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夫妻倆走進房中。
裴如衍將木盒放在桌上打開。
一片金燦燦的光芒晃花了沈桑寧的眼,木盒內被分為兩格,一格放滿了金條,另一個放滿了銀票。
外祖母這是悄悄給她塞錢了。
金條下,壓着一封信。
沈桑寧將信打開,卻是外祖父潦草有力的字跡,信中寫道——
「寧寧,我與你外祖母已近古稀,言語或有不中聽之處,卻皆出於一片關愛之心。」
「你外祖母常念及你母親,倍感憂慮,唯恐你重蹈你母親覆轍,而你外柔內剛,即便身陷困境,也未必會向外祖訴苦。」
「故備下五萬兩銀票,願以此當做你的底氣,吾家財富,尚能自足,至少保你不受制於人。」
「念及你表弟行舟,我們對他關懷甚少,是擔心你舅母心生妒意,待我們百年之後,無法善待行舟。我們思慮長遠,也因此給他造成傷害,愧對於他。」
「你願撫養行舟,我心甚慰,百年後亦能瞑目,然,行舟乃微生氏之甥,非國公府所宜養,故另備紋銀萬兩,以作其撫養之資,免遭詬病。」
「國公府雖顯赫,以防物極必反,特備黃金寥寥,你需珍藏勿用,若遇危難,自有其用。」
「此生或難再相見,故須言明以我吾心,你父母之事,望你莫怨,我不但是你的外祖父,亦是微生氏家主,蓋我輩皆須以家族為重,望你保重。」
信件寫了滿滿三頁,房中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響。
燈火搖曳,沈桑寧百感交集,水霧滑出眼角。
或許正是因為外祖父母複雜的情感愛意,才致使她前世沒有放棄微生家,即便被微生家所棄,最終仍選擇了原諒。
眼角忽地覆上粗糲的指腹,摩擦着替她擦了淚痕。
她微微轉頭,對上他深邃的瞳孔,如墨般掩飾了情緒。
她提醒道:「疼。」
裴如衍似不解,「為何疼?」
沈桑寧抬起他的手,他的指腹還遺留着前段時日燙傷後的粗糙,摩擦在眼周,都感覺要擦裂了。
他當即領會,無聲地收回手。
視線瞥到木盒中的第四張信紙,神色忽變,當即將信紙放了起來。
沈桑寧看見了,「我還沒看呢,給我。」
「沒什麼好看的。」他認真道。
她伸手,僵持片刻,裴如衍繃着臉將信紙放她手上。
直到看到了內容,沈桑寧一陣無奈。
上頭寫着「高門世族,一妻多妾都是常事,倘若世子要納妾,你切莫生妒,萬事以大局為重。」
輪到沈桑寧無聲了,她將信紙收攏好,放回木盒中。
裴如衍終是忍不住這股餿味了,恰好紫靈端來了熱水。
「先洗手。」
他說着,就抓着沈桑寧的手,浸入盆中揉搓,順便將自己的手一併洗乾淨。
江上風涼,沈桑寧只脫了外衣,就躺到了榻上。
那廂,裴如衍已經將門都栓緊了。
她眼神一黯,隨即閉上了眼,沒多久便感受到他不容忽視的視線。
她又睜開眼,對上床榻邊男人居高臨下的眼神。
「你幹嘛這麼看我?」
裴如衍義正言辭,「這床榻窄小,不如我讓人來換一張。」
沈桑寧不解,「我們兩個人,還睡不下嗎?」
沒小到這個地步啊。
他神色不改,「若是如此,今夜少不得會碰到夫人。」
沈桑寧語塞,沒好氣道:「前幾日是因為腰疼,才不讓你碰到的,你何必拿話嗆我?」
聞言,裴如衍薄唇抿起,遲疑着問——
「今夜,可以抱着夫人睡嗎?」
她「嗯」了聲。
他這會兒卻嚴謹起來了,「可以?」
還問呢,那手都已經放在腰帶上了,以為她看不見呀!
沈桑寧卻忽地坐起身,鄭重道:「你確定,這房中只有我們兩人嗎?」
裴如衍一怔,「自然,房中沒有死士。」
如此,她才放心,「今晚別熄燈了,我還是怕。」
裴如衍並無異議,只留了兩盞昏暗的燈,便將她摟入懷中。
他的手也不老實,明明她穿得嚴實,他還是能摸進小衣里。
粗糲的指腹,伴隨着顆粒感,與摸在眼周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惹得她呼吸急促。
他還鄭重其事地問,「疼嗎?」
沈桑寧隔着衣物,控制不住他慢慢移動的手。
裴如衍的呼吸也逐漸沉重,兩人正欲寬衣,床榻卻是震了震。
「你踢床幹什麼?」沈桑寧皺眉。
隨即,他將她衣裳合緊,一臉凝重地將她拉起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沈桑寧察覺不妙,只聽「咔嚓」一聲。
兩人低頭,只見尖刀刺穿床板,離裴如衍一寸之距,倘若還躺着,則必死無疑。
床下有刺客?
所以,剛才哪裏是踢床!分明是尖刀第一次沒有刺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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