的樣子,鼻頭便湧上一陣酸意。眼前蒙上一層霧氣,她便又想到三日前。
那時候她應了費平的話,一直守在葉雪倩身邊照應着,半刻鐘後葉雪倩就醒了。蘇方同她交代了一番費平的話,便道自己要去找人了。葉雪倩默然了一會,便有些彆扭的表示她也要一同去。
那時候蘇方也顧不了這麼多,便帶着她一道去找人,結果兩人怎麼也找不着人。正當她們急得團團轉的時候,東邊的天際猛地煞白,還沒鬧清楚什麼事兒呢。林中大地就是猛地震了好幾下,嚇了她倆一大跳。
這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該覺出不對了,他們二人面面相覷了一會,便都是往前邊走去。還沒走出幾步,就見兩道遁光從天際飛來,瞬息間就落到了前頭發生異樣的地方。蘇方當即心道不好,拔腿就往那邊沖。
見到的卻是漫天飛揚的血水肉塊,濃重的血腥味好似當頭一棒,將蘇方震的呆滯在原地。慢了幾步才到的葉雪倩也是嚇得不輕,看到了這樣血腥的場景,當即被噁心的嘔吐起來。見葉雪倩乾嘔不止,蘇方也是忍不住一陣反胃。
想到當時血肉漫天的樣子,蘇方又是一陣作嘔。好容易抑制了反胃的感覺,將眼神挪回紀啟順身上。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心道:「其實師妹也不算是太慘了,幸而當時夏師姐及時去了,不然的話……」
猶記得夏希語臉色慘白的從地上拉起兩個血肉模糊的人影,當時看着血人般的紀啟順,蘇方都覺得自家師妹是活不了了,幸而那兩個引氣修士實在是很有一手,居然將紀、費二人愣是救得差不多了。
正想得入神,忽聞有細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不知是因為蘇方的晃神,還是對方聲音太過孱弱。蘇方竟是沒有聽清楚對方說了一聲什麼,只是心中猛地一驚,低頭看向竹榻。
卻見紀啟順眉頭皺得愈發厲害,嘴唇微啟似乎正在說什麼。蘇方也沒顧得上仔細聽,便急切地喚道:「師妹!」
這回紀啟順總算有了些許反應,她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似乎想要睜開眼睛,但是掙扎許久都沒睜開眼。
蘇方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輕聲道:「師妹,我知你大約已經可以聽見我說話了。你且不要着急,我去喚夏師姐過來。」
夏希語聽聞蘇方之言,忙起身到了紀啟順榻前。因為夏希語已經是出竅修士了,是以只消一看便可以知曉紀啟順的大致情況。她微微沉吟一會,輕聲道:「紀師妹現下也算差不多緩過來了,再稍微歇一會大約就能醒了。只不過我現在只能看看她的大致情況,一會待兩位引氣師叔回來了,我自會請他們仔細看看,以免有隱患留下。」
蘇方這才想起來那兩個引氣修士實際上比她還早些到,但是她和葉雪倩到了事發的地方之時卻只看到夏希語和紀、費三人了。之前一方面是看到了那樣血腥噁心的場景,導致她沒察覺什麼。另一方面是看到紀啟順傷成這樣,也顧不得思考什麼別的了。
這下得了夏希語的話,知道紀啟順無甚大礙了,蘇方就想起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地方。一邊思考着,一邊就問了出來:「夏師姐,我記得我之前感到異狀的時候,好像看到兩位師叔的遁光已經往你們那處去了,怎麼現在卻是沒看到他們?」
聽到蘇方的發問,夏希語只是沉默了一瞬,便乾脆利落道:「原本你們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知曉來龍去脈了,現在我便從頭到尾的告訴你罷。」
原來因為他們五個人沒及時回來,夏希語就請命出去找他們幾個人。一路找去,找了一個時辰在發現了些許蛛絲馬跡,然後她就循着線索一路找到林中。但是林中草木繁盛,她便又找了許久。
