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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快到城門口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一支隊伍停在那,隊伍最前方是幾輛奢華的車架,路兩邊則站滿了百姓,有不少官差攔在百姓前面不讓他們靠近。
沈易佳放下車簾。
看樣子要等那個隊伍進城後才能進去了。
墨鳶將馬車靠邊停下,無須她們去打聽,就聽到百姓在那議論。
「真不愧是軒轅國,看那馬車上面都鑲滿了寶石。」
「聽說這次來的人不僅有軒轅國君最寵愛的三皇子,就連靖安王也來了。」
……
靖安王是誰啊,軒轅國國君的親弟弟。
軒轅國前任國君死得突然,國君上位時不過十五六的年紀。
因他年少,軒轅國的朝堂很長一段時間都被佞臣把控,國君幾乎被架空。
這般局勢長達五六年之久才被兄弟二人齊心協力扭轉,後軒轅國君封其弟為一字並肩王,同國君平起平坐。
雖然這麼些年甚少聽聞這位靖安王的事跡,但並不妨礙他在軒轅國的地位之高。
沈易佳聽了一耳也沒放在心上,倒是墨鳶在聽到靖安王三字時眼珠子動了動,不過很快便歸於平靜。
等了有約莫一刻鐘,使團隊伍才被人迎進去,沈易佳還聽到有人議論說皇帝派了賢王來接待云云。
賢王?沈易佳擰了擰眉,許久才想起二皇子上官裕就是賢王來着。
使團進去後,清道的官差才放行,百姓們陸續進城。
有了這麼長時間的緩衝,沈易佳也平靜了下來。
姬雲熙是不是天機谷的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原主是沈平修與王氏生的做不了假,這兩人跟天機谷也搭不上邊。
要說原主不是王氏生的更加不可能,在沈府,王氏根本沒有那瞞天過海的本事。
她自己就更不必說,壓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想通這些,沈易佳如釋負重的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暗怪自己太過沉不住氣。
因為前面已經擠了很多人,她們的馬車便沒動。
不想沒過多久,前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沈易佳好奇的掀開車簾,一眼就看到了打頭之人。
然後她的眸子就定在了那人身上,再也看不到他人。
那人坐在馬背之上,頭戴烏紗帽,一身紫色蟒服,腰間鸞帶配着一把長劍,俊美的臉上帶着點冷冽。
沈易佳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入目之人,非要說,那就是帥炸天了。
啊啊啊啊啊啊,美人相公怎麼可以這麼帥。
沈易佳雙眼冒星星,這麼帥的男人是她的!
宋璟辰上職兩日,每日天不亮就要起,這還是沈易佳第一次看他穿官服的樣子。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熾熱,原本目不斜視看着前方,仿佛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的人突然看了過來。
沈易佳鬼使神差的給他丟了個飛吻。
然後她就見那人身體一僵,胯下的馬兒一聲嘶鳴,前蹄抬起直直在她馬車旁邊停下來。
他這一停,身後的人自然也跟着停下。
沈易佳眨了眨眼,注意到宋璟辰微紅的耳垂,朝他甜甜一笑:「相公。」
那聲音軟得像含着蜜糖。
宋世子娶親當日家逢大變,這在京中無人不知。
換言之就是都知道他娶親了,只是因為原主以前太過透明,很少人知道她長什麼樣。
如今一見是這麼個天仙似的佳人,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向宋璟辰投去艷羨的目光。
宋璟辰抿了抿唇,握拳抵唇輕咳一聲:「你今日怎的出城了?」
喲呵,還挺正經的。
沈易佳眨了眨眼,將馬車裏裝魚的框漏出來給他看:「我去抓魚了呀。」
宋璟辰身後的人看了嘴角一抽,一條條魚這麼肥,這是去魚塘里抓的吧。
「你這是要去哪啊?」沈易佳又問。
宋璟辰看了她一眼,把沈易佳看得心裏一個咯噔,才聽他開口:「岳父被歹人擄走了,我恰巧聽聞了此事,便帶着人出城去尋一尋。」
原是那外室跑去京兆府報官的時候,宋璟辰恰巧去那邊看案宗。
京兆府尹想到沈大人是宋璟辰的岳父,將這事與他一說。
當然,其中多少有點看戲的意味,岳父養外室就罷了,還在外室的床上被人擄走,這怎麼看都是很丟人的事。
宋璟辰第一想到的就是家裏那個小丫頭乾的,什麼也沒說,主動把這事攬了下來。
同時讓南風回了宋府一趟,聽聞沈易佳不在家,更加確定了這個猜測。
他原以為沈易佳會把人帶去沒人的地方收拾一頓或殺了,帶人出城找也只是想給她拖延些時間。
現在看來這丫頭分明是把人帶出城去了。
「哦。」沈易佳撓了撓頭:「我爹不見了呀,那你快去找吧。」
她臉上一點異色也無,但是那小眼神一直沒敢跟宋璟辰對視。
宋璟辰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你快回家去吧,晚上我會早點回去。」
「好。」沈易佳忙不迭點頭,乖得不得了。
宋璟辰動了動手指,忍住了想要去揉一揉那小腦袋的衝動,一揮馬鞭率先絕塵而去。
他帶着的人見鬼似的互相對視一眼,只覺方才看到的太過夢幻。
宋大人,也太溫柔了吧。
雖然只同僚相處兩日,可他平時總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難道是假的?
