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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台大人至此也覺得玉嵐的要求有些過了,一時間便沒有吭聲。
玉嵐看着這兩人的神情,心內連連冷笑起來,「想必大人今天只是趕巧經過我這裏的吧,既然如此,大人還是請回吧。」
「這……」撫台大人前一刻還有些冷凝的臉這個時候倒是真的跨了下來。
「玉姑娘,你這話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今天來探望你的時候,的確是說話沖了一點,衝撞了你,我剛才也誠心向你道過歉了,你怎麼還不依不饒的,小貞是我們府里的一個下人,我們要是當真想對付她的話,打殺了她都不為過,你如今卻要求我這樣一個主子去向她道歉,你難道不覺得你這要求太強人所難了嗎?」七夫人的語氣突然間就變得凌厲起來,咄咄逼人。
「是嗎?原來七夫人的心中竟然是這樣想的,既然如此,七夫人也沒有必要來向我道歉了,因為,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衝撞過我,我也受不起你這所謂的道歉,撫台大人還是請吧。」玉嵐的嘴角邊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一片冰冷。
「誒,玉姑娘,有事好商量,本官這七夫人今天的確是有誠意過來向玉姑娘道歉的,只不過,玉姑娘也是知道的,這小貞終究只是我們府里的一個下人,哪裏有做主子的向下人道歉的理,還請玉姑娘能夠體諒一下我們這做主子的。」
「那依撫台大人之見,我該如何體諒你們,七夫人今天打了我身邊的丫鬟,大人是不是希望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此輕輕放過此事。」
「這……」撫台大人頓時變得躊躇起來,自己的七夫人打了玉姑娘身邊的人,原本,這也不是多大的一件事,可這玉姑娘卻硬是咬着不放,非要自己的七夫人向這個丫頭道歉,別說是自己的七夫人了,就連自己,都有些看不過去了,七夫人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如夫人,自己平日都捨不得打罵她一下,可到了你這裏,卻是不斷由你拿捏着。
「這樣吧,我今天一衝動之下的確是打了那小貞一巴掌,此時看着她的臉,也還是有些腫脹的痕跡,本夫人這就大發慈悲,給她一些銀兩讓她好去找一個好些的大夫瞧瞧吧。」七夫人靈機一動,突地就想出了一個折中的好辦法。
「玉姑娘覺得這主意如何?」撫台大人頗為誇讚地看了七夫人一眼,這才將目光投在了玉嵐的身上。
玉嵐心下思索了一番,終究覺得這方法無疑是極好的,要是自己再處處逼迫這七夫人的話,她私下是不敢對付自己,可等自己走了之後,受難的必定就是小貞了,想着,當下也笑着應了口,「七夫人有心了,小貞這丫鬟瞧着性子極好,相信看到七夫人這樣的一番誠心後,必定會原諒七夫人的。」
見到玉嵐已經鬆了口,撫台大人與七夫人立即喜形於色起來,當下就喚了那小貞進來,七夫人當着玉嵐的面將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遞到了小貞的手上,親切地道:「小貞,你拿着這銀子,找個大夫替你瞧一下臉上的傷吧。」
小貞頗有些受驚地往後退了兩步,緊着擺了擺手,「不,夫人,奴婢不能要你這銀兩。」
「拿着吧,這既是夫人的一片誠心,你便安心收下。」撫台大人不得已出語道。
「這……」小貞神色疑惑地瞧了瞧撫台大人,又將視線投向了玉嵐,待見到玉嵐微不可見地向自己點了點頭,小貞這才顫抖着手接過了銀子。
「好了,今天這事就這樣圓滿解決了,玉姑娘既然還要用飯,本官就不再打擾了。」撫台大人露出了一抹輕鬆的笑意,玉嵐淡淡地回了一笑。
撫台大人帶着七夫人離開了秋雨閣,小貞噗通的一下子就朝玉嵐跪了下來,滿臉的感激,「小貞謝過玉姑娘的大恩大德。」
「起來吧,你今天終究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被打的,我這只不過是還了你的人情罷了,你其實不必往心裏去。」玉嵐的神情剎那變得嚴肅起來,語重心長地對着小貞道:「我其實可以護得了你一時,卻護不了你一世,你今天看似撿了一個大便宜,其實已經暗中得罪了七夫人,如果你還想留着你這條命的話,明天還是請辭離開這裏吧。」
