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鬼卿眉毛一挑,「你何罪之有?」
李言臉上堆滿諂媚笑容,「屬下雖不願冒犯帝子,但帝子現在畢竟還擔着造反之名,屬下總得裝裝樣子。我這就將帝子放出來,帝子只需在大帳里好好待着,無論您需要什麼我都能給您弄來。」
鬼卿戲謔道:「你倒是會做事,上奏疏的同時,估計也會傳一份消息給我那位弟弟吧?」
「怎麼會呢?」李言賠了個笑臉,「我一直是認帝子為正統的啊,我相信您遲早有一天會沉冤昭雪的。」
「沉冤昭雪?」鬼卿嗤笑一聲,「我自己都不替自己喊冤,你倒替我喊起冤了。罷了,不為難你了,就在囚車裏待着,省得到時候穿幫影響你的前途,你且退下吧。」
李言這種左右逢源的人他見得多了,並沒有什麼指責之處,能對他左右逢源,起碼說明哪怕起兵造反後,帝子這個身份還是好用的,
「多謝帝子諒解,臣告退。」李言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後,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鬼卿低頭看着熟睡的素雪,會心一笑,仰頭靠在欄杆上。
「帝子,你我雖有不同,但這弟弟卻是一樣的傻。造反失敗後,他恐怕很高興吧。就是不知道收到消息後,他會是什麼表情了。」
「你說什麼!」
紫薇帝垣一處宮殿內,柳義憤然轉身看着面前的心腹。
「他都起兵造反了,父皇還要接他回來!」
「弒君弒父,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父皇怎麼能寬恕他!」
「不行,我要去向父皇諫言!」
心腹立刻攔住柳義,「殿下,不可啊。陛下決定的事是不會更改的,您此時去勸諫只會讓陛下震怒。」
「可我忍不了啊!」柳義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起,「我好不容易才等他這麼一個機會,起兵造反這麼大罪名,父皇都能當做無事發生。他要是回來,我就沒有機會了。他怎麼不去死!」
「殿下,慎言!」心腹急忙比了個噓的手勢,「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您只需要傳令,讓兗州天軍將軍韓曠提前把人劫走,偽裝成是原住民劫走的就可以了。張天師的門徒遍佈九州大陸,如今他已叛出天庭,正好拿他這些門徒開刀,可謂是一舉兩得。」
「有道理。」柳義雙眼放光,「就按你說的辦,速去傳令,一定要讓韓曠趕在父皇旨意到之前把人送走,絕不能讓他回來!」
「是!」
柳義隨即來到寢宮中,見大着肚子的許靈韻要起身行禮,立刻上前攙扶住許靈韻,溫聲道:「夫妻之間,沒那麼多繁文縟節,好好養胎,你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他將耳朵貼在許靈韻隆起的腹部,聽着裏面的胎息,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靖仇,真是一個好名字。」
兗州邊界,有一城池,城內居民多穿道袍,皆是張道陵的信徒。
這些人雖然都是原住民,但因為張道陵的關係,哪怕是天外民也不敢招惹。
不過在張道陵叛亂後,這份優待便蕩然無存,近來時有天外民挑釁之事發生。
城中道觀內,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仰頭看着那尊威嚴的金身塑像,重重嘆了一聲。
「師父叛出,如今天師道的信徒已經不再受庇護,你又要讓我去劫天軍大營,這只會加劇雙方之間的矛盾。」
此人,正是張道陵的大弟子王長。
站在門口的范無救鄭重抱拳行禮,正色道:「我明白道長為難,但那個從天而降的人身份必定不簡單,既然是天軍重視的,我們絕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管。」
「他的身份我知道。」王長緩緩撫須,「你此前說他認識家師,又是家師的學生,而且能讓天軍如此興師動眾的,只能是帝子了。」
「什麼!」范無救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鬼卿的來頭居然這麼大。
王長嘆道:「按理說,就算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我也得救他。可若一味尊師重道,反倒顯得迂腐。我當初選擇留在九州大陸,就是想為原住民做點事。有人罵我是天庭的走狗,我不在乎,只要能多救一些人,我願意讓他們罵。」
王長頓了頓,話鋒一轉,「可是如今沒了師父在天庭的庇護,那些天外民已經蠢蠢欲動,如果我再去沖天軍大營,就意味着全面開戰。救人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就當你是單純的投奔我。只要我還在一天,就會儘可能為原住民提供庇護。」
「可是」
王長直接抬手打斷,「來人,帶他下去休息。」
范無救見王長如此決絕,只得暫時離開,日後有機會再來勸說。
他離開不久後,張衡的戲謔聲音在門外響起。
「師兄還是一如既往的看重大局啊。」
王長沒有回頭,只是苦笑一聲,「我若真看重大局,就該帶人去救那位帝子。可我這個人目光狹隘,只能看到那些老百姓,我是一個都不願放棄。」
張衡走到王長面前,抱拳行禮,「師兄大義,在下佩服。」
「你何時也這般客氣了?」王長擺了擺手,「可是師父有命?我先說好,若還是救援帝子一事,恕我無法從命。」
張衡笑道:「師兄誤會了,父親一直誇你有主見,自然不會讓你做違背意願的事。我此來只是替父親傳話。」
「什麼話?」王長問道。
張衡正色道:「天下大亂,豈有獨善其身之人?」
王長頓時沉默,面露苦澀,「我當然知道,沒了師父的庇護,那些天外民遲早會對我們動手。只是這些百姓好不容易過上安生日子,再將他們拖入戰亂中,我於心不忍啊。」
「師兄所言甚是。」張衡話鋒一轉,「可不是所有百姓,都能過上這樣的生活。父親當初加入天庭,正是為了給這些百姓一個喘息之機。但喘息不代表着鬆懈,只是為了抗爭積蓄力量。以師兄手下的力量,在九州大陸也算得上是一方諸侯了。」
「這是拿話點我呢。」王長無奈一笑,「我向來不貪戀權位,只是差點決心。」
張衡笑道:「所以我此來,正是為師兄下決心。」
王長朝那尊塑像躬身行禮,毅然決然轉身走出道觀,身上竟出現天軍才有的甲冑。
隨着他一聲令下,所有原住民開始集結,僅身着甲冑的便達十萬之眾,其餘更是不計其數。
王長手持一柄古劍,將其高高舉起。
「今日,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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