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實名閣出來後,聶怡鸞更是氣憤難平,俏臉鐵青道「真是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一個道牌嗎?小葉子不必介懷,回頭我讓父親來找他們評理,真是氣死我了,本小姐還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葉豐都把鐵牌放入口袋,看都沒看一眼,笑呵呵道「這種事我自小就見多了,早已經習以為常,沒什麼好抱怨的,金牌也好鐵牌也罷,在無塵大會上自有定論,就不必麻煩聶師叔了,你不是要去賭藥坊嗎?還不帶路?」
所謂的賭藥坊乃是由坊主提供中藥材,雙方展開對賭的一場娛樂活動,輸的一方不僅要給坊主足夠的報酬,還要輸給勝者一件賭資,賭鬥的方式也多種多樣,比如辨識藥材、調配藥方等等。
聶怡鸞二人剛踏入賭藥坊,就被裏面的服務人員認了出來,無比熱情的招呼道「原來是聶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此來為何?是購買藥材還是繼續賭鬥?」也難怪他們這般熱心,招攬一個大客戶的提成是相當豐厚的。
自從上次賭輸後,聶怡鸞就耿耿於懷,儼然成了心中一根刺,當下不客氣道「當然是繼續賭鬥了,本小姐今天是來一雪前恥的,韓丁在不在這裏,快讓他滾出來。」
她話音剛落,賭藥坊中的好事之徒紛紛圍攏上來,看熱鬧果然是人的天性,不管在哪裏都是一個樣。
這時,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緩緩走了過來,雙目細長鼻翼如勾,抿了抿嘴唇笑道「看來聶小姐上次似乎輸的不服氣啊,怎麼?今天還想來一場嗎?我倒是樂意奉陪,就是不知道聶小姐準備以什麼做賭資。」
聶怡鸞一見韓丁就氣不打一處來,旋即從身上摸出三枚金光潺潺的錢幣,傲然道「本小姐好東西多的是,這三枚是秦代古幣,如果你贏了它們就歸你,若是輸了就將回魂九針還回來,外加你手上的靜心鐲,夠公平了吧?」
韓丁貪婪的盯着三枚秦代古幣,朗聲應允道「好,我答應你了,怎麼個賭法?還像上次一樣嗎?由坊主提供中藥材,猜出藥材的名字最多者才算贏,怎麼樣?」
聶怡鸞挑了挑眉角,胸有成竹道「好,就依你的法子,不過這次與你賭藥的可不是本小姐,而是我的這位師弟,只是不知道姓韓的可有膽量試試?」
韓丁瞳孔微微緊縮,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對手,忽然驚訝道「是你?你竟然是聶怡鸞的師弟?」
葉豐都仔細瞧了瞧韓丁,莞然一笑「抱歉,我並不認識你,應該算是第一次見面吧。
韓丁陰嘖嘖道「沒錯,你我素不相識,不過我師傅想必你還有印象吧,他就是馬衛國,當日就是你用卑鄙的手段算計恩師,這份大禮我一直記在心頭,想不到今天會在這裏遇見,真可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周圍的人頓時對葉豐都肅穆起來,馬衛國在京城頗有影響力,那天的事情也被傳得神乎其神,網絡上早有視頻流出,只是想不到會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眼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看上去又有一場好戲了。
葉豐都更加想不到會有這一幕,苦笑連連「真是冤家路窄,只怪這個世界太小了,你師傅的事情我不想在這裏贅述,我們就事論事,今天只為賭藥而來,就沒必要摻雜個人恩怨在其中了,這點操守韓大哥還是有的吧。」
韓丁冷冷哼道「好一張利嘴,憑你三言兩語就想打消我的報仇之念,真是痴心妄想,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此次賭藥你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可用?」
葉豐都嘆息一聲「你很不專業啊,怎麼可以挾私報復?也罷,想報仇就來吧,對付你應該用不着使用陰謀詭計吧,是不是可以開始了?我還有事要忙呢,可沒時間在這裏乾耗。」
韓丁頓然面容漲紅,青筋暴起,如是一匹發怒的惡狼,狠狠地從嘴裏擠出兩個字「開始「。
坊主命人送上兩個巨大的紅木托盤,上面擺放着一堆藥材,幽香撲鼻,旋即說道「托盤裏一共有二十八味藥材,你們雙方以十分鐘為限,哪一個猜對的藥名較多為勝,若是數目一樣,就以時間的快慢為準,計時開始」。
葉豐都接過托盤,先是隨意的查點了一番藥材,接着,迅速將藥材分成了三份,堆砌在那裏像是三個饅頭,沉吟少許,便拿起紙筆一陣寫畫,完畢後,看了看時間,正好過去四分鐘。
聶怡鸞安靜的站在旁邊,桃目流轉興致滿滿,一動不動地盯着葉豐都,沒有絲毫慌亂質疑之色。
反倒是那些看客嘖嘖稱奇「那小子在幹什麼,辨識藥材講究看嗅嘗三味,可他直接將藥材分成三份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廚師?備好食材準備炒菜?這也太滑稽了。」
就在這個時候,韓丁也寫完了,僅僅比葉豐都多了兩分鐘而已,他無比自信的說道「就請坊主派人來公佈名單吧,誰輸誰贏一目了然。」