「奴婢都聽玉姑娘的,奴婢所簽的也是活契,奴婢明天一早就去向大夫人請辭。」
「嗯。」
「玉姑娘,那飯菜涼了,今天有可能是奴婢最後一天服侍玉姑娘了,請玉姑娘恩准奴婢前去替玉姑娘熱一下這飯菜。」
「去吧。」
小貞端着玉嵐的飯菜走了下去,小圓等人趕緊過來幫忙,眾人知道小貞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裏了,不免都有些感傷。
撫台大人與七夫人回了穆松閣,七夫人氣的當場摔了不少的瓷器,口裏怒罵着:「這玉姑娘也真是太過分了,憑什麼要我向一個丫鬟道歉,憑什麼啊?」
「誒,夫人,你消消氣,犯不着為這點小事大動肝火,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撫台大人寬慰道,儘管心裏也非常不滿玉嵐剛才的舉動,要是她當時硬是不鬆口,非要自己這七夫人向那小丫鬟道歉的話,從今往後,不僅是七夫人,就連自己,在這府中都沒有了威信,隨便一個小丫鬟都可以騎到自己兩人身上了。
「過去,什麼叫過去,我這心裏的氣都還沒有過去呢,她欺人太甚。」七夫人惱怒得失了分寸,聲音越叫越高,撫台大人立即緊張地四處望了望,就怕七夫人那過於尖銳的發泄聲不小心傳入了玉姑娘的耳中,到時候必定又會引起她的不滿,自己的心可再也不能承受了。
撫台大人這樣的一番動作自然是一絲不漏地落入了七夫人的眼中,七夫人原先的疑惑之色在這個時候驀地就突涌而來,人不自禁就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大人,你為什麼要怕那玉姑娘?」
「這……」撫台大人的臉上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大人,你莫非有什麼苦衷?還是說,那玉姑娘抓住了你的痛處逼迫你?」七夫人暗自猜測着。
「你都知道了?」撫台大人看了看自己這個平日最為寵愛的如夫人,驀地心思一動,沒準,自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她就真的可以替自己拿一個主意也說不定,所謂的旁觀者清,她畢竟還沒有陷入這個局裏面。
「知道,知道一些什麼,我也只是暗自猜測罷了,原先,我還以為你帶那玉姑娘回來是因為中意她的緣故,可我剛才瞧着,你們似乎又不像是那麼一回事。」說這話,七夫人其實也有着幾番試探的意思在裏面,在玉嵐那裏,七夫人的心中雖然覺得玉嵐與撫台大人絕對不可能會發生自己先前所想的那種關係,但總歸是沒有親耳聽到撫台大人的否定,這心還是有些不太踏實。
「誒,此事說來話長,也許,本官也是時候對你傾盤托出了。」撫台大人拿定主意後,便不再對七夫人有所隱瞞,徑自將自己為什麼會認識玉嵐以及自己為什麼會受制於玉嵐的箇中原因一五一十告訴了七夫人,七夫聽得一驚一乍的,心情頗為不平靜,心中此時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自己今天與那玉姑娘的對壘已經在生死關上走了一趟,好在,她今天並沒有對自己出手,要不然,自己也會如大人這樣只能永遠受制於她。
「老爺,你沒有辦法從那玉姑娘的手中拿到那蠱蟲,難道你就不能派人想辦法將那玉姑娘手中的蠱蟲拿到手嗎?」
「誒,本官是有想過這個方法,對方也應允了本官,無論如何都會替本官從那玉姑娘的手中拿到這蠱蟲或是讓她親自替本官解了那蠱蟲,只是,本官還是不太放心,不太放心這玉姑娘的身份,儘管她的丫鬟再三的替她的身份做解釋,本官還是覺得這玉姑娘的身份頗為不簡單,內心深處就不願意讓那玉姑娘接觸應允本官的那些人,因為,應允本官的那些人與本官有着密切的金錢往來關係,本官怕自己最終會因為一不小心的緣故斷了這錢的來源,所以,本官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思考並煩惱着這件事。」
「老爺,也真是難為你了,只是,你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啊,你這腹中的蠱蟲只要一天未除,就得整天提心弔膽的,而且,還要時時受制於那玉姑娘,老爺還不如放手搏一搏。」
「哦,你可是有了什麼好主意?」撫台大人的眼前突地一亮,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如夫人最是聰明伶俐,所以往日甚得自己的心。