直到忽然感受到法術波動,這才立即架起遁光過去。正巧看到劉安扔出一個烏黑溜圓的東西,有看到紀啟順和費平就在附近,便趕緊出手救了他二人一命。說至此處,夏希語忽的頓了頓,笑着一問:「你可知曉那是什麼?」
蘇方自然不知,便拱手一揖恭敬道:「弟子見識淺薄,還請師姐指點一二。」
但是夏希語卻並不說話,只是含笑看着她的身後。蘇方心中覺得奇怪,便聽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不知可是玄水定乾珠?」轉身看去,不是紀啟順又是誰。
「師妹,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都不出聲!」蘇方急急走過去嗔怪道,一邊就要去扶她起來。
紀啟順疲軟的由着蘇方扶她起來,要不是蘇方攙着她,她是連坐都做不起來的。並不是累的做不起來,而是只消動彈一下便是全身酸疼不已。是以只能借着蘇方的力氣,勉力坐起。
她抬手掩嘴咳嗽兩下後,這才對着蘇方沙啞道:「勞煩師姐給我倒杯水,也不知我這是睡了多久,竟然之前都一下無法發聲。」蘇方早就拿了杯水在手裏,聽紀啟順的話忙遞了一杯溫溫的開水給她。
溫溫茶水入口後,覺得嗓子舒服不少,紀啟順對着蘇方笑了笑道:「多謝師姐,我現下覺得好多了。」又頓了頓,臉色一正斂容道:「還要多謝夏師姐仗義出手相救,不然恐怕弟子現在已經是黃土一杯了。如果往後有機會,師姐有什麼需要我相助的,啟順縱死不辭!」
夏希語一愣,倒是第一回看到紀啟順這般樣子,心中只覺得要幫也是自己幫紀啟順。是以便笑着搖搖頭道:「師妹有這份心便已經令我很是欣慰了,只不過現下師妹還是要好好休養才是,不然若是傷了本源以後修行之路恐怕就要斷絕。」
紀啟順聞言笑曰:「恭敬不如從命。」
「這次劉安的事情,回去後宗門必會嚴查的,定不會讓你們收了這般的委屈。」夏希語頓了頓道:「那玄水定乾珠可不是什麼平常之物,恐怕這次要涉及到的東西可就多了……」
紀啟順苦笑着一拍腦袋,有些自嘲道:「看我這腦袋,到現在才忘了問,那劉安……現在怎麼樣了?」
「他?」夏希語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他想要用玄水定乾珠騙你們的口,他卻是太天真了。玄水定乾珠此物雖不是什麼稀罕物,但又怎是他一個養氣的弟子可以亂用的!我過去之時只是護住了你們二人,那劉安我卻是沒閒心情護着了。待到那珠子發揮完畢,他劉安早就化作滿地肉塊了。」
聞言紀啟順不禁吸了一口冷氣,不敢去想如果夏希語沒及時到來自己的下場。她只不過是受了點皮肉傷,本源是壓根沒傷到,只要好生休養幾日便又可以活蹦亂跳了,那劉安卻是……
夏希語見她顰眉,笑道:「師妹該不會是在為劉安哀悼吧?」
紀啟順搖搖頭,利落道:「我怎會為他哀悼,我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只不過是後悔自己太過莽撞,自以為自己行事滴水不漏,實際上卻是太過高估自己了。這回有師姐相護,但是我總不能老是指着別人,是以正在反思我這次行事思慮不周的地方。」
夏希語點頭一笑,讚許道:「不錯,別人可依不可靠,這個道理確實要明白。」隨後又語氣一頓,溫言安慰道:「這次劉安的事情雖說要吸取教訓,但是畢竟是少數。師妹回到門中也無需太緊張,只想平常一樣便是。」
紀啟順知道對方是擔心自己對門派也沒了感情,便想了想道:「多謝師姐指點。」其實她也明白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但是這次的事兒也算是給她長了個心眼,知道不能自以為門中就是絕對安全的了,任何時候還是要保持警惕心的好。
如此這般又閒話了一二,夏希語看出紀啟順的疲累,便先告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