服務人員將韓丁的名單與藥材一一比對,爾後大聲宣佈道「韓丁名單一共二十八味藥名,與實物分毫不差,正確率百分之百,而且只用了六分鐘。」
話音剛落,賭藥坊響起了雷動般的掌聲,果然不愧是大師馬衛國的弟子,以往進行賭藥的人鮮有全部猜中的,同時眾人又對葉豐都憐憫起來,因為他的舉動實在是太過草率,與辨識藥材的方法格格不入。
聶怡鸞掀了掀繡眉,直言問道「你就這麼自信自己會贏?要知道,韓丁可是出身中藥世家,從小就開始接觸各種藥材,比起神農嘗百草來也不遑多讓」。
葉豐都白了她一眼,愕然回道「你怎麼不早說呢?不然我還可以更快一些的,呵呵,你放心吧,這不是自信,而是實力,他雖然嘗盡了百草,可我也受盡了千傷,有句話說得好,絕知此事要躬行嘛,只有經歷過才會更深刻」。
服務人員拿起葉豐都的名單後就變得瞠目結舌起來,因為那名單上根本沒有藥材名,只有短短的三首詩,咬了咬牙大聲朗讀道「銀翹散主上焦疴,竹葉荊牛豉薄荷,甘桔蘆根涼解法,清疏風熱煮無過」。
剛剛讀完第一首,所有人哄堂大笑,就連韓丁都拍手讚嘆「好,真是好文采,做的一手好詩,譁眾取寵估計沒人比得上你,不過,你似乎搞錯了吧,我們是賭藥,不是賽詩會」。
葉豐都環抱雙臂不為所動,臉上古井無波,淡然笑道「是嗎?你能確定搞錯了?或者你能代表坊主的意思?這賭藥坊不會是你家開的吧?」
韓丁神情一怔,陰笑連連「好一個嘴硬的小子,等會兒有你受的,坊主,我看就沒必要比下去了,直接宣佈最後的結果吧。」說完後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奇怪的是坊主並沒有搭理他,而是用一雙清明的眸子打量着葉豐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點頭說道「好,很好,名單上還寫了什麼?一併念出來吧」。
服務生已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只能照着坊主的意思,繼續念道「逍遙散用當歸芍,柴苓術草加姜薄,肝鬱血虛脾氣弱,調和肝脾功效卓。;百合固金二地黃,玄參貝母桔甘藏,麥冬芍藥當歸配,喘咳痰血肺家傷」。
朗讀完畢,賭藥坊里所有人搖頭嗤笑不已,看向葉豐都的目光也成了鄙夷,名單上沒有一味藥名,與韓丁根本沒有一絲可比性,原本期待的一場好戲最終成了一個笑話。
韓丁按捺不住的哈哈大笑「就這種貨色也敢來這裏?你腦子裏長的是結石嗎?真是可笑之極,聶怡鸞願賭服輸吧,只能怪你所託非人,落得一個貽笑大方的下場」。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令他大跌眼鏡,只見坊主快步走到葉豐都跟前,一把搶過了名單,重新朗讀一遍後,神情激盪道「了不起,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這種能耐和見識,此次賭藥是你贏了」。
眾人瞬間被淋了滿頭霧水,相視無語,韓丁頭髮根根炸起,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怒聲發問「胡說八道,作為坊主豈能顛倒黑白混餚視聽,他連一味藥名都沒有猜出來,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你如何紅口白牙的說他贏了?就憑那三首狗屁不通的詩?」
坊主正聲應道「韓公子,你雖然熟識藥材,見識不凡,但過於墨守成規,只重其表不明其實,你可知葉公子所寫的這三首詩出於何處?恐怕在座的各位都是不明就裏,我告訴你們,這三首詩分別是三味中藥方劑,銀翹散和逍遙散以及百合固金湯」。
韓丁哼哼道「這三味中藥方劑我自然知道,可是和這次賭藥有什麼關係?今日你若說不出個頭緒來,恐怕日後這賭藥坊再也沒有人敢光顧了」。
坊主呵呵道「自然有關係,你們此次所賭的二十八味中藥名正是來自於這三種方劑,大家請看,葉公子早已將藥材分類歸納,三堆中藥加起來正好二十八,分毫不差,由此可見,葉公子不僅猜出了藥名,更是將藥方都列了出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其技高一籌?」
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餘,韓丁徑直撲了過來,一邊檢查葉豐都的藥材,嘴裏一邊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只是胡亂的將藥材堆在一起,沒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辨識無誤,這肯定是作弊」。
坊主退開一步道「你可自行檢查,葉公子的本事就連我都自愧不如,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能教出如此弟子,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
葉豐都嘿嘿笑道「坊主過獎了,至於師傅的名諱不提也罷,還是把賭資交給我更實在,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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