「依我看來,對方既然應允了老爺有辦法讓那玉姑娘替老爺解蠱,這就足可見那人的能耐與實力,老爺倒也不必擔心那玉姑娘與他們在一起後會對他們不利,老爺只需要讓他們小心提防那玉姑娘,沒準,最後獲利的就會是老爺。」
「你這話聽着倒是有着幾分的道理,之前,也的確是本官多慮了,明天一早,本官就安排那玉姑娘與那些人接觸,反正,她也巴不得早點與她們見面商談這合作的事宜,相信她一定會當場就答應本官這個提議的。」
「那我就先在此恭喜老爺心想事成了。」
「同喜同喜,你今晚幫了你家老爺我一個如此大的忙,我說什麼都要給你一份大禮,珍珠,黃金,你想要哪樣做禮物?你儘管說。」
「老爺,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其實,我什麼都不想要,只要老爺一如既往對我好,我這心就滿足了。」
「心肝,你真是太得本官的心了,儘管你推卻了這禮物,本官卻還是要送給你的。」
「那老爺就給我送珍珠吧。」
「嗯,本官改天一定送你一竄大大的珍珠。」
「老爺,這可說好啊!那珍珠只可以送給我,老爺絕不可以再送給府里的其她女人了,我可不喜歡別人與我有着一條一模一樣的珍珠項鍊。」
「好,本官這就答應你,那珍珠項鍊只會送給你,本官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一副吃醋的樣子了。」
「死相。」
床榻激烈地顫動起來,簾幔被放了下來,室內一片春色。
撫台大人帶着七夫人前去向玉嵐道歉並且賠償了小貞五兩銀子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撫台府的每一個角落,府中的各房夫人雖然對玉嵐有着諸多的猜忌,俱不敢輕舉妄動,玉嵐在夜裏倒也睡了一個安穩覺。
翌日一大早,用過早飯的她喚人搬了張桌椅放在秋雨閣的庭院中,便悠閒地欣賞起了庭院中的落花。
不知不覺,這時間便過去了好一會,小貞這個時候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在玉嵐的注視下恭敬地向玉嵐跪了下來,嗑起了頭,一臉的感激,「玉姑娘,奴婢剛才已經獲得大夫人的恩准,可以離開撫台府了,從今往後,小貞就不能伺候玉姑娘了,還望玉姑娘以後記得多多保重身體。」
玉嵐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聲音帶上了兩分的暖意,「嗯,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個。」說着話的同時,已經快速地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了一枚玉佩,順手給小貞遞了過去,「你從今天開始離開了撫台府,很長的一段時間可能都沒有什麼收入,這枚玉佩你拿着,適當的時候就當了換些錢吧。」
「不,玉姑娘,奴婢絕不能拿你的東西。」小貞推拒着,人也隨之往後跪着退了兩步。
「拿着吧,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如果不收下的話,就是存心讓我的心裏不好受。」玉嵐還是站起了身,將那玉佩再次遞到了小貞的手裏,小貞無奈之下接了過來,眼裏滿是淚水,「玉姑娘,奴婢謝過你了,你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難忘,它日,但願有機會報答你的這一份恩情。」
「傻丫頭,我給你這一枚玉佩,可不是要你報答我什麼的,這是我欠你的,你心安理得拿着,到了外面,好好保重自己就好。」
「嗯,奴婢一定會保重自己的,玉姑娘也是。」
「嗯,快走吧,不要耽擱太久了。」玉嵐的心中還是不太確定七夫人的為人,也不知道她此刻會不會再派人對付小貞,便對着一旁的小圓叮囑道:「小圓,你去送送小貞吧,能送多遠就送多遠,府里要是有人問起的,你就儘管說這是玉姑娘吩咐的。」
「是,玉姑娘。」
小圓與小貞相攜着走了出去,院子中又一片靜悄悄。
小圓將小貞送到了大門外,還要繼續往前送,小貞卻伸出手攔住了小圓,不舍地道:「你回去吧,玉姑娘還等着你回去呢。」
「再送你一會吧,免得玉姑娘擔心。」小圓斟酌了一番,終歸是有些不放心。
「也好,這一別,我們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呢。」
