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在想你什麼時候來呢,甚爾。」
西園寺綺梨已經習慣了對方熱情的問候,她退開幾步邀請對方進屋,一邊說道:「我給你帶了禮物回來,你坐會兒,我找找看。」
甚爾一進屋,就看見各式各樣的包裝盒雜亂地堆在客廳地上。西園寺綺梨踮着腳,小心翼翼地越過那些昂貴的障礙物,回到唯一的空位,在裏面一頓翻找。
但這種亂糟糟的場景還是頭一回見。
甚爾也不見外,在由禮物構築的包圍網的最外端席地而坐。
自打西園寺綺梨開門起,他的視線片刻都不曾從她的身上離開。他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與目光,可對方卻始終沒有回應。
對方渾身散發着「我看不見也不知道」的氣場太過明顯。
甚爾暗自好笑,他一手支着下巴,目光從她看似專注的眉眼,一路遊走到她因為紮起高馬尾而露出的後頸。
從始至終,西園寺綺梨都沒有對他有所回應。
然而挺直的後背卻越發僵硬。
明白對方是打算裝傻到底,甚爾看在她今天剛回國的份上,也不再繼續逗弄對方,轉而將視線挪向別處。
比如,那個和其他堆積在地上的禮物不一樣,用精緻的包裝袋裝起、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在陽光下的剪影無論怎麼看都是酒的東西。
這又是給誰的禮物?
脫離了甚爾的目光壓制,西園寺綺梨的動作也流暢許多,沒一會兒就找到給他準備的禮物。
她隨手拿了個剛才翻找出的禮物袋打包,正起身準備遞給甚爾,卻見他的視線逗留在那兩瓶給中也的禮物上。
「很在意這個嗎?但是還不行哦,你還沒到喝酒的年齡呢。」
西園寺綺梨在咒術高專時,也曾有過和前輩一起偷偷喝酒、結果醉成一片差點鬧出事故被學校警告的經歷。
酒對未成年人來說還是太早了。
自以為看穿了甚爾小心思,西園寺綺梨制止着對方躍躍欲試的心,同時也儘量用輕鬆的語調許出承諾。
「等你成年了,我一定買一瓶一樣的給你當禮物。」
這是什麼哄小孩子的語氣。
甚爾心裏嘁了一聲,盯着那兩瓶酒的目光卻更加不滿。
那兩瓶酒果然是禮物嗎?
西園寺綺梨見甚爾不答,以為他是在鬧小孩子脾氣,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他猛地看向自己。
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頓強調:「我早就是大人了。」
「對,我們甚爾已經長大了。」
西園寺綺梨應了兩聲,聽着不算敷衍,但顯然是沒信。
十幾歲的青少年主張自己是大人是常有的事,沒必要打擊孩子的自信心:「那等再過幾年,我們再一起去喝酒。」
甚爾顯然不滿意西園寺綺梨的回答。
於是面對西園寺綺梨遞來的禮物,他沒有直接接過,而是順勢握住她的手。
西園寺綺梨沒有防備,驟然被面前熟悉的少年抓住手,不由地僵直身體,她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卻看見甚爾仰頭看着自己,眼神逼人。
「今晚就可以。」
他往回收着手臂,同時站了起來。
借着兩人之間微妙的身高差,他從仰視改為俯視,微微彎腰、在西園寺綺梨的耳邊輕聲說道:
「你今晚是要去喝酒嗎?帶我一起去吧,姐姐。」
唉,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好相處了。
西園寺綺梨來到六丁目酒吧街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去。
這一下午花費了她不少功夫,連哄帶騙地將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的甚爾請走。等緩過神時,已經到了酒吧街開始營業的時間。
有段時間沒來,酒吧街這邊也沒發生太多變化。
狹長的走道燈火通明,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晃得人眼暈,西園寺綺梨手裏提着紅酒,懷裏揣着太宰先生交給她的商品,目光飛速地在人群中掃過。
周圍穿什麼的都有,就是沒看見一個穿着黑大衣戴黑禮帽的。
也是,不可能會有的。
今年夏天格外悶熱,西園寺綺梨才走了一會兒,便大汗淋漓。
要在這種天氣找太宰先生要求的人,比在下雪天找裸.奔的人都難——起碼後者她在國中時真的見過。
還是早點放棄吧。
西園寺綺梨不甚悲觀地迅速做出決定。
她的熱情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這一次,西園寺綺梨更願意把這個稱作識時務。
其實她也沒那麼熱愛這份工作。
下定決心辜負那位太宰先生的厚愛,西園寺綺梨當即轉身、朝自己與中原中也約定的酒吧折返而去,不帶一絲遲疑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西園寺綺梨遇見了自己考題中的命運之人。
那是一個銀髮的青年。
身高大約一米九,腳步沉穩卻滿臉陰沉,渾身散發着與酒吧街格格不入的低氣壓。
但最關鍵的是,在這個酷熱難耐的盛夏夜,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頭戴禮帽,從風衣的領口處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高領,仿佛完全不在意會不會中暑。
這個男人,一看就很有想法。
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剛才還決定要放棄的西園寺綺梨重新拾起熱情,望着青年離去的背影,腦中只有一句話:
猶豫,就會敗北!