「美人相公一定是猜到了。」沈易佳摸了摸下巴,咧開嘴一笑。
馬車到家,沈易佳剛下車還沒站穩,一道破空聲就朝她襲來。
沈易佳一驚,一個旋身避開。
看清出手之人,她挑了挑眉,抽出腰間長鞭迎了上去。
兩道身影瞬間交手在一起,墨鳶蹙眉拔劍欲上去幫忙。
然而不等她上去,那邊已經分了勝負。
蕭若水看着自己的鞭子被纏住不得動彈,冷哼一聲將長鞭丟下,氣呼呼道:「好啊你,到京這麼些日子也不來找我,若不是我偶然聽到我爹爹說了一嘴,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沒良心呢。」
她之前因為逛青樓被她爹罰了禁足,後面偷偷跑出去幾次,結果不知誰嚼了舌根,惹得他爹娘大吵了一架,無奈她只能乖乖在家待着。
剛好也快要出嫁了,所以這些日子每天都被她娘拘着在房中繡嫁衣。
直到今日才聽聞了辰哥哥回京一事。
辰哥哥回京,佳佳怎麼可能不跟着?
於是她打聽到宋家現在的住址就殺過來了。
沈易佳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我這不是剛到京,準備安頓好再去找你嗎。」
她才不會說把這人給忘記了呢。
蕭若水看了她一眼:「真的?」
沈易佳認真點頭:「當然是真的。」
蕭若水傲嬌的哼了哼:「就算你沒空,也應該指使個人來跟我說一聲,我知道了還能不來找你?
我不管,你有錯在先,你得跟我道歉。」
沈易佳捏了捏手指:給你點顏色你就想開染房是吧?
塑料姐妹二人沒聊多久,蕭家的下人就來把人叫回家了,主要是沈易佳回來的時候,蕭若水已經等了有大半日,連午膳都是在宋家用的。
這也是為何蕭若水那麼生氣的原因。
沈易佳自覺理虧,親自將人送到門口,等人一走,她深深嘆了一口氣。
范明遠認義妹一事她還沒想好怎麼跟她說呢。
沈易佳回來太晚,李氏給她留了吃的在廚房,她囫圇填飽了肚子就幫着一起處理那些魚。
上次的魚還沒吃完,這次又帶回來這麼多,幾人收拾了一下午才收拾完。
「姐,我們要賣魚嗎?」
做臘魚和豆豉魚醬沈易佳都幫不上忙,她帶着林邵和鐵蛋收拾院子,鐵蛋突然出聲問了一句。
他跟林邵不用上學,在家的時間又無聊,就想找點事做。
沈易佳認真思考了一會,那個池子裏的魚確實能賣些銀子,可是要專門做這個生意肯定不夠。
她總不能跑去再挖個池子養魚來賣吧?那樣也賺不了幾個錢。
所以她搖了搖頭:「不賣魚,咱們留着自己吃。」
注意到鐵蛋和林邵瞬間焉了的表情,沈易佳也開始琢磨要給兩人找點事情干。
兩人再過個幾年就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紀,不說到時候會不會搬出去住,但他們至少要有自己的事請做。
下午,她去書院接浩哥兒幾人。
到男學的時候,浩哥兒依然站在門口等,看上去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他一看到沈易佳眼睛都亮了,一臉的你快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沈易佳好笑的揉了揉他的頭,很是配合的問了一句。
浩哥兒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才開口。
原來昨日他被幾個學子嘲笑譏諷,他怕給大哥惹事,就默默忍下了。
不想今日去書院再看到那幾個人,一個個都是鼻青臉腫的,一看就是被人收拾過,他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沈易佳噎了一下,心裏有了個猜測。