小圓的臉色不禁有些黯然,小貞的神情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兩人一時間俱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向前走。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眼看着小圓送了自己一程又一程,還是沒有回去的意思,小貞不由得就有些急了,「你回去吧,玉姑娘還等着你回去服侍吧。」
這一次,小圓倒是沒有再拒絕,只是不放心地叮囑道:「你以後多多保重自己。」
「你也是,府里人多,要多留個心眼。」
「嗯,我走了。」
「走吧。記得好好伺候玉姑娘,她是一個好主子。」
「我會的。」
看着小圓已經走遠了,小貞這才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小圓回到了玉嵐的身邊,眼睛還是有些通紅,玉嵐心知其故,便沒有多問,反正瞧着小圓這回來的時間,多半是將小貞送出了很遠的地方才回來的,這就說明小貞目前是非常安全的,自己這也就放心了。
兩人在院子裏待了一會,一名俏生生的小丫鬟就恭敬地走了進來,「稟玉姑娘,老爺在外求見。」
「哦,讓他進來吧。」玉嵐雖然有些詫異撫台大人在這個時候前來見自己,但還是淡然着吩咐人將他請了進來。
「大人,什麼風把你吹了過來?」玉嵐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呵呵,讓玉姑娘見笑了,本官今天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你們都先下去吧。」玉嵐會意地向站在院子中的人下了命令。
「是,奴婢告退。」眼瞧着眾人已經一一走了出去,玉嵐這才將視線投向了撫台大人。
撫台大人心領神會地對着玉嵐道:「玉姑娘上次對本官說,要與那鹽梟合作的事情,本官一直都有與那鹽梟聯繫,本官上次前去悅來客棧探望玉姑娘,本來就是想告訴玉姑娘這事的,不想,玉姑娘卻生了病,本官就將此事擱置了下來,之後,玉姑娘又被人劫持了,本官就差點都忘記這件事了,好在今天一早,本官終於想起了這件事,那鹽梟給本官來了信息,說是願意與玉姑娘合作。」
「此消息可靠嗎?」玉嵐一臉的揶揄,「撫台大人可不要忘記了自己是有前科的,而我,明顯地是那個被大人欺騙了幾次的人。」
「這次的消息絕對可靠。」撫台大人急着辯解道,「他們那鹽梟幫的大當家親自對本官說的,如果玉姑娘有心與他們合作的,為了表示他們的誠意,他們此次真誠地邀請玉姑娘前去他們的山寨做客,以便洽談合作事宜。」
「有這麼好的事?」玉嵐疑惑地看了看撫台大人,事出必有妖,心中也暗自警覺起來。
「玉姑娘不相信此事還是不相信本官?」撫台大人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我兩者都不相信。」
「……」
「說吧,你讓我去那鹽梟幫的山寨究竟有什麼目的?」心中雖然暗喜自己居然可以一步到位就打進了鹽梟幫的內部,玉嵐的心中還是保持着那往日的理智,清楚地知道這撫台如今走這步險棋,讓自己輕易進入鹽梟幫的內部,目的絕不簡單。
撫台大人這一次倒也沒有否定自己的目的,反而應得很爽快,「本官之所以如此盡力幫玉姑娘,相信本官就算是不說,玉姑娘也知道本官這樣做的目的了。」
「你想要我替你解了身上的蠱蟲。」
「沒錯,本官就是這樣的想法,希望玉姑娘看在本官誠心一片為姑娘着想的份上,高台貴手替本官解了這身體內的蠱蟲。」
「不行,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玉嵐一口就否決了撫台大人的提議,撫台大人的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雖然一早也隱隱猜測到玉嵐如此聰明的人絕不會那麼快就替自己解了這身上的蠱蟲,可那時終究只是猜測而已,現如今,聽到了玉嵐從嘴裏不經意間吐出的不行兩個字,那一直都在期待着的心也慢慢落了空。
「那玉姑娘認為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撫台大人小心謹慎地問道,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觸怒了玉嵐,雖然那鹽梟幫的大當家曾經答應過自己會想辦法讓這玉姑娘替自己解了這蠱蟲,可自己終歸是擔心,讓他人替自己辦事遠沒有自己親自辦事來得可靠。