「這位先生,請留步!」
眼見黑衣男人的背影漸行漸遠,西園寺綺梨沒有多想,立刻追了上去。
她跑得很快,沒幾步就把對方堵在了小巷裏。
琴酒剛從酒吧完成一個讓人很不愉快的交易,剛一出門就感覺自己被人給盯上了。他順勢繞進一個巷子,正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很沒眼色地盯上自己,卻發現那是一個女人。
被西園寺綺梨擋住的琴酒腳步一頓,剛想開口讓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滾開,就聽見她已經喘着粗氣開口。
「這、這位先生,請你等一等。」
她一張口,琴酒立刻發現這是剛才在自己身後鬼喊鬼叫的聲音。
剛才他心思全在跟蹤自己的人身上,也沒理會,沒想到她居然是在叫自己。
「」是醉鬼嗎?
但是身上沒有酒氣。
琴酒皺起眉,冷靜地判斷現況。
面前的女人只跑了一小段路,這會兒便已經弓着背喘個不停,看起來體力極差但是這可能只是偽裝!
她手裏的禮物袋裝着兩瓶紅酒,剛才對方一路跑過來,他卻沒有聽見任何酒瓶碰撞的聲音,光憑這點就足以引起他的警惕。
難道是橫濱當地組織派來搞偷襲的?
琴酒腦內的警報器拉滿,借着夜色與地理位置的掩護,他的左手不動聲色地伸向口袋,隨時準備反擊。
西園寺綺梨喘了幾口氣,很快就緩了過來,她長舒一口氣,衝着面前的黑衣男人露出無害的表情。
「這位先生,請問您最近是否受到老鼠的困擾?」
「」
琴酒一愣,表情瞬間變得危險:「你想說什麼?」
黑衣男人的氣場本就陰沉,在聽見西園寺綺梨的話後,瞬間變得冷冽。
但西園寺綺梨卻開心得笑了。
面前這人身上裹得那麼厚實,一看就是剛才冷氣充足的房間裏出來的,他又對酒吧街小巷的路都這麼熟悉,十有八.九是這裏工作的相關人員。
她上次來這裏喝酒的時候,也有聽酒吧老闆抱怨最近附近老鼠多,現在看對方的反應,明顯酒吧街的老鼠還沒有被清理乾淨。
能成,這下能成!
綺梨你果然是超幸運的!
西園寺綺梨仿佛看見了成功在向自己揮手。
越想越高興,差點遮掩不住的西園寺綺梨慌亂地用今天從太宰先生那兒學到的高深莫測、卻又迷之自信的表情來掩飾。
太宰先生年紀輕輕就能當上高管,想來這個表情在推銷產品的時候一定很受用吧!
向優秀領導學習總是沒錯的!
「這位先生,想必您現在一定深受老鼠的困擾,」她再次重複剛才的話語,可這一次卻換成了肯定句。
頂着琴酒仿佛要殺人的視線,西園寺綺梨揚起下巴,昂首挺胸急需說道:
「而我,願意為您效勞。」
琴酒看着面前信心滿滿的女人,一時間有些搞不清她這是什麼來路。他眯着眼打量她好一會兒,見這她在自己的殺氣下依舊坦然自若,終於哼了聲。
「有意思。」
居然能得到組織里進了老鼠的情報,還順利地找上他,比起其他想要加入組織的廢物她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但是琴酒不會就這麼輕易地信了她:「你就這麼有自信。」
「當然!」
見琴酒願意搭理自己,西園寺綺梨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盯着他充滿質疑的目光,她伸手抄進自己的口袋,握着太宰先生交給她的老鼠藥隔着布料向前一頂。
「因為我有這個,」她信心滿滿地說道。
琴酒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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