想到昨日浩哥兒悶悶不樂的樣子,她有點後悔下手太輕。
她氣呼呼道:「下次他們要是再欺負你,你就回來告訴我,我帶你去套麻袋。」
「這樣可以嗎?」浩哥兒眼睛一亮,雖然那幾個人遭了報應,可不是自己動的手總歸不一樣。
「當然可以,咱們不讓他們看見是我們做的不就行了。」
看樣子那幾個人也不敢讓家裏知道自己平日裏欺負人的事。
否則昨日被打,肯定會回去告狀,今日也不可能一點風聲沒有。
不過一些紙老虎,多揍幾次就老實了。
話說到這裏,馬車已經到了女學。
看着爬進來的兩個小丫頭,沈易佳一愣:「你們眉心……」
歡姐兒笑嘻嘻的把小臉湊到沈易佳面前:「怎麼樣,好看吧?」
看着那熟悉的圖案,沈易佳嘴角一抽:「好看,怎麼弄成這樣。」
林淼淼接話道:「昨日她們見着了姬姑娘的妝扮,今日書院一半以上的學子都在眉心畫這個。」
她兩為了合群,也跟着畫了,而且因為她們見過沈易佳眉心花鈿的樣子,畫得比別人都要好。
到了後面,那些人都讓她兩幫忙畫,為此她們還收穫了一大波小姐妹。
沈易佳眼皮子一跳,掀開車簾看去,果然每個姑娘眉心都畫着這麼一個圖案。
沈易佳捂臉,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就是莫名很想笑。
「不過,大嫂,你那個怎麼不見了。」歡姐兒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好奇問。
當初不是說刺上去的,那樣還能去掉嗎?
沈易佳眨了眨眼,隨口道:「看膩了,我讓墨鳶給我用藥水洗掉的。」
「哦。」歡姐兒恍然大悟,日常夸道:「不過這樣的大嫂也好看。」
因為一個姬姑娘,京城掀起了一股眉心帖花鈿的妝扮,就是不知道那姬姑娘知道後,會不會覺得很有成就感。
馬車經過昨日那條巷子,沈易佳想了想喊了聲停車,一個人進巷子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她前腳剛走,巷子拐角處就冒出來幾個鼻青臉腫的人。
其中一人苦兮兮道:「那女魔頭還真的準備每天都來?」
他們的打架聖地從此就要淪陷了嗎?
城南奴兒巷。
王明安難得一次下學後沒被人堵着揍一頓,也難得一次沒有帶着傷回家。
推開破舊的院門,就見一個身材消瘦的婦人坐在院子裏洗衣服。
他抿了抿唇走過去奪過婦人手中的衣服:「娘,不是讓你在床上好好躺着嗎,我抄書賺的銀錢已經夠家裏嚼用了。」
事實上抄書賺的錢太少,王母又堅持要他念書,日後考取功名。
他便另闢蹊徑開始給書肆寫話本子,一本也能賣上五六兩銀子,只不過王母不知道。
說罷他扶着王母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放下書袋自己坐到王母方才的位置開始洗衣服。
盆里的衣服五顏六色,甚至還有女子的褻衣褻褲。
這些衣服都是附近巷子裏暗娼館的女人的,也只有她們才會將衣服丟給王母洗。
有時候王母會去那邊洗,有時候拿回家裏洗。
肩膀上被拍了兩下,王明安眨了眨眼,隱下眼中的水霧才抬頭。
王母愧疚的用一雙乾瘦的手比劃了兩下。
一般人或許看不懂,但王明安卻看懂了:「你今日又出城了?」
王母點了點頭,又比劃了幾下:「我聽人說二小姐回來了,你去幫娘偷偷看一眼,她過得可還好。」
「娘!」王明安閉了閉眼,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