「反正現在絕不是合適的時機,也許,等我那一天心情好了,我就替你解了這蠱蟲也說不定。」
「那玉姑娘的心情什麼時候才會好?」撫台大人還是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也許,等到有一天我賺了大錢的時候吧。」
「那本官就在這裏預祝玉姑娘早點賺到大錢了。」撫台大人心中的那種失落、失望感雖然還是沒有完全消除掉,對着玉嵐說這話時,倒是發自內心的真誠,因為,他的內心深處也隱隱期待着玉嵐真的就如她剛才所說的那樣,等她賺了大錢,這心情好了就馬上替自己解了這蠱蟲。
「謝撫台大人貴言了。」玉嵐的眉眼都跟着染上了一絲笑意,幾乎要以為撫台大人安排自己住進鹽梟幫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讓自己替他解了這蠱蟲。
「玉姑娘客氣了,有錢大家一起賺嘛!」撫台大人的臉上堆滿了笑意,一時間,倒是讓人難以辯解他說剛才那話是真心一片還是違背本心之語。
「是啊,撫台大人這話,我最喜歡聽了。」玉嵐似笑非笑地睨了撫台大人一眼,兩人互相間吹捧起來,氣氛倒也融洽,玉嵐最後應承了撫台大人,今天之內如果可以找到自己兩個丫鬟的話,自己明天就動身前去這鹽梟幫。
撫台大人離開秋雨閣後,馬上就派人給此時還住在畢昇客棧的冬梅送了信,告訴她她們家的二小姐現在就住在他們撫台府,讓她儘快過來伺候那二小姐。
冬梅一接到信後,馬上就收拾東西往撫台府趕,這事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就被這兩天還住在悅來客棧,前兩天被冬梅所毒啞不能發聲的人知道了,冬梅走後不久,大家又齊聚在一起,向着撫台府而來。
「咚咚咚……」震天的鳴冤鼓嚇到了撫台大人,穿戴整齊的他趕緊命人升了堂。
「見過大人。」堂下傳來了一道恭敬的聲音,其餘的皆都只是發出嗡嗡嗡的聲音,顯然,這些被毒啞的人到目前為止還是不能發聲。
「是你們?」撫台大人頗為頭疼地看了看堂下跪着的人,心中已經隱隱猜測到他們的來意了。
果然,那個能夠發聲的人待撫台大人有些微不滿的聲音落下後,立即就對着撫台大人道:「大人,草民是替這些人前來伸冤的,他們聽說那玉姑娘此刻就住在撫台府,紛紛要求見那玉姑娘一面,讓她解釋一下她當天為什麼要失蹤,那天究竟去了哪裏,否則,他們就要狀告那玉姑娘給他們下毒了。」
「胡扯。」撫台大人拿起驚木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儘量按壓着自己憤怒的聲音道:「你們所說的事絕不可能是那玉姑娘所為,你們不是要問那玉姑娘為什麼會失蹤嗎?本官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那玉姑娘當時是被人劫持了,還是本官前去救的她,此事,本官的眾多侍衛都可以作證。」
堂下跪着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最後,還是那個可以發聲的人替他們發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人,此事既然不是那玉姑娘所為,究竟又會是誰所為,還望大人可以追查此事。」
「誒。」撫台長長地嘆了一聲,道:「你們這案子,本官這兩天不是沒有思索過,本官思來想去,終究覺得給你們下藥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挾持那玉姑娘的人,本官在冒險前去相救玉姑娘的那天,也曾經設計想要抓住他們這一幫人,可無奈,他們不僅武功高強,而且人異常的狡猾,本官派出去的侍衛都被他們打傷了,要不是本官那玉姑娘當時逃得快的話,只怕也會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這人的膽子也委實太大了一點,居然連撫台府的人都敢對付。」堂下跪着的人不由得都出了一聲冷汗,如此看來,挾持玉姑娘的那幫人必定窮凶極惡,他們只是在自己的茶水中下了毒藥並沒有要自己的性命,現今看來,那已經是對自己等人的輕饒了,自己這些人還不懂得感恩,如果再是這樣執意狀告他的話,沒準,他們就不會如此輕易放過自己了,他們這些人武功這麼高,人又兇狠,連撫台大人的人都不放過,更何況是自己等人,想到這裏,大家俱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大人,不用說,我們被毒啞的事也多半是那幫挾持玉姑娘的人所為了,這幫人如此的窮凶極惡,連大人的人都對付不了他,更何況是我們這樣的人,今天的事,算我們倒霉,我們也不願意再揪出那背後的人了。」這次發聲的,還是那個作代表的人。
「你們能這樣想,本官這就放心了,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沒準過個幾天,你們就可以發聲了說不定。」撫台大人徑自寬慰道。
眾人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撫台府衙門,撫台大人這才覺得自己一直都高懸着的心到了這一刻才微微放了下來。
秋雨閣
冬梅拿着行李來到了撫台府,很快就被人引了進來見玉嵐,「奴婢見過二小姐。」冬梅恭敬地向玉嵐行起了禮。
「起來吧,你這丫頭還是這麼多禮。」玉嵐清冷的聲音中微帶出了一絲輕快。
冬梅站起了身,對着玉嵐道:「奴婢剛才前來的路上就已經給秋霜發了信,這會,估計她就快要到了。」
「嗯。」冬梅與玉嵐說了一會的話,這個時候,就聽到了下人的來稟,玉姑娘,門外有個叫秋霜的姑娘求見。
「讓她進來吧。」玉嵐淡笑着道,冬梅的眼裏也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見過二小姐。」秋霜的聲音中愣是帶出了一股喜悅,玉嵐離開隨園後,秋霜並沒有立即就離開,而是與啞叔一起在隨園等待玉嵐的消息,知道玉嵐已經被撫台大人救走了並成功入住了撫台府,啞叔這才按照玉嵐事先的交代前去那飛鷹堡,繼續緊盯住司徒風。
「快快起來。」玉嵐一臉的含笑,一旁的小圓見狀,知道她們這幾人必定有話要與玉嵐說,便善解人意地道:「玉姑娘,奴婢下去替她們整理床褥。」
「嗯,麻煩你了。」玉嵐對着小圓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意,小圓的眼睛不禁有些濕潤,想到撫台大人剛才對自己的交代,說玉姑娘明天極有可能離開這撫台府,讓自己今天替玉姑娘收拾一下行囊,心中就有些不舍,玉姑娘雖然才在撫台府住了一個晚上,看自己卻看得出,她是一個外冷心熱的人,極為維護下人,從小圓的例子中就可以知道,自己本想一輩子都伺候她的,也暗自在心中告訴自己,無論如何服侍好玉姑娘,不想,自己的這個心愿還沒有來得及實現,玉姑娘就要離開此處了。
小圓邊走邊想,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對方發出了「啊」的痛苦叫聲。
「你沒事吧?」小圓驚詫中回過了神,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所撞的人居然是大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緋月,不禁有些後怕,這緋月素日仗着大夫人的寵愛,最是看不起她們這些小丫鬟,自己今天不小心撞到了她,她會不會找自己麻煩啊?
哪裏知道,緋月不僅沒有找小圓麻煩的打算,反而還淡笑着徑自解釋,「今天之事哪裏怪得了你,也都是我走路不小心,這不,撞過去了也不知道。」
「哦。」小圓瞪大了眼睛,心中驀地就升騰起一股怪異的感覺,至於這怪異感從何而來,卻又一時間說不上來。
「你一定在奇怪我今天為什麼會過來這邊走動吧,其實,我平日得了閒的時候也會過來這邊走動一下,只是很少碰到你罷了。」
「……」
「我們都是府里的丫鬟,也就不分彼此,往日也要多多走動才對,你說我這話說得在理嗎?」緋月親切地拉起了小圓微帶了些粗燥感的手,眼裏露出了一抹不為人知的厭惡,只是很快又稍縱即逝,瞧着,還是那一臉溫和的笑意。
「嗯。」小圓露出了一抹受寵若驚的神色,只是這心裏的疑慮與警惕,卻是沒有一下子就放下來。
「我在府里也沒有什麼可以說得上話的朋友,以後,我沒事的時候就過來找你說話,我們彼此間就以姐妹相稱,你覺得如何?」緋月的態度一如來時的熱切,並沒有因為小圓的簡單的應答冷了下來。
「這,這可不好。」小圓趕緊推拒道:「你是大夫人身邊的得力丫鬟,我又怎麼敢肖想與你姐妹相稱,你這不是折煞我嗎?」
「你這丫頭,別人還巴不得要這份福氣呢,偏你還要往外推拒。」緋月用帕子掩住了嘴角邊微露出來的笑意,繼續道:「我就喜歡你這樣實誠的,我們倆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以後就以姐妹相稱了。」
「這,這怎麼行。」小圓還待要推拒,緋月已經站了起來,神情認真地看着小圓,「這哪裏不行了,我說行就行,你就不要推拒了,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姐妹了。」
「好吧。」小圓淡淡地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緋月卻是瞬即就高興起來,馬上就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了一枚珠花,含笑着插在了小圓的頭上,走瞧瞧右看看,誠心地誇讚道:「你戴着這珠花挺好看的。」
「緋月姐,這個珠花你還是拿回去吧。」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好好拿着,我那裏還有好多呢,都是大夫人賞給我的。」
「大夫人對姐姐倒是挺好的。」
「嗯,我們大夫人對我倒是真的挺好的,她賞給我的珠花都有這麼多。」緋月對着小圓比劃了一下,炫耀着道:「我是一天換一個輪着戴,一個月都戴不完。」
「姐姐可真是有福氣啊!」小圓很快就上了道,一口一個親切地叫着緋月,只聽得緋月心花怒放的,「小圓,你既然今天叫了我姐姐,那麼,我們以後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大夫人面前有我的一份,就會有妹妹的一份。」
「那妹妹先在此謝過姐姐了。」小圓真誠地道。
「妹妹用不着與姐姐客氣。」緋月笑應道,隨之話鋒一轉,關切地詢問起小圓的近況,「妹妹最近在秋雨閣伺候那玉姑娘,可伺候得慣,要是你實在伺候不了那玉姑娘的,姐姐我大可以跟大夫人說一聲,讓她給你換個好些的去處。」
「勞姐姐費心了,妹妹在秋雨閣呆得挺好的,那玉姑娘對奴婢也極其好。」小圓發自內心喜悅地說了此話。
「哦,莫非那玉姑娘與外邊所傳說的不一樣?」緋月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人也隨之擰了擰眉心,小圓不禁就有些好奇,「外邊是如何議論那玉姑娘的?」
緋月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為難的神情,然後左右看了一遍四周,待發現周身一片安靜,並沒有人來往,這才放下心,對着小圓耳語道:「你是我的妹妹,我告訴你這話原也無妨,但你可要答應我,不許將我今天告訴你的話透露給別人知道。」
「姐姐但請放心。」小圓態度一臉的懇切,就差沒有舉起手對天起誓了。
緋月靠近了小圓,壓低聲音對着她道:「我前兩天聽大人說,悅來客棧的住客都來告玉姑娘下藥毒啞了他們,大人那時就在為此事煩惱,我是怎麼也想不到,那玉姑娘竟然是如此一個歹毒的女子。」
「你胡說,那玉姑娘並不是這樣的人。」小圓的小胸脯激烈地起伏着,怎麼也不相信緋月所說的話。
「關於這事,府里的不少人都知道呢,你不信的話,盡可以去問他們。姐姐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在玉姑娘身邊伺候時,可要多留個心眼啊,那玉姑娘未必就如你所想的那麼好。」緋月面上一副為小圓着想的真切模樣,內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幹什麼?
「妹妹這裏謝過姐姐的關心了,只是恐怕,妹妹以後就算是想要留心,那也沒有機會了。」小圓有些失神地抬頭望了望天空,還是不相信玉嵐就是緋月口中所說的那種人,只是隨即一想到玉嵐就要離開了,心就莫名惆悵起來。
「怎麼回事?妹妹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緋月狐疑地看了小圓一眼,暗自猜測着小圓說這話的意思。
「大人剛才告訴我,讓我替那玉姑娘收拾包裹,說她明天一早就會離開撫台府。」小圓頗帶了幾分不舍與惆悵地道。
「你說的這消息可確切?」緋月發出了驚疑的聲音,一時間,為自己可以聽到這個震天的消息感到高興,自己這趟總算沒有白來。
「千真萬確。」
「那你可知道她們要去哪裏?」緋月雖然非常急切想要知道這個答案,但還是盡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不讓小圓看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